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倒隔壁那五个剥皮者强盗团的强盗简直易如反掌,显然,雷得盖夫已经放弃了虎狼路,将它拱手相让。
这不重要,因为引起冲突的,将是血帮,现在双方的矛盾已经有了,我和旺达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树林里等待,看看接下来发生什么事。
虎狼路的另一端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剥皮者强盗,看来雷得盖夫想防患于未然,我们不得不找了个制高点以此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差血帮了,只要双方一有动作,旺达就会派人去最近的小镇上搬救兵,待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但我担心欧克,一旦打起来,是不分敌我的,必要时刻,我会违抗玛莲的命令擅自行动,以救我弟弟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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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纳多多年盗窃积攒而来的经验,他准备冒着风险,引诱斯特朗提前发动对剥皮者强盗团的攻击。
斯特朗一死,双方难免会有一场血战,但他如果活着回来了,自己就难逃一死了。
但他有个棋子,乌鸦。
很残忍,但为了保住命,纳多必须送出这颗单纯天真的棋子,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从那艘船上逃脱时,希尔克对他所说的。
世界上只有两种人,狼和羊。
在到讨债的那件事里,希尔克训斥他的那番话。
狼,是要吃羊的。
乌鸦就是那只羊,纳多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散会之后,纳多借着人群,故意经过斯特朗的帐篷,他看见这大块头正在里面喝着一桶烈酒,没用任何盛酒的器具,抱起酒桶就往嘴里倒。
看来此时的他,正在忍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愤怒,阿尔又不允许他擅自行动,他只好用酒精麻痹自己。
在这么多因素的促使下,斯特朗·大嘴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回到自己的帐篷后,纳多一如既往的直接躺在自己的床铺上,虽说是躺在床上,但他总是熬到深夜才睡,有太多的想法充斥在他的脑海里了。
乌鸦看到纳多还是和老样子倒头就睡后,并没有无视他,而是先说了句:
“谢谢,我当时太慌了。我之前都没有遇到过这场情况,所以有点乱了马脚。”
她在感谢纳多今天在剥皮者强盗团袭击他们时及时了她一把,救了她一命,并在首领面前及时打断她的话,圆了谎言。
要是斯特朗知道他两畏战而逃,肯定狠不得当场杀了他两。
“我应该做的,我两可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啊。”
虽是这么说,但纳多心里却很不安稳,乌鸦太单纯,太天真了。
“晚安。”
这是乌鸦躺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语调中充满了柔和,却让纳多的心一颤一颤的。
她要是知道自己能活下来,仅仅是因为自己需要她,需要她这个工具,她会怎么想呢。
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纳多感到良心不安了,他翻了个身试图抛开这些杂念,专心想办法引诱斯特朗率先攻击剥皮者强盗团。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看自己兄弟面无全非的尸体,能最大化的激怒他。
在看了一眼因劳累而早早睡着的乌鸦后,纳多合上了眼,等待夜深人静之时。
但他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这次斯特朗·大嘴绝对活不下来,绝对的。
斯特朗已经在自己帐篷中喝完了那一桶烈酒,在酒精的影响下,他很疲倦,但又睡不着,一闭眼,就能看见兄弟们的模样。
“该死.......该死的混,混蛋!”
他猛的一下拔出放在武器架上的刀,借着酒劲猛劈面前的空木桶,只见咔咔的大响,木渣子漫天飞舞,那空桶马上变成了一堆无用的废木。
他放下刀,坐下来歇了口气,心想,要不要瞒着阿尔带着弟兄们报仇去。
可要是失败了,瑟里娅曼那个贱人肯定又会对自己冷嘲热讽,借此机会,抢尽风头。
就在斯特朗思考时,他看见外面有道模糊的人影,他从来不信宗教之类的鬼神一说,但看见这人影,还是有点不安。
只见,那人突然倒下,斯特朗大惊失色,急忙跑了出去,结果发现的,不是人,也不是什么鬼。
是那位被扒皮的兄弟的尸体。
整具尸体血肉模糊,青筋暴起,斯特朗虽然早就看过了,但还是吓了一跳,莫非,是他来求自己帮忙报仇了?
尸体裂开的大嘴,仿佛在向斯特朗诉说自己所遭受的苦痛,斯特朗越想越气,心里很是难受。
当初,自己在黑刃城里当士兵的时候,就是因为领头的贪生怕死白死了这么多弟兄,自己才杀了他,如今阿尔也是如此,为了兄弟,我怕他干嘛?
