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个月中,我照着名单上的名字,砸了一家又一家的商铺,殴打了一名又一名的商人。
玛莲对此十分满意,她付给了我比打黑拳要高将近十倍的酬劳,但我并不高兴,当着那些孩子的面殴打他们的父亲,砸烂他们家的商铺,这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每当我回到家和弟弟相处的时候,我的心才会找到归属,因为我想,我这么做,是为了我们的生活。
狼是要吃羊的。
名单上的最后一位,叫阿拉加,他是一个赌场的老板,他的赌场,在贫民区。
他不是傻子,在多家商铺出事以后,他在赌场门口安排了两个保镖,任何进入赌场的人都得被搜身。
他还在赌场里收买了许多赌徒作为打手,在上街时,他身旁也有一个形影不离的护卫。
烧掉赌场是肯定行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只有引诱阿拉加一个人出来,然后逼他交出税金。
经过我再三的思考,我决定让欧克进入赌场,想办法引诱出阿拉加,至于为什么不是我,那是因为我的身份早已败露,可能还没进赌场,就被看门的抓住毒打一顿。
自从经历了上次的事情,欧克已经变得沉稳多了,我相信这次的任务是磨练他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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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保镖确定欧克身上没有武器后便放了他进来,欧克在赌场里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
昏暗的灯光下,十几张赌桌杂乱无章的摆放在赌场四处,赌徒们拥挤的围在赌桌旁大肆挥霍着钱财。
这时,其中一张赌桌旁的一名赌徒大叫了起来:
“发财了,我发财了,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他将赌资全押了下去,碰巧赌中了,才高兴的大吼大叫,周围的赌徒都向他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欧克也有点心动了,这就是一夜暴富的魅力吗。
但他转念一想,这赌徒这次赌中了又怎么样呢,尝过甜头之后,他会继续赌下去,但幸运肯定不会再光顾他,他就会输的越来越厉害,但依旧不肯停手。
就像自己的父亲那样,最后欠下巨额的赌债。
一头披着甜美诱人的外衣,实则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野兽,这就是赌博的真面目,令人胆寒。
欧克不再理会赌徒们,他开始在赌场里寻找阿拉加的踪迹。
他在一个单独的包间,通过门缝看见了阿拉加和两个保镖正在教训一个双手被绑,跪在地上的男人。
欧克藏进人群中,偷偷用门缝观察着包间里的一举一动。
“你妈的,几个月了,还不还债,找死啊。”
阿拉加指着那男人吼道,吼完直接几巴掌甩过去,打得那男人惨叫连连。
“再给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好吗?”那男人痛哭流涕道。
“上次你也这么说,你他娘成心把我当猴耍吗?”
阿拉加毫不留情地再往那男人脑门上一踹,将他踹倒在地,又补了好几脚才停下来。
接着他转过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
“你们两个,给我砍了他右手的食指。”
话音刚落,一名保镖将那男人死死按在椅子上,另一名则从腰后掏出一把杀猪用的屠宰刀,按住那男人的食指。
任凭他怎样嘶喊尖叫求饶,阿拉加都不为所动。
保镖手起刀落,第一刀血肉横飞,男人尖叫连连;第二刀整个手指只连着一层薄薄的皮;第三刀下去,整个手指掉落在地上,伤口处血流不止,男人已疼昏过去。
“老板,他没死,昏过去了而已。”
保镖摸了摸那男人的脉搏,说道。
阿拉加放下手中的水杯,叹了口气:“去那张纸和笔过来。”
“拿纸和笔干什么呢。”
“我要给我家人写封信。”
那保镖马上去拿了一张纸和铅笔,阿拉加接过纸笔,在桌上开始书写起来,边写边说:
“写完以后,找个跑腿的,让他把这信送过去。”
看到这,欧克灵机一动,他不一定要引诱阿拉加孤身一人的出来,可以等他回来啊。
既然是要委托人送到家里的,上面必定会有阿拉加的家庭住址。
要想接近那份信,就得先让阿拉加还有那两个保镖离开那个包间。
欧克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引发赌场的斗殴,造成混乱,这样,包间里的三人肯定会出来维持秩序。
对于欧克这样精明的窃贼来说,引发斗殴其实很简单,他在家乡的酒馆里曾经试过,只需将一个醉汉口袋里的东西,放入另一人的口袋中,再去煽风点火一下,一场混乱的斗殴就会很快开始了。
赌场里没有醉汉,所以得找一个不好惹的下手,欧克很快就找到了目标,那就是自己身旁的一个胖子。
这胖子满脸横肉,由于输了不少钱,眉头皱得老高。
欧克悄无声息的从他屁股口袋里找到了一枚银质的戒指,接下来,得找个看起来就欠打的人下手。
那胖子旁边的一个瘦子就是个好沙袋,那瘦子赢了胖子不少钱,胖子早就看他不爽了,这样一搞,这胖子肯定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欧克再悄悄的将戒指往瘦子的衣服口袋里一放,然后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大哥,我看见那瘦子从你屁股口袋里偷走了什么东西。”
那胖子转过头来,眼睛瞪的老大,他摸了摸屁股的口袋,马上揪起瘦子的衣领:
“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那瘦子一脸疑惑,急忙摆摆手:“你误会了,不信你看......”
