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庄早就已经精疲力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任谁驮着她,她觉得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
“快点把军医叫来。”阿扎奴大声叫道。
手下人很少看到他这么在意一个人,都很惶恐的样子,躲在远处深怕做错什么事惹到阿扎奴。
“是,首领。”
马上一个带着药箱的人走上前来。“你好好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阿扎奴说。
军医给陈念庄把了脉,闭眼仔细聆听脉搏的跳动,没过一会他睁开眼睛,向阿扎奴示意:“回禀首领,这位姑娘着了风寒,身子虚弱,需要好好调理一番。”
“那她现在为何没有反应?”阿扎奴不死心继续追问。
“首领放心,姑娘身子劳累,需要先吃些食物,再安心调养,一个月之内必有起色。”
“有劳了。”
陈念庄一句也没有听懂,只觉得耳边有人在念叨什么,但眼睛却无力睁开。军医下去后,阿扎奴命人吩咐厨房,做些汉人爱吃的米汤、稀饭等食物端上来。
阿扎奴所在的军营占地非常大,主要是供士兵操练、休息的地方。每个蒙古包都有20人左右入住。本来这里是没有汉人的厨子的,但是蒙古可汗称,要打败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因此他们才专门请了中原的厨子不定期做些汉人食物,军内士兵并没有吃不习惯,只是汉人吃的更为精细些。
同时请来精通满语、汉语的老师教他们说些简单的话,主要是为了他们出入中原方便交流,所以军内大多数士兵会些汉语。
厨子做的薏仁白米汤刚端上来时香气浓郁,陈念庄兴许是很久没有吃饭了,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慢慢用鼻子在找寻香气。
阿扎奴的蒙古包无疑是最大的,它由一大一小两个蒙古包组成,大的用来商议军机大事,小的用来就寝。大的蒙古包里放着一个很大的沙盘,是他指导战术时所用,四周也有许多鹿角、象牙、羊头之类的东西。小的寝殿没有人能进入,比较神秘。
陈念庄先是被背到大蒙古包里,入口处有个带毛垫的软椅,由于比较大,足足可以坐3个人,现在只有她一人坐着。
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她是趴在椅子上,她实在太饿了没有力气说话,军医已经走了。刚才好像闻到了一股香味,现在怎么就没有了呢?陈念庄还在找,头一伸可谁想到会遇到一个坚硬无比的盔甲呢?看来是有人还在旁边,她睁开眼睛一看,阿扎奴就在离她两寸左右的地方。手里拿着一碗汤,准备要喂她。
“小女自己来吧。”陈念庄客气道。
“我怕姑娘没有力气反倒把汤给洒了。你张嘴吃就行。”阿扎奴坚持着。
“那好吧,多谢了。”她最后放弃了无谓的反抗。
阿扎奴把汤一片勺一勺地喂入陈念庄的嘴中。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耐心,居然把汤全部喂完了。旁边雅坤也看着,他觉得阿扎奴这次和平时有着不一样。
“首领,这种活就给下人去做便是。”雅坤忍不住提了一句。
“你又不懂,此处可曾有女人?”阿扎奴问到。
回答当然是没有的。“那让谁来喂都不合适,所以我就自己来了。你先出去吧。”
雅坤只得先出去了。屋内只有陈念庄和阿扎奴在一起。吃过东西后,陈念庄稍微有点力气,便说道:”感谢首领相救,不然我此时已经横尸漠中。小女不知如何感激才好。”
“千万别客气,我只是徒手之劳而已。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说着他扶起陈念庄往小蒙古包方向走去,那里有下榻的床,你躺上去会比较舒服。
“这不合适吧?”陈念庄有点不好意思。
“姑娘别误会,我在外面的软椅上睡就行。再说我睡的很少,你不必为我担心。”也就这样,陈念庄睡在里面的蒙古包,阿扎奴睡外面的蒙古包。
陈念庄的身体是诚实的,躺下去没多一会就睡着了,可能确实累了。再不休息她的身子就起不来了。
“雅坤,你进来。”阿扎奴说。
“是,首领。”雅坤走进来,看到陈念庄不在,就知道她已经睡到里面的蒙古包了。
“你去官邸找个可靠的佣人来照顾下。”言下之意,就是叫个女的佣人过来,雅坤当然心灵神会。
陈念庄在榻上沉睡了一天一夜没有起来,人在疲劳的时候特别需要休息。当她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时候,感觉自己如同来到了宫殿一般。“我睡了多久?”她自言自语道。
“姑娘睡了一天呢。”一个头戴包巾的女孩对她说话。女孩皮肤黝黑,但五官倒还精致,透露着一股机灵劲。
“什么?这里是哪里?”陈念庄惊讶又疑惑。
“姑娘莫不是忘记了?昨天姑娘来的时候也是这里,这里是首领阿扎奴的寝殿。”
原来这个人叫阿扎奴,还是首领。陈念庄已经已经想不起来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里,只是记得自己被风刮到坡下,后来有人相救。
“姑娘,你既已起来,不如让我给你梳洗下吧。”说着就要给陈念庄换衣服。
“这可使不得。”平日里陈念庄都是自己梳发更衣,哪里受得了别人伺候,一点也不习惯。
“姑娘不必惊慌,我是奉首领之命来替姑娘梳妆,若有任何闪失,我就人头不保了。”女孩可怜地说到,深邃的双眼有一丝泪花闪烁。
“你叫什么名字?”陈念庄问道。
“奴婢的名字叫乌兰。蒙语里的意思是红日的意思。”说着她低下头去。
“那好吧,乌兰。”陈念庄只得妥协。
“姑娘,让乌兰给你沐浴更衣吧?”
“啊,这使不得。”陈念庄害羞,自己从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更衣沐浴过。
“姑娘,好生害羞,乌兰觉着伺候你是自己的福分,再说,首领命奴婢带来一些好看的蒙古衣裳,他看到你穿上一定很开心。”
玫瑰花瓣洒在热气腾腾的水中,香味逐渐散发,沁人心脾。“奴婢听说,汉人爱用花瓣作为沐浴的汤料,使得肌肤白皙红润,香气由内而外地散发,走在很远也能闻到,所以照搬而做的,希望姑娘喜欢。”乌兰边说边把陈念庄引到蒙古包的后面。
后面辟出了一块隐蔽的屏风,屏风背后就是冒着热气的水桶。在乌兰的搀扶下,陈念庄慢慢跨入水桶,桶中的热水甚是舒服,这些天在外风餐露宿的,吃喝已经不讲究,更不要说沐浴了,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被人追杀的日子每天想的就是如何能活下来。直到她出了关,才知道可能已经安全了,问题接踵而来,人安全了,但是吃喝的生理需求无法满足早晚还是个死字。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木桶浴,还有人伺候。
乌兰把陈念庄的头发放下来,乌黑的秀发从头上散下来如同瀑布一般,“姑娘的头发真好看!”乌兰称赞道,把陈念庄的头发一同放到热水中。
“乌兰,你多大了?”陈念庄问。
“17岁。”
“那再过几年你家人就要给你张罗嫁人的事了。”
“回姑娘的话,乌兰家人早已亡故,乌兰的命也是好心人所救。乌兰只希望能陪在救命恩人身边,恩人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恩人让我出嫁,乌兰不会拒绝。”
“好乌兰,你这么美丽,一定有人愿意娶你为妻。”
乌兰很好奇,为何陈念庄的脸上有道伤疤,阿扎奴又为何把她带回蒙古包让人伺候,但是这一切的原因作为下人都无权过问,所以她默默地给陈念庄擦身体没有开口。
她们两个人的谈话被外面大蒙古包里的雅坤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