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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附加番外:孽,往事如昔

附加番外:孽,往事如昔

白苏玄娘亲两三事【附送赠言:每个人都有年轻的时候】

阅读前提示:

提示1:白韫的韫,读yun,四声

提示2:是否觉得完结后还能回来看番外很奇怪,好吧,这是答应写,而一直没写完的一个故事。

提示3:这是整个故事为什么会发生的原因。故人往事。怕虐的带好金刚罩。其他:直接看文吧……

【一】

我再次回到姑苏的时候,正值秋季。

船压着水色映出晦明晦暗的天光,我靠着栏杆望着那一片云际,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从身后走过来,停在我身旁,白衣红襟,随风飘摆煞是好看。

“姐姐不用担心,伯父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温柔而低沉的声音,甚好听,我不用想都想能想象出他看我时的一眼深沉。

我心中不禁苦笑,却不看他,他待我如何,我怎会不知,只是现在真是无心回应。

他是身份尊贵的侯爷,而我只是个普通的秀才之女,纵然才惯姑苏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比他大,所以只能当他是弟弟。

我阔别姑苏已经五年了,每一次回想都是一种类似凌迟的心悸。当初是带着怎样的心情离开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此次归来,却还是让那个人的身影在内心的角落清晰起来。这次,若不是父亲病重,我怕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

“那么多年了,还是放不下吗?”身侧的人轻轻开口,风很快吹走了他的话语。他贵为王侯,语气里是不该有这么多怅然的。

容城侯,这个五年前多么意气风华的名字。

我转头对他一笑,终是缓缓道:“那你呢?你可有放下?”

他定睛看着我,苦着笑摇摇头。

情之一字,向来伤人,你欢喜我,我不欢喜你,这样的模式不知让多少人心伤。

大风吹乱了我的发,我的记忆却在停留了很久之前的一个雨季。

那年的天气总是变幻无常,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刻便是阴雨骤下。我也不记得是哪一天了,我上街去买点东西,就遇上了这样的天气,在街上慌不择路的避闪时,没有注意到那匹飞驰而来的枣红骏马以及其背上的主人。

马的嘶鸣,人的尖叫,一时在我耳边响起,我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就听到那个骄纵跋扈的声音怒吼,“你是疯了吗?都不在看路!”

马上的人当时看来真是意气飞扬,一身暗红锦袍衬出少年般美好的容颜,只是剑眉皱起显得十分不耐,顿时将少年的孤傲和王侯的贵气表现的淋漓精致。那就是容城侯,当年还只是一个任性而霸道的孩子般的容城侯。

我不服气他的桀骜,不甘心自己受到的惊吓,便将之前在白韫那里受的气一股脑儿对他发了出来,他有些愕然的看着我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子,少年心性就跟我吵了起来,却不想这一次碰撞,成了我们今生的相遇。

一股淡淡的水腥味飘进我的鼻腔,猛然将我从回忆里拉出,我不禁低头望着水面一笑,轻声道:“侯爷,其实你不必对我如此的。我早说了,我们不可能,一来我比你大,二来我也发过誓不进王府侯门,三来,我忘不了他。”

静默,犹豫的静默,我似乎又感受了他眼中破碎的波光,但告诉自己不能回头。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了水面。

五年了,他还是当时那个美好而骄傲的少年,而我却没有当年那份韶华。纵然容颜未改,心却沧桑。

“有些事,不是我想,而是不自觉的我愿。”他站在风里终于开口,“其实我没并未做什么干扰你的事,你就这样让我默默看着也好。”

他的声音总是那般的好听,带着坚定和自己的骄傲。风吹动了他的红白相配的华袍,明耀的好像天边最美的虹,我回眸看了他一眼,便知道自己无福消受。

五年前,我还是在才名贯姑苏的秀才之女,提亲之人,络绎不绝。父亲说,他这一辈子不求富贵,只求我能安好,找到一个真心人过完此生。所以他不从来不勉强我做选择,只听我的心意。

后来我遇到了他,白韫,那个姑苏中最受女子欢喜的风流男子。

开始我以为我不会对这样的人心动,却不料最终还是高估了自己。他的细心和深情一直在我心中流连,他动人的情话,在很久之后还能回荡在我耳边,他是那般好的一个人,似乎轻易间就摘走了我的心。如今想来,还真的只能怪当时年少,太容易相信一个人,也太容易欢喜一个人。

