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你好,我只是粗通音律而已,您的夸奖让我很汗颜呢!”司徒然自然要谦虚一下,只觉得这有些怪异,这位大妈真是端木毓秀那个小妖精的师傅?怎么丝毫看不出来一点琴技方面的素养啊?怎么看都像菜市场买菜的大妈!这狐狸精不会涮我玩儿吧?
司徒然弯腰行礼,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前那个邻家大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气质典雅到没天理的中年。
是,也是买菜大妈!这矛盾的结合,让司徒然悚然心惊。
司徒然惊讶的看向卖菜大妈兼时,买菜大妈也正在眼含深意的看着他,向他点了点头。
那个双眼灵动的小姑娘,缓缓的把蒙在琴上的丝绸轻纱揭下,露出一张古意盎然的古琴来。弦七根,琴身呈微黄色,琴弦却是白莹透明。做完这些,小姑娘仔细的把手里的丝绸轻柔的叠好,这才对着中年行礼,慢慢的退了下去,只是,一边退下,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在司徒然身上一扫而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司徒然哪有心情去理会这些,他心中还在为中年妇女的变化而心惊。一个人居然能连气质都能改变到这样的程度,那他不单单只是一名高明的琴师,而且还是一名武功高手,至少,比起和阳道人,怕是也不相伯仲了,这世俗,真算得上藏龙卧虎了。
司徒然暗暗心中惊叹。他是有个好师傅,别人可都是靠着苦修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比起自己来,他们才算真正的高手,自己算个屁啊!算个作弊高手!
还有就是这琴很不简单,司徒然对于古物的鉴赏功力,倒也是不容小觑的。
中年见司徒然对那具古琴大感兴趣,微微笑道:“此琴为伏羲式,杉木斩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精美。岳山焦尾等均为紫檀制,工艺规整。琴身髹朱红色漆,鹿角灰胎,始于唐朝,流落后世,间以历代修补之墨黑……朱漆等。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偶间小牛毛断纹。琴底之断纹隐起如虬,均起剑锋。琴身颈腰之面底等均作唐琴独有之圆楞减薄处理。龙池为圆形,凤沼作细长之椭圆形,以漆作赔格。琴面以微隆起之势成纳音。龙池内有唐宫琴格式之寸许大字“至德丙申”隶书腹款。”
司徒然悚然动容,失声喊道:“九霄环佩!”
中年脸上异色一闪,心道这少年真不简单,嘴上却淡淡说道:“少年好学识,这正是九霄环佩,我珍藏数十年,今日特意为你破封!”
司徒然喟然长叹道:“前辈夸奖了,小子何德何能,敢劳前辈为晚辈弹奏此琴!”
中年眼里赞许之色大作,笑道:“当得起的,你那随性而作的月儿光华为谁收,可是我几十年来唯一能媲美古曲的绝佳曲子,听毓秀说居然是你信手拈来,简直就是飞来之曲。怎奈小徒功力不足,只学的少年十之一二。”
司徒然大感佩服,对方居然只听端木毓秀弹奏自己的曲子,就能听出意境来这样的高手,除了师父,当属她第一了。
司徒然微微谦虚一笑,道:“晚辈学琴几年,倒是自娱自乐的多,这曲子,却是我的所长,倒叫前辈笑话了。那日,我不过是癫狂之态发作,算不得数的,倒是得罪了令高徒。不如,今天的比赛,就让我用琴来向贵徒道个歉吧?”
中年一愣,这少年这样说话,明显是向自己告饶,这是为何?莫非是胆怯了?不会,那是为了什么?
“少年不必这样,我只是对你的琴技感到很惊讶,不是为了你们小儿女的私事,你们的事,自己去解决。
不知不觉,中年吧司徒然和端木毓秀看成了一对,这让司徒然心中有些别扭和打鼓,听着前辈的意思,居然还想撮合我和她那小妖精徒弟?算啦,你那宝贝徒弟太强悍了,当着全校人的面就干喊出小爷的口号来,以后还得了啊?不敢领教。
司徒然虽然心中一震,但是脸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对于今天的挑战,白明昊私下的时候对司徒然讲了一下,除了开始的武术挑战,剩下的就是这琴棋书画的挑战,没别的意思,谁叫你小子在学校了太狂了,正好张文山大师对你推崇备至,加上你帮助那神秘老人找回祖传的机关盒子,老人刻意要把你打造成九州的楷模,无所不能的英雄。
这挑战分为两大部分,分别是武术和琴棋书画,但是最后还有一场真正的较量,那就是对的跆拳道和的辉夜会馆,那个比赛是不会直播的。
司徒然自然不会再问什么,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对于这样的安排,他只有认命,难道还敢跳出来,指着台前的老人的鼻子,大声骂娘?
