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月从楼上下来,就看到了父亲。
夏知行轻颤着躲在乔知月背后,乔知月知道父亲现在这个样子很可怕,她至今都没有忘记九岁那年被父亲鞭打的一夜,谁都救不了她,妈妈告诉她,不要恨爸爸,他不容易的。
乔知月知道父亲年轻时的不容易,爷爷不喜欢父亲,因为他是舞女所生,如果不是乔安的去世,爷爷可能永远不会想起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乔氏集团不能落入外人手中,这是乔氏几代人的思想。
然而,乔念刚走马上任,就将公司高层换了个彻底。
靠关系的,不留。
吃软饭的,不留。
能力者居上。
他也曾亲眼看见过,一旦对家怨恨在心,是如何让一个孩子遭罪的。
乔氏也曾涉黑,但在乔慕言出生后,乔念就不做了。
他怕,他赌不起。
失去一个孩子有多容易,他知道,可能是买东西转眼的一瞬间,也可能是一场商业纠纷没谈拢......
乔念看着夏知行,很可怕的眼神,他前段时间跟他说的话,他当耳旁风吗!
顾绵看着女儿束手无策的样子,也是无可奈何。
“夏知行,江城夏家,可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啊。”乔念拉着顾绵的手说道。
夏知行不知道他会直接在乔知月面前,说出他的身份。
他揪了揪乔知月的衣袖,嘤嘤道,“他是谁呀?”
“他是我爸爸乔念,旁边的是我妈妈顾绵。”乔知月给他介绍。
乔念脸色黑了,臭小子,想干什么,摆明着说他调查他。
乔知月知道父亲,他真的会调查夏知行的。
顾绵很尴尬地笑了笑的同时也倍感疑惑,万老师怎么跟不认识我们一样,凑到乔念耳畔,轻言:“别冲动,要不我们吃个饭再走呗?”
乔念知道夏知行的性子,多半是看他女儿长得漂亮,出坏心思了,当年就应该找人打死他!
“爸,我不是故意的。”
乔知月率先认错。
夏知行紧随其后,“叔叔,你别怪小月亮,是我自作主张的,她不喜欢我,她也没有接受我的爱。”
乔知月羞得想找个洞钻进去,看看四周有没有地洞。
顾绵也觉得这个万老师奇怪,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
看了最近一些新闻,他把她保护的挺好。
这样就好了,知宝这个孩子,是她当时好不容易生下的,是她的心头肉。
乔念瞪着夏知行,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奈何这个人不知道走的什么路子,竟然被自己家的人打趴下了,还被自家宝贝女儿救了,耍得一手阴招,不得不防。
“张叔,开饭!”
乔念走到饭桌前,看着一桌辣味全席,鼻子都在变红。
看着对桌的夏知行,几年前见辣都得逃,现在居然也会看着这桌菜下得去口,真是活久见了。
殊不知才在一年前,夏知行就是个见辣就晕的人。
夏家菜谱上从来不会出现剁椒鱼头,香辣蟹,麻辣小龙虾...
傅恒看着他在一桌菜前憋气,只觉得他好笑,何必呢,人家可能对他这人都没意思。
只见他端起那盆剁椒鱼头的汤就灌,傅恒整个人都是惊着的。
他就这样看着夏知行把整盆辣椒吃了进去。
一粒粒辣椒籽在他的食道里游走,团团火焰将他包围,额头,鼻尖,宽肩窄腰处全是薄薄的汗液,头晕目眩间,他仿佛看见了仙女,仙女爱吃辣,他也行。
那天的夏知行,被傅恒背着去洗胃,医生说他造孽,像个疯子,明知不可为还为之。
傅恒觉得,他可不就是个疯子吗?一个贪图美色的疯子,一个仗着张软妹脸就想老牛吃嫩草的傻.逼!
乔念拿起一只龙虾,就开始剥,火辣辣的红油从他的指尖滴落。
乔念看着他都觉得难。
仔细想想前一阵子的事又不觉得了。
看着顾绵和乔知月吃得欢畅,乔念真觉得融入不了她们。
京城人的口味一向清淡,乔念对辣更是排斥。
想想对面的男人,乔念就觉得不可思议。
十二月下大雪的时候,乔念在公司接到了保镖打来的电话。
小小姐不见了!