“快到了。待会我们先去看伯父,医者我已为你请好,其他事就不用你担心了。”容城侯的声音缓缓将我从记忆中拉回,我对他一笑,就看见他眼中波荡的微笑。

他为我所做的,我都懂。就如我当年离开姑苏,去长安开私塾,也是他一直在帮我。那时几乎所有人都不认同我一个女子去开私塾,只有他一直相信我,支持我,为我扫清障碍,我知道我欠他很多,但我也知道我不能还。因为我能给的,他不要;他想要的,我给不起。

我们都喜欢上了不该喜欢的人,所以就注定了不得善终。

我知道他认我为姐姐,无非是想光明正大的接近我,但我却不愿拂了他最后的心意,便由着他默默护着我,只在他越界的时候提醒他,我们是姐弟,也只能是姐弟。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总是笑着告诉我,他放手了,真的放手了,他只是在做一个弟弟应该尽的责任。

我不戳穿他,心里却十分清楚,放手一词为何物,他根本就不懂。

水浪拨打着船身,一次又一次,我看着曾经熟悉的码头,知道自己终于又回到了姑苏。

天边的孤云压着天光,照在这座水城上,让它落下一道浅浅的淡影,我看着它迎客的孤寂,突然很想一直守在这里,随它一起望着来兮,望着归去。

【二】

父亲的病一日不如一日,我所能做的只是无力,好在那段时间一直有容城侯陪我,助我度过最艰难的时期。我常与他苦中作乐,说他不像个侯爷。

他却只是笑,然后不语。

我与他之前一直是斗气冤家,我从来没在他嘴下讨过好,当然他也一样,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不对我反击了,只是看着我笑。那段时间,我总以为我已经降服他了,现在才知道那时候真是无知。

其实,我不似传说中的那般温婉,反而有些男孩子气,所以能经常跟着容城侯一起到处乱玩,这些在容城侯的眼里可算是特别,但我却知道,我女子般的温柔从来只给白韫一人。

我还记得,有一年白韫夜间带我去万安寺赏花,我靠着他的胸膛看着盈盈月光,问他,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他说会的,他说等到来年开春,就来跟我提亲。

我当时笑的是那般甜蜜,心中念想着的就只有他一人。那时候白韫刚刚从商不久,身上还没有那份商贾之气。他虽是家中独子,向来仗着父母宠爱在外风流潇洒,玩世不恭,但对经商还是很有自己一套。

我发现我就在那样的他面前,慢慢沉沦迷失。

“去给我准备辆马车吧,我想去万安寺给我爹求份平安。”我听到自己这样对容城侯说,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耻,好吧,我承认,我还是想他,很想很想。我告诉自己,我只是再去万安寺一回,了结此情,只此一回。

车马很快就准备好了,容城侯借口不去,我知道他对我的事向来清楚,也不勉强。

金佛面前,我诚心的跪拜,祈望上天怜我,让我再多些时间陪陪父亲,却不料刚刚二拜,我身旁就来了一对男女,同我一起跪拜。最后一拜,我起身的时候,听见那男子说,天佑我儿平安。

那熟悉的音调,让我内心猛怔,我错愕回头就看见白韫和他发妻跪在一旁。两人被我目光所刺,纷纷转过来看我,却在看见我的一瞬,猛然怔住。

“苏苏?”

我猛然起身,神魂落魄就就往外走,却被白韫激动拦下,“苏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发妻,迎上她平静的水眸,什么也不说,径直推开他,直接向外跑去。

对不起,白韫,我说好不再见你的。

我奔出万安寺的时候,只叫那马车和侍从,带着我快走,却不想白韫追出来时看见马车,一瞬间失神,我早就忘记了那是侯府的车,他认得。

当晚,我就以疲惫为由早早睡下,容城侯对此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留下几个丫鬟照顾我爹便走了。

我躺在床上,突然质疑其自己的选择来。

当年,我与白韫私定终身,只待他来娶我,却不料横空杀出来一个尚书之女。为了利益的联合,白韫被父母告之必须娶她,他告与我听,却不等我绝望就说要带我私奔。

呵,不想私奔这样的决绝也曾经在我与他之间上演,当时我们就像书中传奇里的男女一样,带着对爱情的信仰,一起奔逃四方。

只可惜生活太过现实,没多久,我们就被人抓了回来,那次,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宦官家的狠,白韫被尚书大人命人在尚书府外生生打折了腿,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不禁痛叫,那天的雨很大,他却一直告诉我不疼,但看着他晕过去,被人带走,心中早被折磨的万般淋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后来,尚书的女儿找到我,说,只要我退出,离开这里,她可以劝她父亲放过白韫,并找来名医治好他的腿,她说,他们的婚,闹成这样,不结必然是白韫死,如果我不想殃及无辜,最好接受她的提议,然后她提了提我的秀才爹。