台下的杂音早就消失了,都在静静的看着台上的两人,端木毓秀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在古典音乐协会的方阵中傲然而立,仿佛已经看到司徒然灰头土脸败下阵来的场景。
在这样的气氛中,琴技大赛终于要开始了。
司徒然今天穿了一件很随意的休闲装,下身一条月白色的休闲裤,配上俊朗的外形,对女孩儿的杀伤力可想而知,他此刻却是随意的往擂台上一蹲,盘膝而坐,注视着专心调琴的中年。
当中年从怀里取出一双薄如蝉翼的丝质物件时,司徒然的脸色又是一变,他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一双手套。
九州古汉代着名文人司马相如,他的诗赋极有名气。梁王慕名请他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的“绿绮”琴回赠。“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即桐木……锌木结合的精华。相如得“绿绮”,如获珍宝。他精湛的琴艺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使“绿绮”琴名噪一时。后来,“绿绮”就成了古琴的别称。
这绿绮,乃是古九州四大古琴之一。一次,司马相如访友,豪富卓王孙慕名设宴款待。酒兴正浓时,众人说:“听说您‘绿绮’弹得极好,请一曲,让我辈一饱耳福。”相如早就听说卓王孙的女儿文君,才华出众,精通琴艺,而且对他极为仰慕。司马相如就弹起琴歌《凤求凰》向她求爱。文君听琴后,理解了琴曲的含意,不由脸红耳热,心驰神往。她倾心相如的文才,为酬“知音之遇”,便夜奔相如住所,缔结良缘。从此,司马相如以琴追求文君,被传为千古佳话。
其实实际上,司马相如当时弹琴之时,手指受伤,卓文君正好有一副天蚕丝织就的手套,柔软至极却刀剑难伤,见司马相如难堪,遂唤使女,赠司马相如这天蚕手套,从此,司马相如“绿绮”古琴配上那副手套,琴技更是冠绝天下。
司徒然从老东西那里,听过不少这些方面的逸闻趣事,要知道天星派以前身为皇家堪舆门派,皇宫里的所有书籍,他们都是有权优先征用的,一些正史的记载,都没有天星派玄空星相记载得真实和详尽,这手套,连老东西都是感叹为,实乃弹琴之人最为得心应手之助力,司徒然第一次见到,自然是心襟摇曳。
中年微微一笑,道:“少年,虽然我没听你弹奏过,不过,还是你前几日那一曲,我确信,你在琴技的造诣,决然不会在我之下,我自己的判断很准确的。我知道你的实力很强,今天,就让我们公平一战,这手套和古琴,你都可以使用,当然,你也可以使用你自己带的琴。”
一边说着,中年手中薄如蝉翼的丝织物在掌心中轻转一圈,她那轻松的神色也在这一刻变得凝重起来,双手急挥,手套已然套在了十指之上。中年的气势大变,随着她的呼吸吐纳间,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气息在她身周缓缓的沉淀下来,把她身周五尺范围内的一切杂质全部清除干净,司徒然眼光不同于常人,自然看得见,中年的身周五尺,出现了一个空气非常干净的真空地带。
这才是高手,司徒然暗暗叹道,居然对身边的空气要求都是如此的苛刻,司徒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总是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卖菜大模样了,因为她就是一个村妇,为了琴而远离世间一切的真正隐士。她这一身,只为琴而活。
在别人看来,中年似乎只是在静坐养心,以期在一会儿的比赛中,能力压司徒然。但只有司徒然知道,这中年在做什么。这样的高人,不需要装腔作势的静心,她的心,早就是如深渊之水,波澜不惊了。
司徒然只是静心等待,等待着中年的完美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