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瑟瑟,梅香沁骨,枯枝落叶,全葬了白雪之间。
司徒绮月两只手在大袖里悄悄揉着有些酸涩发麻了的两条腿,眉头扭曲的像是好几条蚯蚓在爬。
一个脑满肠肥,一个瘦小精壮,真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怎么如此厚颜无耻。
青天白日之下还当着自己的面前,聊女人竟然聊的那么乐呵,这三五句话已经扯到了春华城最红火的青楼客馆去了。
“郑知府,我们一言为定啊,办完了主子的事情,我们再好好的把酒言欢啊。”李星云眨着两只眼睛笑的很是猥琐,嘴角晶莹的口水就要滴落出来。
“没问题,李兄这边请!”郑知府笑着挽着李星云的手就往院子里走。
早已经跪的快要受不了的司徒绮月见到两个人离开,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提起裙摆就跑了起来。
刚才她分明看到那两个人要去的目标就是她被安置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个姓李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让这个知府大人如此殷勤接待。
知府的府邸很大,司徒绮月绕着院子一连转了好几圈,才终于看到了后门,不像王府的后门那样,总是有人把守,这里很清静,门只是虚掩着。
望了望四周,只有静静的几声鸟叫,还有隔壁院子不断传来的奴仆的唠嗑声,这后门处却是没有人的。
司徒绮月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就快要跳出来,手脚已经开始发抖,手心里紧紧攥着裙角就跑了过去。
就当司徒绮月都不相信自己成功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春华城最热闹的一条大街上,摸了摸荷包里的银子,暗暗庆幸,幸好出门带钱了。
“包子怎么卖?”摸了摸有些饿的肚子,司徒绮月走到了卖包子的摊位上。
店老板笑呵呵的招呼了一声,说了价钱,连忙装了两个包子递了过去。
“啊,我的钱呢?”司徒绮月一张脸塌了下来,刚才她还摸了,荷包一直在的,怎么这么一会就不在了。
急忙在四周的人群里望了起来,只见周围的路人各个脸色无异常,看不出任何人有嫌疑的样子。
司徒绮月手里热热的包子被店老板拽了回去,恶声骂道:“没钱还想吃包子?!丑八怪,一边玩去!”
“……”眼睁睁看着手里的包子被抢了回去,司徒绮月一阵无语,眼睛扫过人群,浑身升起一股无力的感觉。
可恶的小偷!诅咒你吃饭噎死,喝水喝死!走路摔死……
“啊!”司徒绮月痛呼,捂着额头,“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这是你的钱袋吗?”一道男声在头顶响起,司徒绮月连忙抬头望去,“啊,是你!”
慕容悔皱眉,冷冷道:“你认识我?”
认识吗?司徒绮月连连摆手,这个家伙不是和林子轩有仇就是和林子墨有仇,不管怎么样虽然长得也很好看,但是也绝对和好人无缘,“不认识,不认识,只是觉得公子面善!”
“拿着!”慕容悔将千百直接仍在了司徒绮月的怀里,转身就走。
司徒绮月掂了掂手里的钱袋,连忙大喊了一声谢谢。
“哼,笨女人!”慕容悔的人走远了,声音却依然碎在了空气中,司徒绮月气的咬牙切齿,俏脸通红。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司徒绮月不相信自己还会好命的在找回来钱袋,望着慕容悔远去的方向,司徒绮月想了想,追了上去。
醉香楼里,慕容悔临窗而坐,桌上摆了一壶清酒,一碟花生米,两碟小菜。
“不介意我在这里做一下吧?”司徒绮月自顾自的做了下来,一点也没有理会慕容悔嫌弃的嘴脸。
“女人,最好不要坐下,否则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慕容悔冷声说道,看也不看司徒绮月一眼,端起一杯酒送进了嘴里。
司徒绮月撇了撇嘴,什么嘛,“听我说完吧,我是有事想要麻烦你的。”
“没空!”慕容悔直接拒绝道,脸上冷酷的像是冰山。
怎么这个时代的男人都是这样啊?一个冰山,两个冰山,三个还是冰山!脾气就不能好一点吗?要不是看在他武功比较好的份上,才懒得找他呢!
