霍震西的马车在顺源镖局的门口停下,那看门的伙计立马迎了上来。
他来镖局的时日不长,还没见过霍震西,不过一旁的张枫如此年轻,却来找过他们镖头,他倒是记住了。
他走上前客气地开口:
“张少爷莫不是找我们镖头来的?”
张枫把目光投向了霍震西,霍震西轻轻点点头,张枫这才上前一步:
“此行正是为感谢五爷来的,还劳烦你进去通报一下,霍震西和张枫前来拜谢五爷的救命之恩。”
“霍震西?”
顺源镖局的门口这时也有几个伙计进出,他们听到张枫的话都张望了过来。
“他就是霍爷。”
“果真是他,之前他还来过我们镖局,看来他的马帮最近又从西北到京城来了。”
一个身穿劲装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这几人纷纷走过来同霍震西打了个招呼。
霍震西为人爽朗,凡是有人向他打招呼,不管认不认识,他也一一回礼。那中年男子走上前来:
“霍爷今天过来,莫不是又要找我们镖头喝酒?”
霍震西哈哈大笑:
“此行却不是专门过来喝酒的,不过如果顺源镖局准备了好酒,我霍震西肯定得好好喝上一顿。”
中年男子陪着笑了一会,告辞进了顺源镖局。
这时大刀王五从院中大步流星地赶来,他的脚还未迈出门槛,声音就已经传了出来:
“哈哈哈,恭喜霍兄出狱,快请进屋,现在正好是吃饭的时间,也让我为你接风洗尘。”
说完他拍拍门房的肩膀,吩咐道:
“以后凡是霍兄和这位张少爷过来找我,你无需再通报,直接让他们进来便是。”
二人在大厅坐定,张枫年纪轻辈分低,不便同时与他们并列入座,就乖乖侍候在师父的身边。
霍震西从怀中拿出三千两银票,一齐摆在了桌上,郑重说道:
“正谊兄,你救我出刑部大牢,是救命之恩,这份情义我霍震西记下了。
不过办这件事不能让你花费自己的银子,我现在手中也只有这些银票,多少你担待一些。
以后若有用得着我霍震西的地方,我二话不说,必定倾囊相助。”
张枫也适时走上前来,向王五深深作了一揖,起身说道:
“五爷,您救我师父的命,比救我的性命还重要,我张枫也记您这份情。”
王五大笑三声,用手指了指张枫,看着霍震西打趣道:
“老霍,你这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行,银票我就收下了,不过今日我们两兄弟难得一聚,我刚才吩咐下去,买上些好酒好菜过来,今天你一定要留下来陪我好好喝上一顿。”
霍震西在牢里憋了好几个月,一直没机会喝酒,早就有些嘴馋,此刻他听到镖局里有酒喝,直接答应了下来。
待酒桌设好,三人刚刚上座,从外面又走进来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
这人身材魁伟,穿着青色劲装,衣服上微有风尘。
他生着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国字脸长得和王五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看起来年轻了许多。
“爹,我回来了。”
这人进门就喊。
他看见屋内摆着酒席,才注意到旁边还坐着两位客人。他一眼瞅见父亲左手边的大汉,惊呼出声:
“霍叔叔,您怎么过来了!”
他连忙跑到霍震西旁边坐下,好奇地看着王五和霍震西。
霍震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哟嚯,好几年不见,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只怕如今已经学完了你爹的功夫,四处走镖去了吧。”
这青年受了霍震西的夸赞呵呵直笑,倒显得有几分憨厚:
“这不是刚从河北走镖回来嘛,一进屋就看见您老坐在这里。”
这时王五笑着打断他:
“好了,你个臭小子,越来越没规矩了,这边还有一位客人呢。”
说完王五转向张枫,给他介绍道:
“张枫啊,这是我儿子王铁民,现在正在自家镖局里走镖。”
他又对王铁民说道:
“铁民,这是张枫,是你霍叔叔新收的徒弟。”
给两人互相介绍完毕,王五朗声说道:
“你们两个都是年轻人,共同话题也多,正好可以多多来往,以后把我们这代人的香火情一直传承下去。”
霍震西哈哈大笑,拍掌称是:
“不错不错,这样最好。”
张枫年龄小,自觉当仁不让,首先举起了酒杯:
“铁民兄,初次见面,小弟我先敬你一杯。”
说完便一饮而尽。
张枫以前没什么闲钱,从未在外面喝过白酒,也没想到这酒竟然如此的辣,才二两下肚,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脸霎时就红了。
桌上三人见了会心一笑,都知道他根本不会喝酒。
王铁民跑镖多年,心思通透,看出了张枫的热情,连忙称一声好,拿过酒壶倒上一杯酒跟着张枫喝下,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张枫心知出丑也不在意,自己年龄最小,不胜酒力在所难免。
况且眼前三人都是回族大汉,个个虎背熊腰的,酒量远胜常人,自己跟他们是怎么也比不了的。
三人知道张枫酒量小,没怎么灌他的酒,最后相互推杯换盏,喝了足有十多斤酒,把一旁的张枫看得瞠目结舌。
待酒局结束,王五和霍震西交情极深,又有数年未见,难免喝得太过尽兴,有些控制不住量。
加上他们年龄有些大了,终究比不得王铁民年轻力壮酒量好,两人都醉倒在桌上。
见他们两人都已经醉了,王铁民让人扶了父亲进房休息,自己送着张枫师徒二人到镖局门口。
张枫和车夫一起把师父送上马车,自己又跑下来和王铁民打招呼:
“铁民兄,今日多谢你和五爷的盛情款待,来日有空,小弟也该请你吃上一顿。”
王铁民亲热地扶着他的肩膀说道:
“好说好说,枫弟你也是京城人,以后见面的时候多着呢,不用和哥哥客气。
再说了,虽说你年纪还小,但就凭你救霍叔的这一番作为,让多少汉子听了也会汗颜不已。
以后等你长大了,必然也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子。”
张枫听到他的夸奖,满面通红,借着酒劲豪气顿生,高声答道:
“铁民兄武功高强,为人又豪爽,酒量更是顶个的好,小弟可佩服得紧。
不如今日你我义结兄弟,齐心协力在这北方闯上一闯。”
江湖汉子最好这口,王铁民听了张枫的话又惊又喜,只是此刻父辈还未安置妥当,两人却是有些不方便行结拜之礼。
于是他们约定于后天中午,在鸿兴楼摆下宴席,两人正式结拜为兄弟。
安排好这件大事,两人都觉得心情欢畅,各自回去了。
张枫把霍师父送回盛昌杂货铺,细心给他擦脸脱衣。而后他拜托伙房的兄弟做点醒酒汤,一齐放在霍师父的房间里,准备等师父口渴起夜时喝上一些,夜里也能睡得安稳。
马掌柜还没有睡觉,把张枫做的这些事情都看在眼里。
等张枫收拾完东西回去休息,他站在窗户边上看着张枫睡的厢房,深深慨叹道:
“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