乔念慌了,他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发了疯的赶去商场,脚步踉跄,没有了昔日乔氏总裁的威风。
乔知月拉住万深的手,雪花飘落在他们身上。
万深带她进了奶茶区,给她点了杯草莓可可。
乔知月的眼睛眨巴眨巴,时不时眯成一条缝,她内心开心的咕咚咕咚。
万深是为了来读京城大学的,谁知道刚到京城就撞了人。
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姑娘。
长得水灵灵的,一双鹿眼就像会说话似的,让他把小孩带来了奶茶店,她走得很慢,也长得很矮,才到他腿往上一点点的位置。
乔知月吸了两口草莓可可,眼睛一直看着他。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他不想惹麻烦。
“大哥哥想去知宝家里玩吗?”她抱着奶茶甜甜的问。
“哥哥不想去。”夏知行低头。
乔知月怒了努嘴,“大哥哥你今天都把知宝撞痛了。”她还哼哼两声。
万深只能道歉,“对不起。”
“那大哥哥答应做我的家教老师我就不告诉爸爸妈妈啦!”乔知月小脸笑开了花。
万深只得答应,乔家,他惹不起。
转头看了看外面停着的劳斯莱斯,下来了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也应该就是贯彻商界的乔爷了。
“那知宝呆在这里乖乖的,哥哥去上个洗手间。”夏知行从口袋里摸出振动的电话。
“京城大学C栋楼好,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到。”
乔知月零零散散听到京城大学。
万深从洗手间里出来,乔知月果然被带走了。
他也管不了这么多,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当然,也没有能力管。
乔家大厅前,乔知月跪在地上。
“乔知月,老.子再问你最后一遍,知道错了没有,下次还乱跑吗!”乔念扯着嗓子在喊。
顾绵看到都吓坏了,狠狠一巴掌扇了他。
“乔念!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顾绵歇斯底里地叫。
想拉着乔知月上楼,却听见她小小的身子颤抖着喊疼。
乔知月把手摊开,整只手掌都是肿的,红的冒血泡。
顾绵没忍住哭了,乔念怎么就那么心狠。
她轻轻帮女儿涂药,那只手掌没个几天是好不了的。
乔知月用力抱住顾绵,“妈妈,妈妈...妈...妈妈知宝知道错了,知宝再也不会偷跑出去玩了,呜呜...痛...好痛。”
顾绵轻柔抚摸着她的背,“知宝,妈妈知道你肯定认错了,今天你偷跑出去玩肯定是你不对,爸爸这样打你他也不对,你们都有不对的地方,刚刚知宝不向爸爸认错是因为知宝也有自己的小情绪,那爸爸也有,爸爸小时候可可怜了,他没有知宝有那么多的疼爱,他很担心你出事,一路上都在闯红灯,你说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顾绵把方向引开。
乔知月哭得更难受了,爸爸虽然有时候有点凶,今天还打了她,可她不想爸爸有事,“爸爸,爸爸,爸爸不要出事,呜呜呜呜......”
乔念在门后听得难受,整个心又酸又疼,手不自觉推开了条缝隙。
乔知月小腿跑过去,抱住乔念的大腿哭,抽噎着,“爸爸,爸爸,呜呜,你不要有事,我不要你有事...你不要离开知宝,知宝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再也不让爸爸出事了。”
乔念看着她红肿的手掌,却用力抱紧他的大腿,他知道他错了,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她需要大人来引导她,不是无目的的打骂。
乔念抱起她,乔知月第一次和父亲站在同一高度。
乔念擦干她脸上的泪珠,轻吟道:“知宝,爸爸知道错了,爸爸以后再也不会打你,爸爸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看着你平平安安的长大,然后帮你找一个世界上最帅的白马王子,看着我们的小公主出嫁。”
乔知月一听白马王子,就开心的笑了。
那天夜里,寒风刺骨,乔念听到乔知月不见的消息,心也随着寒风飘进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