接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银戒指。
“我看你贼眉鼠眼,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胖子勃然大怒,和瘦子厮打了一起,瘦子一人哪里是胖子的对手,于是他的朋友们来帮忙了。
胖子的兄弟们看见对面来人了,也冲了上去,整个赌场瞬间爆发了一场集体斗殴。
听见赌场里变的喧闹不堪,阿拉加一行人跑了出来,看着混乱不堪的赌场,阿拉加吩咐自己的手下去维持秩序,而欧克趁着混乱溜进了包间。
欧克偷看了那份信,信上写道:
亲爱的妻子,我很安全,你无需担心。我想我最近的神经可能太紧张了,赌场里充满了我的打手和保镖,治安官的走狗肯定不敢来惹事生非。
由于我有事要忙,晚上不能回去吃饭。
最后,替我向女儿问好。
爱你的阿拉加。
这些内容无关紧要,欧克将信翻了过来,只见后面写着:海浪街的一座灰白的房子。
这应该就是地址,为防止暴露,他原封不动的放好信件,再趁着混乱离开了赌场。
在赌场对面的巷子中,希尔克早已等候欧克多时。
“没想到办法没关系,平安就好。”希尔克笑着说,在等待期间,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弄出阿拉加。
“我有个更大的收获,我知道阿拉加的家在哪。”
欧克兴高采烈地答道,希尔克心想这一来事情就好办的多了,他们可以在阿拉加的家里守株待兔,到时就不用对付他那难缠的保镖了。
“他家在海浪街的一座灰白的房子里,屋内之有她妻子和女儿。”
时间就是金钱,希尔克当即带着欧克赶往海浪街。
海浪街坐落在码头区,在街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有一座被染料染的灰白的房子,那就是阿拉加的家。
“听着,等下一有人开门,我就扼住那人的喉咙,冲进去把她按在墙上,让她无法呼救,你就进来迅速关上门,可以吧。”
“可以。”
在门前,希尔克与欧克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后,便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衣着简朴的妇女,希尔克迅速冲进去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死死按在墙上,欧克在进来关上了门,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仿佛这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你要想活命,就不要出声,懂了吗,不然的话,你看见我腰上的剑了没,我会让你看着它刺入你的心脏。”
希尔克凶神恶煞,被掐住的妇人流出两行清泪,缓缓的点头,他才松了手。
“妈妈,有客人来家里了吗。”一个房间内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希尔克指着那房间,说:“叫你女儿出来。”
“她出不来。”
希尔克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就干脆让她带着自己和欧克去那房间。
妇人照做了,这像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房间,里面的家具干净整洁,屋内还飘着一股清香,洁白如雪的棉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约莫十岁左右的少女。
“她下半身是瘫痪的。”那妇人说。
阿拉加的女儿竟然是个残疾人,两人都万万没想到,特别是欧克,他竟觉得,阿拉加是个可怜的人。
办正事要紧,希尔克从衣柜中找了几件结实的衣服,将他们拧成几股,充当绑人用的麻绳和封嘴用的布条。
希尔克先是让那妇女跪在地上,然后绑住了她的双手双脚,封住了她的嘴。
妇人低下了头,开始小声的抽泣,希尔克再走到了那位少女前。
“你会伤害我们吗。”
希尔克没有回答,只是冷漠的用布条封住了她的嘴。
“欧克你在这看着她两,我去门旁守着。”
希尔克拿了张椅子到门旁坐着去了,他走后,欧克对那神情憔悴的女孩说: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在半小时后,希尔克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他耳朵贴着门,只见听见有个人在大喊:“有人吗,有人吗?”
希尔克可以断定此人不是阿拉加,因为要是他,说的肯定不是“有人吗。”
这人来路不明,希尔克没有任何的行动,过了一会,那人以为这屋内没人,便走了。
这时,欧克来到了他的身旁,希尔克问:“你来干嘛,我不是叫你看好她们吗?”