纳多想的没错,阿尔让他当强盗们的老大,就是因为他头脑单纯,讲义气不怕死,对自己是极其的效忠,但这也恰恰是他的弱点。
斯特朗叫了十几个和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强盗,收拾了十几把武器,带着他们悄悄的溜走了,朝虎狼路赶去,纳多看见斯特朗中计了,又将尸体偷偷的拖了回去。
外面下起了小雨,斯特朗一行人在泥泞的小路上走着,月光高高挂在天空中,仿佛在为他们送行。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藏身于制高点上的旺达看见了虎狼路另一端,在树林里躲躲藏藏的斯特朗一行人。
“这应该是血帮的人来了,估计要打起来了,我叫个人去叫士兵吧。”
旺达对一旁正在打瞌睡的希尔克讲道,他定了定神,看见血帮的人就十几个后,摇摇头。
“血帮怎么可能就叫十几个人,况且,他们都没有侦查一下吗,虎狼路上面现在都是剥皮者强盗团的强盗啊。”
但两人在仔细一看,那十几个人头上都戴着红头巾,确认是血帮无疑。
奇怪了,他们怎么可能这样搞夜间偷袭。
希尔克在看见领头的是个和旺达体型差不多的大个子后,他想起了欧克给自己的信上所说的,斯特朗·大嘴,一个很蠢的傻子。
经过推测,估计是这家伙见到兄弟死了,不愿善罢甘休,晚上来报复剥皮者强盗团的强盗来了,可惜他脑子有点不好使,在不知道敌情的情况下搞偷袭。
希尔克将着推测告诉了旺达,两人决定看戏就好,毕竟斯特朗的莽撞,能更多的增加双方的矛盾。
血帮的强盗们在斯特朗的带领下纷纷拔出了武器,他们的大胆很快被敌人发现了,看来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兄......弟们,让我们杀光,杀光这些.......杂种。”
斯特朗大声吼道,在希尔克一行人的眼里,这是无比滑稽的,因为对方的人数是血帮的两倍之多,但剥皮者强盗团看这气势,以为血帮搞突袭了。
天色很暗,又下着雨,双方都看不见对方具体的人数,特斯郎和弟兄们凶猛无比的冲向了敌人。
但他们实则是冲向了鬼门关。
斯特朗先是挥刀砍向离自己最近的敌人,那人举起木盾来挡,只听见“咔”的一声,盾牌上就出现了一道裂痕,木屑夹着水花四溅开来。
“杂种!”
那人边喊边持剑刺来,斯特朗侧身一躲,闪开了,他直接一刀劈向这人的脑门,顿时血肉横飞,脑浆四射。
尸体随后倒在了水泊中,极大振奋了血帮强盗们的士气,斯特朗·大嘴能活到现在只靠一个字“莽”,人家用剑术,他用自己的命和蛮力,他的兄弟亦是如此。
远距离射箭,近距离肉搏,他们越战越勇,不要命似的往前冲,即使被砍伤,被射中也不停歇,泥地上的水洼逐渐被染成了红色,里面有他们的血,也有敌人的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斯特朗和兄弟们的攻势渐渐弱了下来,剥皮者强盗们再看见对方没有多少人后,也稳住了阵脚,开始采用远攻战术来对敌。
斯特朗和兄弟们看不清夹在雨中的利箭,不一会儿,就死了一半的人,而一名弓箭手的箭头,正对准着斯特朗的头。
“小心!”
“嗖”的一声,一个兄弟为了保住斯特朗,推倒了他,而自己,则腹部中箭,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倒在地上的斯特朗瞬间从疯狂的杀意之中清醒了过来,由于雨声过大,他耳边只听见了那名兄弟的惨叫。
斯特朗急忙翻个身,匍匐着来到了那兄弟的身边,他痛苦的捂着腹部,嘴角淌着血,用尽力气说出两个字:
“快......逃......”
斯特朗回头一望,只见对面站着一排弓箭手,射杀着自己的兄弟们,目所能及之处,尽是兄弟们的尸体。
他这时才明白,自己将兄弟们引进了火坑,剥皮者强盗团人多势众,这样复仇简直是不自量力。
两个幸存下来的同伴急忙扶起斯特朗,想带着他跑,但他不停挣扎的大喊:
“放开,放开我......我要......”
还没说完,左边强盗的腿部就中箭了,但依旧一瘸一拐的拼命走着。
“老大,你快跑,不然我们都得死这里!”
右边的强盗刚说完,他的胸口就中了一箭,接着整个人倒在地上,斯特朗强忍着悲痛,拉着腿部中箭的强盗一起在树林中逃亡。
他深知自己会拖后腿,便推了斯特朗一把,然后自己摔倒在地上,被眼疾手快的弓箭手一箭射死了。
血帮的强盗里仅剩下了斯特朗一人,他为了活命,将身上不必要的物品全都丢弃了,拼尽全力冲刺,剥皮者强盗们仍穷追不舍。
在制高点上的希尔克他们,将这场争斗看的一清二楚。
“在人数和战术都没对面有优势的情况下这样打,简直是不要命了。”
看热闹不嫌事大,旺达评价道,希尔克看着正在狂奔的斯特朗·大嘴,心想如果他死了,明天血帮就是一盘散沙,怎么与剥皮者强盗团对拼,便忙指挥弓兵:
“射几箭,吓吓他们,让他们以为援军来了。”
“你干什么呢,不怕暴露吗。”
旺达训斥道,但希尔克坚定不移。
“那家伙是血帮的主心骨,要是死了,明天血帮估计直接投降了,怎么跟雷得盖夫他们打起来?”
