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的寒风呼啸着,带来片片雪花在人间肆意飞舞,此时已是隆冬腊月。
谢无忌身着一套长毛羊皮所缝新衣,一手持信一手伸向脚下火盆,原来是谢逊回归光明顶后托人送来书信,光明顶发生变故让他且安心在常家居住。
信中所述果然和无忌所知的一般模样,光明顶上阳顶天失踪将近半载,剩下高层众人每日里各抒己见喋喋不休,看似为明教将来打算实则尽是欲争教主之位。
谢逊回归光明顶后每日皆有宴请拉拢,使其不胜其烦。谢逊一心只想找成昆报仇哪管他们争权夺利,信中说前些时日已由教中弟兄探得成昆消息,准备不日便上门报仇。
无忌读到此处暗自叹了一口气,想到:爹爹还是未曾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一心只想报仇雪恨,可成昆贼子武功高强又兼狡猾奸诈,爹爹怎是他的对手,还好成昆欲借爹爹之手祸乱江湖为明教多多树敌,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
想通此间,无忌将书信收好,呆呆的望着窗外鹅毛大雪,又是一年年关将至,自己又长了一岁。
时光似流水转眼间悄然流逝,谢无忌在村中渐渐长成,期间谢逊不时托人送来书信金银。只是谢逊上次寻仇被打伤后发现武功与成昆相差甚远,归贾村养伤后听从无忌的建议,这些年来不断拜访名师学习武艺,父子二人已有数年未见。
正所谓:“习武之人当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谢无忌知道即将到来的元末乱世无宁静之地,江湖厮杀无比惨烈,若无高强武艺必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敢有片刻松懈怠慢。
六月,晴空万里骄阳似火,照在地上明晃晃的令人不能直视,热浪袭人如同在蒸笼中一般令人几乎窒息。
院中土地早已被踏的如平镜一般光洁无比,谢无忌身着一袭青衫站在中央,双膝微弯双拳收于腰间,片刻便觉一股热气自丹田气海涌出沿任脉向上缓缓而行,过膻中穴至承浆穴。谢无忌不敢怠慢凝神闭气双拳齐出,内力沿手阳明经一路前行缓缓流动。
当年无忌于密道之中气走岔路伤了肺脉,后经谢逊养伤期间指点转练外功,每日勤学苦练站桩打拳,几年下来早将谢逊所授混元一气桩功和阴阳霹雳拳练得炉火纯青。
早些年间丹田已生气感,又行混元功修炼内功。前些时日终于把手阳明经诸多要穴一一贯通,如今浑身上下三阳经脉已尽数打通。十二经脉通了六条,放在江湖也算是三流顶尖水准,赤手空拳对付十余名壮汉已然不在话下,堪堪有自保之力。
霹雳拳由外而内推动混元功搬挪运转自无走火之忧,只是前期专走阳脉不涉阴脉令人不解。
其实无忌却是不知,正所谓:“孤阴则不长,独阳则不生。”霹雳拳由外及内,初时专走纯阳经脉,逢出拳必有风雷之声相伴;待混元功大成阳极生阴,内力遍布游走于十二正经,拳脚之间阴阳变幻,阳则风雷相伴,阴则悄无声息。
如若混元功内力专走阴脉则阴狠毒辣,点人经脉要穴同时将内力输出,冰寒无比游走于敌人四肢百骸专克内功高手,正是日后成昆在光明顶上点倒明教诸人的幻阴指。
谢无忌觉得内力又有精进,当下一套阴阳霹雳拳不停打出。但见场中一青影晃动,招式大开大合,似巨斧大戟不断挥舞,拳脚间风雷之声隐隐相伴。几趟拳打下来内力游走于诸多阳脉要穴,浑身暖意洋洋甚是舒坦。谢无忌缓缓收功,腹腔中一口浊气自口鼻慢慢吐出。
“吱呀”一声房门推开,走出一年轻妇人怀中抱着一约莫三岁左右幼童,冲无忌喊道:“无忌练完功了,快进屋歇息片刻,该用饭了。”怀中幼童似与无忌甚是亲近,伸出小手口中呼喊道:“哥哥抱。”此二人却是常六六妻儿。
“婶婶,无忌省的了。”谢无忌拱手行礼,又冲怀中幼童一笑,道:“遇春听话,你先去用饭,无忌哥哥稍后与你玩耍。”转身返回自己房间稍作梳洗。
话说这些年来,谢逊感激常家人当时救助自己父子二人兼并常年照拂无忌恩情,不时有金银钱财奉上,常家人生活因此改善不少。衣食既然无忧,常六六亲事便提上日程,约莫七年前娶邻村女子高氏为妻,成亲四载后于初春诞下一子起名唤作常遇春。
常遇春生来好动,待及稍长见谢无忌打拳练功甚是好奇,平日里除母亲高氏外倒是与无忌最为亲近。
谢无忌前世多读书本,隐隐记得常遇春正是濠州怀远县人士,不曾想当年路上所遇救命恩人竟然是常遇春的父亲,当真缘分不浅。
谢无忌梳洗完毕缓步走进厅中,常家众人早已围坐在桌前,只待无忌到来开饭。
当年谢逊自曝家门留下无忌,初时常家尚有顾忌,但无忌聪敏伶俐,兼之当时常家尚未有孙子孙女,每日里爷爷奶奶不断叫唤,慢慢的常重五夫妇竟将无忌当做亲孙一般疼爱呵护。几年下来无忌早已融入其家中,当下也不客套坐于常遇春身旁,却是常遇春自打懂事起每每用饭都要无忌座与一旁才肯老实,为此常六六倒吃了不少飞醋。
桌上无美酒佳肴,但也满摆鱼肉果蔬,比寻常人家却是丰盛许多。众人缓缓用饭,无忌近日贯通三阳经脉食量大增,满满吃了三大碗米饭才算吃饱。
饭后收拾碗筷,无忌赶紧帮忙,这时听到高氏说:“无忌,适才我看你习武时衣衫有些伸展不开,想是有些小了,明日一早你常大叔进城采买粮食,我想着一道去采买些布匹给你再做几套新衣。”
“啊…”
无忌伸了伸手才觉的衣袖稍短,忙道:“身上这套衣衫尚且新着,我看不必了吧。”
“小了便换下来,等到遇春孩儿长大再穿。谢大侠将你托付于我家,又有金银不时送来,我们怎能薄待于你。”高氏轻轻一笑道。
听闻此言无忌不再推脱,心知常家众人早已把自己当做自家子弟看待,早些年间时时照拂嘘寒问暖,不曾有半点怠慢;如今也不过把这温情劈作两半,一半给了常遇春,一半留给自己。
无忌眼中一热,便觉有泪夺眶欲出,赶忙低头道:“明日我也想进城给遇春挑些玩具。”
“他小小年纪要甚玩具。”高氏望着无忌脸上笑容愈发灿烂。
晚上,谢无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心想:常家众人恩情如何能报?日后绝不能任由让张小无忌胡乱折腾,或许我当早传遇春些许功夫?胡思乱想中谢无忌慢慢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