一阵香风突然袭来,瞬间转移了司徒绮月的注意力,刚一扭头,就打了一个喷嚏。
这香粉是不是有点多?这是司徒绮月最后一个念头了。
“啊?悔儿,这个姑娘怎么回事?”翩翩走来的紫衣女子见到突然躺倒在了桌子上的司徒绮月,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
慕容悔蹙眉,淡然道:“没什么,娘,我们走吧。”
紫衣女子正是慕容家的夫人,这次出来专门是为了看望自己的儿子的,蓝蝶影又看了看司徒绮月,不放心的朝着身后的两个人招了招手,就将司徒绮月一起带出了客栈。
“娘,你干嘛要带这丑八怪?”马车里,慕容悔不满意的瞪着司徒绮月。
蓝蝶影笑了笑,“娘看这姑娘胸******大,一定能生儿子,你这个不孝子!浪荡江湖这么久了,居然连个女人都不给我勾搭回来,这次还不得要老娘出马!”
“哼,”慕容悔冷哼,看着司徒绮月那一脸红色的麻子,就觉得厌恶的想要吐出来,别扭的转过了脑袋,“你愿意你要,反正我不要!”
“儿子,娘和你说,这姑娘虽然丑了些,但是胆子大啊,你看看啊,这么多年,就你那张冷脸有谁敢靠近你啊,娘反正挺中意的。”蓝蝶影自顾自说着,又是得意的扫了扫司徒绮月的臀部,连连点头。
真是没有想到,出来一趟,竟然还能捡个媳妇。
“娘,你出来了,我爹呢?”慕容悔转移了话题。
“那个老鬼,还能干什么,一天到晚就是窝在账本里,敲他的那些算盘啊,儿子,娘和你说啊,这次回去,你一定将你爹给我好好揍一顿啊!看他还敢不敢冷落为娘!”蓝蝶影双手叉腰,凶神恶煞的说道。
靠在马车软软的靠垫上的司徒绮月睫毛微动,她已经醒来一会了,听着这母子俩的对话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还是赶紧醒来吧。
“夫人,你好。”司徒绮月睁开眼睛,正对上了蓝蝶影一脸灿烂的笑容,连忙打了声招呼,望了望四周竟然是在马车上。
“姑娘怎么称呼啊?”蓝蝶影亲切的拉起司徒绮月的小手,“姑娘是何方人士啊,年方几何啊?不知道有没有许配人家啊。”
司徒绮月浑身一颤,想起了这个紫衣女子刚才说的话,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退,连声道:“小女子早有了夫家,因为出来做生意,和丈夫走散,正好碰见令公子搭救,小女子见公子武功不凡,本想请公子帮忙送小女子回家的,没想到遇上了夫人。”
“原来是这样啊。”蓝蝶影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失望,慕容悔却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司徒绮月,低声道,“笨女人!”
“儿子,不要乱说!”蓝蝶影一巴掌排在了慕容悔的后脑勺上!
慕容悔缩了缩脖子,万般委屈,“连丈夫都能跟丢了,不是笨是什么?”
蓝蝶影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慕容悔再也不敢吱声。
一开始还有些同情的司徒绮月,唇角弯着,毫无内疚了,如此嘴贱确实该打。
“夫人,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啊?”司徒绮月问道。
“京城!”蓝蝶影笑着说道,眼里闪过暧昧的眼神,扫着倪佳欣上上下下,“不知道姑娘是哪里?听姑娘口音,是京城人吧?”
“恩,夫人果然厉害,听都听得出来。”司徒绮月笑着扭了扭手指,一开始她确实有这个意思,但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母子两个人,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同行吧。”蓝蝶影拍着手将这件事定了下来。
“娘……”慕容悔不满的喊了一声,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闭嘴!臭小子!”蓝蝶影骂道,然后似乎觉得自己那副样子过于凶悍,又连忙换了一副笑脸,扭过头就又和司徒绮月拉开了家常。
从头上的一根头绳到今年最流行的宫花,又从一件肚兜聊到了最新出的鹿皮靴子样式,从京城的特色小吃糖葫芦一直说到了城北的卤煮火烧。
司徒绮月边聊边擦汗,只觉得慕容悔他娘实在是太他娘的厉害了,要不是她在王府闲的没事的时候,有青衣和胧月两个丫鬟陪她一起聊天,天南海北都聊一些,这会说不得就要露馅了。
别看现在还能坐在暖和的马车里,但是一旦自己的身份拆穿了,不定会如何呢?
到时候就要看萧弘文的面子大不大了啊,要是不大的话,那就只能念阿弥陀佛了。
终于,司徒绮月实在是受不了了,推说自己有些困,躺在马车里睡了起来。
看了看已经熟睡了的司徒绮月,蓝蝶影拉着慕容悔就从马车里跳了出来,窜到了最近的一棵树上,开始了两个母子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