听完,旺达也觉得对,便准许弓兵放箭。
“等下得换个地方藏了,只可惜遮雨棚,好不容易用树枝搭好的。”
弓兵们每人射了三根箭在那些追击斯特朗的强盗面前,效果奇佳,那些人生怕有诈,便停下了脚步,唯独斯特朗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依旧玩命的跑着,很快拉开了距离。
直到雨停了,耳边只有树叶相互摩擦,杂草被自己脚底践踏的声音时,他才停了下来。
自己活下来了,但有什么用呢,斯特朗想,他的心已经死了,那么多的兄弟被自己愚蠢的行为害了。
回到了贼窟后,瑟里娅曼青着脸,带着神情憔悴的斯特朗来到了阿尔的帐篷里,斯特朗看着背对着自己的阿尔,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瑟里娅曼,你先出去。”语气平缓,没有任何的仓促,她走后,阿尔转过身,他的脸上流着两行泪,他走到斯特朗面前,大喊,“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让我们又损失了那么多的弟兄!”
一巴掌甩在了斯特朗的脸上,他却没有还手。
“死去的,死去的兄弟,来.........找我,我.........就擅自,擅自行动了.......”斯特朗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抖,他的脑海中只有无尽的悲伤,“杀........杀了我吧,我的,我的错,我,我死无怨言!”
“傻子,现在大难当头,你是血帮的主心骨,你死了,我们就是一盘散沙了!”
阿尔气急败坏的用拐杖咚咚咚的敲这地,但他突然想到,斯特朗为什么说他看见死去的兄弟了,要知道他被叫做大嘴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傻到只说实话。
“你为什么说,你看见了死去的兄弟?”
面对阿尔的质问,斯特朗将喝完酒后,看见人影等等细节一五一十的全告诉了他,阿尔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尸体是不会走路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人拖动着它到斯特朗帐篷门外。
为什么要将尸体拖动到斯特朗的帐篷外呢,很明显,那人想要引诱斯特朗,前去复仇。
有人卧底在血帮里,想要分裂血帮,阿尔心想,而嫌疑最大的,只有今天早上从袭击中幸存下来的两人。
纳多和乌鸦。
阿尔·瘸腿毫不犹豫的走出帐篷,她叫上瑟里娅曼一起来到纳多和乌鸦的帐篷里,此时的纳多已经进入梦乡,他并不知道斯特朗活着回来了。
“给我搜搜这两个小兔崽子的东西!”
阿尔命令瑟里娅曼,这声音将纳多和乌鸦都吵醒了,两人惊恐万分,乌鸦是对首领突如其来的闯入感到害怕,以为他知道了今天早上和纳多畏战的事情。
纳多害怕的是,他在将尸体拖回去后,还准备了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嫁祸到乌鸦身上。
而这封信,就在乌鸦的包裹里,他以为斯特朗百分百会死在那,这样第二天自己一大早就会将那封信拿出烧掉,就当无事发生。
但斯特朗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瑟里娅曼将他们两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纳多背后已经出现了冷汗,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乌鸦马上就要遭殃了。
最后,瑟里娅曼在乌鸦的包裹里,找到了一团纸,她打开纸张一看,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令人害怕了。
乌鸦还一头雾水,但纳多身体一颤,整个人呆住了。
她将这团纸交给了阿尔,阿尔看见后,叹了口气,摇摇头。
“这是你的人,按照规矩,你来处置。”
瑟里娅曼嗯了一声,冲到乌鸦面前,揪住了她的衣领。
“我万万没有想到,你这婊子竟然是卧底,我当初真是看错了你了,现在这个错误,由我来修正。”
“什么,什么?我不是卧底,我什么都没干,纳多可以为我作证,对吧纳多?”
乌鸦转过头,热切的看着纳多,缓过神后的纳多只是冷冷答道: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是卧底,你怎么能这样?”
木已成舟,只能将计就计了,不然,自己就会死。
乌鸦的双眼变得黯淡无光,她想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纳多,几滴泪水从眼角慢慢划出。
这眼神,自己在哪看过,纳多想起了当初在阿拉旺家的时候,阿拉旺那个瘫痪的女儿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但这次,他的心变得麻木不仁。
瑟里娅曼拉着乌鸦往外走,她要按照规矩,让这叛徒割腕流血而死!
看着魂不守舍的纳多,阿尔的眼神变得冷酷无比,他转过身背对纳多。
“吓到你了吗,这是对叛徒的处罚,不要觉得可伶,她应得的。曾经,我就放过了我一个成为叛徒的兄弟,结果却酿成了大错,从那以后,我从不可怜背叛者,记住了吗。”
“记住了。”
纳多向木头一样回答道,随后阿尔步履瞒珊的走了出去,血帮和剥皮者强盗团的战争已经开始了,但他的气已经消了很多,因为这并不都是斯特朗的错,他认为的卧底已经被铲除了。
纳多觉得双腿发软,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接着又觉得头痛,又双手捂住了脑袋。
“不是我残忍,是这个世界残忍,狼,是要吃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