我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我告诉她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回去之后,我的心很疼,疼的快要裂开,我们的爱那么痛苦和艰难,让我第一次萌生了退意,如果我们在一起谁也得不到幸福,那么不如成全你。你跟着我得不到想要的支持和赞助,我也没钱去治你的腿。那么,我便退出。

我挣扎了很久才做这个决定,然后找到了尚书之女告诉她,我愿意退出,并且有很好的方法,让他死心。她问我如何?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给我一笔钱,让我好好离开,另外,还要托人好好照顾我的秀才爹,给他一份好差事。她有些讽刺的笑了,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要她让照顾他一段时日,然后“变心”离去,她说,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

我有些无奈的笑了,我说,我还要靠你们的钱去别处生活,怎么可能耍花招?

那天之后,我去了白家,跪坐了昏迷的他面前痛哭。

他在我的照顾下一天天好了起来。他开始感激,我一直都在,他又开始向我许诺之前的约定,我却残忍的告诉他,我不会和一个瘸子在一起,我告诉他,我已经答应跟容城侯一起去长安,在那里他会照顾好我的。

他有些不信,说我肯定在故意捉弄他,我却摇头道:“你难道到现在还不知道我对你只是虚情假意吗?我看中的从来只有你的钱财,这一切,在你对我说,带我私奔过贫苦日子的时候,就动摇了,你以为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不说,他们真能通天吗?”

他还是不信,我却甩开他的手决绝离开。

出门的时候,听见他无助的叫嚷,让我回来跟他说清楚,我也无法回头,只是忍着泪离开。

此事之后,尚书之女如约的送了一大笔钱给我,我告诉秀才爹,我要去长安建一所私塾。秀才爹听到后不由叹气,“我知道这里对你来说是一处伤心地,那你就离开吧。照顾好自己。”

我感激他的谅解,临走之前拥抱了他一下,撒下最后一滴眼泪,随容城侯离开。

我本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这里我再也不会回来,却不料父亲病重。

往事如刺一般扎入了我的心口,让我彻夜难眠。

他已经有孩子,已经是父亲了,更重要的是他的腿好了,他现在什么都很好,白家现在是姑苏的大家族,他生活的很好,他不需要我担心,那样就够了,够了。

【三】

我怎么也没想到没过几天,白夫人竟然来找我了。

相比五年前,她成熟丰满了不少,但眼角还是留下的岁月的沧桑,我看着她突然知道她过的一点也不好。

我与她见礼,却她亲昵的扶住了,她有些歉意的说:“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也没想到你竟然会回来。”

我说,父亲病重,回来尽孝道本是应该。我说,你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的。

她却摇了摇头,说:“既然回来了,就不用走了。”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她却说,“他很想你,不如你跟我回白家吧?”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动弹,她叹了口气,才告诉我近五年的事。

原来,在我去长安的没几年,尚书一家就因为得罪了权贵被夺了权,当时白家依然发达,白韫也不再敬她畏她,立马娶了一个二房用来示威。

她说,她本来以为没有我了,她可以抓住他的心,却发现,他只有在醉酒之后才会与她同房,然而且一次次叫的都是我的名字。

她说,现在二房很得宠,完全没有她的地位,她为此很后悔。

我看着她,有些悲凉的笑了,说,“知道你们过的不好,我就开心了。”然后准备离去。

她却拦住我道:“我过的不好,是我自作自受,那他呢?他现在纵然甚宠二房,也依然不开心!”

我怔住了,问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苦笑着说,“回来吧,来白府陪着他,纵然没有名分,看着他也好,只要让他开心就好。我会把当年的所有事都告诉他,解了他的心结。”

我疑惑的看着她,突然问:“你很欢喜他?”