“我们能不能放了这家人。”
欧克的声音很小很小,希尔克摇了摇头。
“我们放过了她们,你觉得玛莲会放过我们吗。”
欧克哑口无言。
兄弟两人在屋子里直到晚上七点,门外才有了动静,希尔克耳朵贴着门仔细听,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终于到家了,你可以走了.......等等。”
这很明显,是阿拉加的声音,至于他为什么说等等,希尔克并不清楚。
“出事了,我的家人没收到我的信。这门还是锁着的,该死,给我把门撞开。”
希尔克心里一惊,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早些时候那个敲门的人,是阿拉加的信使,负责运送信件的,在以为屋内没人后,那位信使便把信件放在了地上。
回到家的阿拉加看见地上那一封信没有人收,便马上知道家人出事了。
剧烈的撞门声把欧克也引来了,希尔克知道瞒不住,索性拔出刽子手,打开门冲了上去。
他一头撞向了阿拉旺的保镖,那名保镖被撞的退后了几步,随后稳住脚跟,拿起了腰上拴着的砍柴刀。
这时希尔特第一次真刀真枪的跟人战斗,他想着旺达教会他的,均匀呼吸,肩膀放松,集中注意力。
周围的行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被吓得仓促而逃,而一队巡逻的卫兵看到这里即将发生人命,想要上前制止,但卫兵头领拦住了他们。
“那是治安官的人,大人说了,遇见他的人在办事,我们就当无事发生。”
“砍死他!”
阿拉加命令那保镖,自己则冲进了屋内。
“老婆你们别怕,我回来了。”
他冲向了女儿的房间,在踏进了房间的那一刻,欧克抱住了他,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扭在了一起。
“你们这群混蛋,要动就动我啊,为什么要碰我家人。”
“你现在乖乖束手就擒,交出税金,我们就会马上离开。”
欧克骑在他上,很明显占了上风,但很快阿拉加就一拳他在了他脸上。
“不可能!”
另一边,希尔克的剑已经和阿拉加的保镖的刀碰撞在了一起,刃与刃之间擦出了火花。
那保镖原是收钱跟人打架的街头流氓,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好在流氓就是流氓,只会靠着蛮力乱砍。
希尔克往前一大跨步,双手挥剑往那保镖腹部一砍,那保镖的肚子瞬间出现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他倒在地,捂着肚子呻咛不止,已经没有了战斗的能力。
希尔克丢下他匆匆返回屋内,到房间里时,希尔克看见阿拉加正死死掐着欧克的脖子。
欧克还未成年,也缺乏实战的经验,自然打不过身强力壮的阿拉加。
希尔克用剑指着阿拉加,另一只手拉起了欧克。
“接下来,我们要算账了,阿拉加。”
在微弱的烛光下,阿拉加已被希尔克揍得鼻青脸肿,妇女和少女为此泪流不止,却无法出声。
“我告诉你,你在不交钱,我会活活打死你的!”
希尔克又一拳打了过去,这次直接把阿拉加的脸打出了血。
欧克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仿佛面前的,不是他哥,而是一头残暴的,没有人性的野兽。
阿拉加已经奄奄一息,他吃力的吞吐道:
“我不能给你,那些钱......是用来治好......我女儿的......”
他的女儿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这种病会慢慢使患者瘫痪,刚开始是脚趾头,接着是双脚,双腿......最后蔓延至全身,彻底让患者丧失行动能力。
黑刃城里,只有一位医生会治这种病,因为只有他会,所以治疗的费用及其的离谱。
为此,阿拉加为了能省下每一枚金币,甚至拒绝支付高额的税收,只为能更快攒起那一笔巨额的医疗费用。
希尔克愣了一下,但面容马上又变得狰狞可怖,阿拉加不是唯一一个有着苦衷的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希尔克对此早已麻木。
在他抡起拳头准备再来一拳的时候,那妇女挣脱开嘴上的布条,大叫:“我告诉你我们的钱在哪,你别打了,别打了。”
希尔克来到了那妇女的面前,蹲了下来。
“在哪?”
“床,这床下面,有一道暗门,往右拉开它,会有一个袋子,袋子里的钱,足够支付这几个月来的税务,拿着袋子走吧,我求你了。”
希尔克叫欧克去看看床底下是否有暗门,欧克照做了,在趴下身子的时候,他看见了那女孩楚楚可怜的目光时,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比混蛋。
他在床底摸到了一个把手,抓住把手往右一拉,下面有一个暗格,暗格里藏着一个沉甸甸的麻袋。
欧克将麻袋拖了出来,希尔克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有着大量闪闪发光的金币。
任务完成了,希尔克送了一口气。
在回家途中,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欧克停下脚步问希尔克:
“你有人性吗。”
“你在骂我吗。”
面对欧克突如其来的质问,希尔克有些生气。
“你在那母女的面前,把她两的丈夫兼父亲打的半死不活,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或许我们应该把钱还回去。”
“你是傻了吗。”希尔克火冒三丈,他指着欧克的脸,“以前,我为了养活你,天天在赌场里打黑拳,每天都带着一声伤回家,上次你惹出事的时候,我还差点被打死啊。
现在,玛莲给了我更好的活干,我们才能不愁吃喝,你问我有人性吗,我不都是为了你。”
他凑到欧克的面前,说:“而你现在,却愚蠢的说要把钱还回去,你想过后果吗,想过吗?不是我残忍,是这个世界残忍,狼是要吃羊的!”
欧克无法接受这话,他抹去眼角的泪水,一把推开希尔克跑走了,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他会回家的,希尔克心想,总有一天,他会明白这件事,明白这个道理。
狼就是靠吃羊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