她点头道,十分欢喜,不然她也不用想尽办法嫁入白家,只是在现在她才明白,真正的欢喜,不是在他身边死死的抓住他,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让他开心。

我听说有些触动,却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个女子在五年里变的那般沧桑。

她看着我苦笑:“你若不信,我可以跪下给你赔罪。”她说罢就要行大礼,被我轻轻拉住,“不用了,我信。只是你的话,迟了太久,这件事,我还是要好好想想。”

我送她离开,她离开的最后一句话却是,“这几天,他又梦里叫你的名字了。”

那一刻,我的思恋疯长。我将自己关进小屋,突然不知怎么办好。

我从来就没有想到原来有一天,我还是可以回到他身边的。

【四】

最后我还是去了白府,因为纵然五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他。

白韫亲自在门口接我,看着我目光有些波动。

我垂下头随着他缓缓进门。

在白府的大厅里,我见到了他的二房,一个因为怀了孩子十分嚣张,张牙舞爪的女人,我终于明白大夫人为什么要把我请回来了,因为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好对付,我不禁冷笑,嫉妒之心真是一个让女人变可怕的东西。

那天,屏退了二房,白夫人把当年之事,全部告诉了白韫,我垂着眸什么也没说,只是听到最后,白韫一个生气把白夫人打倒在地,我慌忙过去扶住她道:“不要怪她,这也是我当初的决定,因为这样对谁都好,我怕你跟我在一起,腿就一辈子好不了,虽然我不介意你腿不好,但是我知道你介意。”

他听完后,突然将桌子掀翻,将我一把拉起来,按进怀里,“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傻?我不要你这样的成全,不要!”

我不禁在他怀里苦笑:“我以为风流的白公子对我也只是一时的留恋,日后定会因为腿脚不好怪罪于我。”

他骂了句傻瓜,又将我抱紧,“若知道这样,我宁愿不要那双腿,也要你那份真心。可是你未曾给我选择的机会。”

我笑了,柔声问:“那我现在把真心给你迟不迟?”

“不迟。”他的声音有些刻意的压抑,却是突然抬起头来,迷惑的看我,“但你把真心给我,容城侯怎么办?”

我有些奇怪他的反应,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想他误会了。

“容城侯是我弟弟,我与他说好了,我们这一辈子都只能是姐弟。”

“那你……”

“我在那边一直当着私塾先生,过的很好。”

“现在可愿……”

“能陪着你,没名分又算什么。”

“苏苏……你……”他突然激动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才将我压紧,然后在我耳边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负你!”

我听见我身后白夫人小声的哭了,第一次有些同情这个同样为爱痴狂的女人来。

【五】

容城侯在知道我要嫁入白家作妾的消息后,一次又一次的跑来问我为什么,我隔着房门告诉他,因为我喜欢那个人。

他说,“你当真情愿做他一房小妾,也不愿当我正房?”

我有些好笑,反问:“一入侯门深似海,你能保证皇上不会在什么时候给你赐婚一个小郡主?”

他说:“不会!我除了你,不会再娶别人。”

我依然是笑,却道:“好,那你十年后,再跟我说这句话。”

最后,他终是伤心的走了,而我如约嫁入了白家。

纳妾的礼仪很简单,只因从我愿。那天,有人笑了,有人却醉了。

洞房的时候,白韫在看见我的落红之后,安心的笑了。

此后,我们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少年时的模样,写词作画,抚琴弄箫,策马巡游。

偶尔我会提醒他照顾下大夫人,当然也不会忘记教训下几番对我不敬的二房。

一日,白韫不在。

二房又来挑事,我直接拿了一把剪刀对准她的肚子道:“你不是老用肚子里的孩子威胁我吗?那我今天就真的刺死这个孩子算了。”

她吓的花容失色就往后退,道:“你若敢真动我,白韫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笑了,“是吗?那我就说是你要拿剪刀刺我,被我反击不小心弄到的,我大不了把自己也刺一刀,看看他信谁?”

她猛然睁大眼睛就往外跑,“你这个疯子,疯女人!”

我知道她为了能在白家占一席之地,自然是不会怎么动这个孩子的,我却不一样。她从来只敢假意威胁,耀武扬威。

那天她跑走,我对她大喊,“下次别来招惹我,否则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个孩子平安出生的。”

看着她恨恨的落荒而逃,我心里突然莫名的畅快。

自此之后,二房倒是真没再来找我麻烦。我难得清闲,每日和白韫在一起恩恩爱爱,过着平静的生活,也算十分惬意。

往后几年,是我这一辈子过的最好的一段日子。虽然我偶尔还是会想起我婚后,容城侯几次大醉的模样,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不仅仅因为我不喜欢他。

后来他派人送了一封信给我,说他回长安了,不会再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祝福他有一天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六】

如果故事在这里结束,倒真是个不错的结局,但生活总是会给我们无数意外,就好像宁家突然的变故。

那天,自宁家公子来过之后,白韫就突然变的心神不宁了,我看他在我门外徘徊了好久,便打开门让他进来,问他出了什么事。他看着我沉默的半响,却问我愿不愿意再多一个姐妹。

我不由一怔,在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之后,终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他拉着我解释,“宁家出事了,我一定要帮,但宁家说什么也不愿意白受我恩惠,非要把府上唯一一个女儿嫁过来,我已经明说拒绝了,可宁老爷倔的很,说我若不受这一礼,就不要我的相助,我……我与他们争了许久,只是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我不同意。”我冷冷的打断他,“你既然要帮宁家,那就不能害宁家的女儿,如果你不爱她的话。”

“可是我若不帮他,我内心更会过意不去。”

“那你娶了宁家女儿,对我过意的去?”

“苏苏……”

“别叫我。”看他一副乞求的模样,我心里更是生气。难道之前的誓言不过是儿戏?难道只是几年,他就已经厌了?

“哟,三妹这样可就不对了。现在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我既然都不介意你入门,你又何必介意让四妹入门呢?这样霸道独宠,不让老爷开枝散叶,可不是一个好陪伴者应该有的。”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凉凉传出,我不回头也知道是二房。

我看着白韫有些尴尬,便道:“既然如此,决定权随你吧,我不管了。”

就甩袖离开,我知道有二房这个女人在,这件事只有越来越复杂,我终于懂了大房当年对她的嫉恨了,只是用新欢去吸引自己男人去注意这一招委实不怎么高,我想现在大房一定为我的进门而后悔吧,就像如果四房进门,二房总有一天也是会后悔的。

我把这个问题留给白韫自己去思考,一来是看他是不是这些年对着我已经厌了,二来我也想知道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的专情。

我知道自己在赌,我也知道如果输的话,将会面临遍体鳞伤。只是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当初迎我进门时,对我所说的,这一次绝不负我。

可惜很快,他就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因为四房还是进门了。

这次的婚礼一改当初的简单,反而十分的热闹,我想一是看宁家的面子,二来也有大房和二房的煽风点火。我终于知道在一个三妻四妾的家庭里面,独宠本来就是最容易招人嫉恨的。她们……也应该忍我很久了。

宁家四房是一个很宁静温婉的人,我还记得初见她时,她明亮的眼睛还带着小鹿般的胆怯,她很懂规矩的跟我们一一见礼,大房、二房脸上都是伪善的笑容,只有我有些笑不出来,她的确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可是我不喜欢。

白韫在她进门之前哄了我好久,才让我出来与她相见,此刻白韫见我脸色不好,只顾着拉我衣袖暗使眼色,我终是熬不过他,对四房勉强一笑。

此后,白韫对我还是如以前一般好,反而比之前更加贴心,我才缓了口气,只觉得这次的新嫁娘在最开始都留不住男人的心,实在有些委屈,便放松了对她的警惕。

加上四房在进门之后,一直品贤端庄,也没闹出什么事来,反而在有些时候被二房欺负,便对她生了几分怜惜,语言里有些护着她了。

倒是白韫为了照顾我们的情绪,分了精力一一安抚我们四人,于是在这样的微妙之下,我们竟然也和睦相处了好一阵子。

只是这样的安逸不到一年,我就发现有些不对了。白韫看四房的时候眼里不知不觉多了一些我熟悉的东西,而四房对白韫的态度,更是让我担心,我突然发现这个四房似乎没那么简单了。

说我是女人的敏感也好,小气也罢,但在一阵子之后,夜里我就再也睡不安稳了,白天能吃的东西也少之又少,这样没几天,我就憔悴的不成样子了,白韫来找我,心疼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赖在他怀里说,想让他陪我走走,晒晒太阳,谁知刚刚出门就觉得一阵晕眩,直接昏倒在白韫怀里,耳边我听见白韫焦急的呼唤,意识却陷入了一片黑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床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却是白韫的满脸欣喜。

“苏苏,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是他与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顿时大脑一片空白,这是真的吗?我终于有了白韫的骨肉?

我突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肚子,不信的笑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白韫看着我点头,开心的像一个孩子,我们久久对视,最终紧紧抱在了一起。

——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孩子了,这是属于我们的孩子。

在此后不久,大夫人和四房也被传出怀了孩子。一时三喜临门,白府大喜。

我有些无奈的苦笑,没想到这一年的平均照顾,白韫还真是“卖力”,竟然能让三个人同时怀上,还真是上天眷顾,不过我想要的独享他一人的悉心照顾也就此打破,因为他不仅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也是其他孩子的父亲。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安心养胎,自怀孕以来,我就特别容易犯困。白韫倒是经常过来陪我,但更多的时候,我会和大夫人一起聊天,聊聊关于孩子的问题。

彼时在府里,已有了两位小公子,分别是大房和二房所出。而因为大房是二胎,对此经验比较丰富,所以经常邀我与四房一同出来走走,谈谈育儿之道。我知道她身上有主母的责任,兼顾着白家的传宗接代,必然不会害我,再加上她经验有效,我也乐意与她相谈,毕竟听她之谈要比自己摸索容易的多。

只是我来找大夫人的时候,四房偶尔也会过来,她比以前更加丰满和水灵了,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怀了孕的女人也能如此美,我突然想到白韫有几天没我来我这里了,想必应该是去照顾她了。

那一瞬间,我竟然依然毫无警觉,以为只是寻常对孩子的照顾,却不料几天后,就出事了。

那日,我正与大夫人一起分享自己熬的雪梨汤,大夫人尝着那雪梨汤,笑着夸我越来越贤惠了,我微笑着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也不知是不是怀孕的关系,人的脾气会越来越平和,我再看着面前和我一起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女人,竟不觉得厌倦了,或者在我内心中也察觉出,厌倦也改不了事实,索性为了孩子不生闷气。不得不说,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我就这样与大夫人分享彼此的饮食以及安胎之法,却没想到四房也拖着身子过来了。

四房一看见大夫人也在,马上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我见状便叫人上座,问她是不是要尝下我的雪梨。本来只是想着客气一下,因为她对我准备的食物向来排斥,不是说胃口不好吃不下,就是吃了一口,就有妊娠反应去吐了,久而久之,我早习惯了,没有了一开始了气闷,谁知她今天竟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还说自己最喜欢吃雪梨,以往在家中嗓子不舒服,都是母亲亲自熬制。

我对她突然对我放松警惕感到有些奇怪,却因为大夫人也在,没说出声来。

四房当着我的面喝了点雪梨汤,就坐下了与我们一起话家常,不知怎么就说到自己给孩子做冬衣的话头上了,四房说得起劲,还叫人拿来了她做了一半的小锦衣向我和大夫人讨教针法。

一时我们三人其乐融融,也就忘了时间的流逝,后来大夫人说时间晚了,就想回了,于是四房也起身告辞,一时之间,我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我在房里休息了一会儿,一直到晚餐时间了,才派人去问话,看白韫过不过来与我一起吃饭,我好安排晚餐。孰料回应我的却是府里的一阵慌乱。

“三少奶奶不好了,大少奶奶见红了,四少奶奶肚子痛,现在也发起烧来。”一个丫鬟慌慌乱乱的跑进来。

我心中一惊,不由开口,“今天下午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现在少爷那边急成一团,已经叫了府里的大夫了。”

“走……走……我们过去看看……”我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弄的一阵慌乱,想也不想就跑了过去。

结果赶过去,看看的却是一盆盆血水往外端,屋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抽泣,白韫却是寒着脸站在一旁。

“大夫人的孩子没保住……”一个稳婆一样的人经过我身旁说了一句。

我缓缓走进去,看见的却是大夫人一脸惨白,目光呆滞的看着床顶。

我轻轻的拉住白韫,心神震荡,我没料到下午还好好跟我说自己孩子怎么怎么调皮踢她的大夫人,现在就痛失所爱了。

这时候,一个大夫匆匆忙忙跑过来,道:“四夫人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孩子没事。”

白韫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狠狠甩开,就往四房那边而去。

我一个踉跄,怔在原处,不知做错了什么。

我看着大夫人,目光呆滞,上前想要安慰她,谁知她却冷漠道:“不用假惺惺的装好人了,今天我和四房只一起去了你那里,喝了雪梨汤。”

我脑袋一轰,猛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怀疑是我?可是那雪梨汤,我也喝了!”

“哈,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了。”大夫人别过头去,不愿意再看我。

我顿时有些委屈,出门后就往四房那里而去,还没进门,就看见四房正躺在白韫怀里哭,我看着她我见犹怜的模样,突然万般厌恶。

“别一直站在门口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白韫背着我冷声道,我从来没见到他如此冷漠,顿时冷笑出声。

“好,白韫,你不相信我,你竟然不相信我。”

我忍住心上的剧痛落荒而逃,这里面有一定有阴谋,一定有,我要是真的害人,怎么会在我住的地方下手?

我回到住的地方,趴在床边大哭,却不妨肚中的孩儿踢了我一脚,顿时痛的说不出话来。

“孩子啊,连你欺负娘,娘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在地上坐了良久,才被服侍的丫鬟扶起来,“三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啊,地上多凉啊……”

我垂眸闭目,不愿说话,丫鬟却是叹气,让我在床上躺好,替盖上被子。

当晚我发了一夜的烧,模模糊糊记得白韫来过,又好像没来。

大清早起来,我首先闻到的是满屋子的药味,然后才是我房里丫鬟憔悴的脸,“三少奶奶,你终于醒了。”

“我没事……”我干涩出声,小心翼翼的问:“白韫呢?”

丫鬟目光游离,却道:“在照顾四少奶奶……”

“哦……”我忍住内心的失望,轻笑,“看来是我做梦了。”

丫鬟道:“三少奶奶说什么胡话呢?少爷晚上是来过,但是后来又被四少奶奶的人叫走了。”

“是吗?看来我现在是留不住人了。”我有些失落。

丫鬟摇头,“才不是!只要三少奶奶顺利生下一个小少爷,少爷就会回来的。”

我轻笑,却是默然,生男生女,又怎是我决定的?

【七】

我最终还是生了一个女儿,四房也是。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四房竟然比我先阵痛,而拉去了白韫。

我一个人在剧烈的疼痛中挣扎,能握住的却只有稳婆的手,而再我之前,四房的女儿先落地。

我忍住恐惧、失望,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终于听见了自己孩子的哭声。

“三少奶奶,是个女儿。”稳婆用红色的布抱紧那个小生命,抱来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这个在我肚子呆了十个月的孩子,微微一笑,轻声说:“告诉白韫吧。”

“不用了。”白韫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接过稳婆手中的孩子,对我轻声道:“苏苏,辛苦了。”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可以不在我生产的时候侯在门外,让我没有期待,也可以在看见自己孩子后,对我不咸不淡的说一句,“苏苏,你辛苦了。”

我笑容隐尽,轻声道:“对不起。”

白韫有些疲惫的看着我,似乎自己才是刚刚生产完的那个,“苏苏,我们之间……”

“我没怪过你……”我叹气,这半年来,他不管怎样,还是当我是个孕妇,悉心照顾我,探望我,只是我们之间很少再说过什么贴心的话。

白韫叹气,道:“都是白家的孩子,你又何必……不然,你女儿现在还能多一个弟弟。”

我心底突然蔓起一丝难掩的失望,男孩女孩真的那么重要吗?什么叫我女儿?女儿不是我们两个的吗?

我深吸一口气道:“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真的不是我……”

白韫摇头,“你有时候就是太死心眼了,其实承认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看你姐姐就算孩子没了,平时对你还不是挺好的?你就跟她学学大度,认个错有什么难的?”

“可是我真没有……”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的火。

白韫却是无奈一笑,把孩子抱给稳婆,“行了,你刚刚生产完,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稳婆手里的孩子突然大哭,而他却没有再回过头来看一眼。我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翩然离去,突然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失望,这就是那个我念了五年的男人吗?为何新欢一来,朝夕变故?

我向稳婆伸手,抱紧了自己手里的孩子。

孩子,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要你健康的长大,不容被任何人欺负。

【八】

往后的几年,白家都没有再添子。

但几个院子下人的变化,却让我清楚了,谁现在正得宠。

四房每回看见我都是春光得意,甚至有时候因为看不下去我失宠,直接抛了一盒名贵的糕点给我馋嘴的女儿苏玄。

我每次都将糕点当着她的面丢出,换来的却是苏玄的大哭。

四房道:“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

她轻笑,牵着均瑶得意的走了。

我当时并不知她在说什么,后来才知道,当年我与白韫要好时,她曾苦恋着白韫,而那时白韫眼中只有我。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于她,是情深,于他,却是不曾相记。

我终于知道当年退让离去的苦楚。

苏玄八岁那年,四房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白韫心中大喜,对四房又好上了几分,二房渐渐失势,而我又因不愿在人前惹人讨厌,而不问世事,整个府上也就只有大夫人能说上两句话。

从小我就教苏玄识字,她却从来也不当真,对于琴棋书画,她也样样不喜,唯独商书,她拿着了就不会释手。

我想着可惜她是一个女孩,看那些商书也没有用,心中有些惋惜,想教她别的,她却不愿意去学。彼时,白家均瑶,勤奋好学,温柔知礼,获得了家人的一众喜爱。男孩们,得宠不用说。整个府里只有苏玄,性格怪异,慵懒任性,不讨众喜。为此,我曾打过她几次,说她不争气,她却只是红着眼跑开,不愿见我。

渐渐的,我便不再管她了,后来却发现她与宁家独子交好。那是宁家伤及元气,家族败落,加上独子圆润,在白家也不讨喜,却没想到能和苏玄玩在一处。

后来,大过年,我出去和她们一起团年,饭过后,四房竟然当着我的面把她的新生子手上砸破了血,说我用毒针相害,我百般不能辩解,却是被白韫逼着把那毒血吸出,自此我终于对白家失望。也想明白了,当年大夫人失去一子的事,定是四房相害,然后自己演戏。

她可是真够狠的,为了争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伤害。

我冷笑,不愿再让苏玄和宁家的人有来往,却没想到苏玄不听,还跟我哭诉除了宁家那小子,其他人都不跟她玩的事。

那时候,我真的是痛心疾首。

想着自己既然已经是恶人了,又再怕什么流言蜚语。我开始为苏玄争取她应该得到的,谁知换来的却是嗤笑。

这样一晃就是三年,竟让我独自一人在池边遇见向我奔跑而来的白文泽,以及其后笑着追赶而来的四房和白均瑶。

我对着四房冷冷一笑,就将她孩子推下了水。

四房大惊,哭喊铺天抢地。白均瑶却是被吓住了。

我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还想你的儿子安全活下去,就最好安分点。”

她满脸惧色的看着我,我却是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后来白韫来找我,说我无可理喻,我冷笑,“难得你也愿意来看看我,你都不知道苏玄有多想你。”

白韫怒指我,“真没想到你是这么一个心毒的妇人!”

我却无谓,“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不如直接休了我吧!”

白韫闻言怒极反笑,“哼,你休想!现在没有容城侯了,你以为你出去,还能活吗?”

我道:“总之比在白家活得久。”

他被我激得全身发抖,我看着他熟悉的眉眼,不顾的一切的抱了上去,“白韫,我喜欢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他笑了,却是沧桑。

我见他如此,知道已经挽回无法了,便索性用准备好的小刀一下刺入他的腹部,他不信的看着我,我却道:“你对我的坏,这一刀一笔勾销了。从此放了我和女儿吧!”

他忍着痛摔门而去,而我缓缓闭上眼,我知道我疯了,情思已让我病入膏肓了。而刚刚那一刀,只是为了斩断我与他的情丝,让我不再爱与恨中犹豫挣扎了。我知道我刺的不深,他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对他,我终究是下不了手。

从那以后白韫没有再来了。

后来,下雪了。

苏玄又跟宁卿去梅苑了。

我在院子里堆了一个雪人,在他身上写上他的名字,对着他又说又笑,后来他在我拥抱下塌了,化成一堆散雪。我终于知道一个人,你与他相距越紧,相离也就太快。

后来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没有嫁入白家,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都会念想着对方,然后彼此过一生。

那年冬天,我生了一场很大的病,苏玄哭着求着去给我找大夫,却没人搭理。我把她抱在怀里,说自己最终什么也没有给她,很对不起她。

她说,不会,她以后会好好努力,给我所有。

我安详的笑了,却精神突然好起来,让她给我梳妆打扮,我说:“叫你爹来吧,我有话跟他说。”

苏玄去了,却再也没有回来。

因为我等不起了。我安详的躺上床,流下最后一滴泪,闭上眼。我知道我一生已经走到头了。

一道白光,似乎开启了我的另一个世界。

隐隐有人在问,有没有过后悔?

我摇头。这一生,或许是我太偏执,不愿意低头,但我却没有后悔过。

能有一个人爱我,一个人等我,我已经满足了。

所谓才名艳名都是虚妄,遇上他,是我的幸,亦是我的不幸,但是如若让我再选,我还是会走这条路。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的永远就是最不堪的。天下男子多薄幸,这不是我能改变的,我唯一能做的坦坦荡荡的接受。

这不是命运的玩弄,而是上天在惩罚我不坚定。

每个人的选择都要付出代价,这就是我的代价。

那么你呢?选择之前,可曾想过代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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