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是夜，又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有看守的巡逻人员昏黄微弱的手电筒划破一丝死沉，但是，之后却——
“鬼……有鬼啊……”
看着满屋子的尸体僵硬地坐起，然后摇摇晃晃地朝着他涌来，守夜人惊恐地拿不住手电，啪嗒一声，手电筒落地，碎裂……
一切又重归黑暗。
惊恐未定的守夜人狂奔着来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在看到值班民警后两眼一翻，双腿一蹬，就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今夜，群尸玩过界。
摇摇晃晃的尸体拖着自己或者残缺或者干瘪或者肿胀的尸身在人们的惊恐尖叫中一步步涌出了医院，涌出了殡仪馆，涌出了所有尸体存放所。
这一夜，城市中尸臭蔓延，尸毒泛滥，群尸横行，一切只因为那个人加快了动作。
人们连夜逃奔着，但是却为时已晚。
死尸开始闯入人们的住宅，撕咬活着的人，然后把一个个活人变成尸体，最后，死去的人也终于成为了新的丧尸。
仅仅半夜，全市百分之三十多的人便都被变成了丧尸，并且有向周边城市扩展的迹象，而国家也在接到情报的最短时间内调动大量的兵力将这座死城重兵把守起来。
而城市中那些躲在秘密地方幸存的人……
却终究也是连政府也无力回天了，或许，等到危机解除后，他们会被解救，或许，永远都会沉睡在秘密之处，或者变成那百分之三十中的一员。
整个城市，逃出来的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人，他们中很多人都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没有了一切。
这座城市，已经死了。
“这是生化危机现实版。”
飞翔在乌烟瘴气的城市上空，尼加鲁和土御门敬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次他们的任务是探清这次事件的源头，并且消灭它，而且还要解救被困的群众，可以说是个S级任务。
委托人是Z国政府。
而这次死城事件被严密封锁了起来，不仅全城外围戒严，甚至所有成功出逃人员都被实行了洗脑，即使万一被揭露出来，政府这次事件对外描述是一种需要隔离的高传染性高死亡率的传染病，事实真相永远不会被大众知道，这是每个国家维护国家安定最基本的，大众的知情权永远都笼着一层浓雾。
“注意，准备降落。”
驾驶直升机的是军方特遣人员，他的口吻很是平静，没有任何颤抖，即使直升机的降落会引来无数丧尸，即使他的家人，他的父母还在这座城市中生死不明，他依旧很镇定。
Z国的军人，是最可敬最可爱最坚定最勇敢的人。
直升机降低了高度，然后停落在了该市最高建筑的天台之上。
他接到的命令是一直等待两人的回归，也就是说，即使在面对无数丧尸时，他也不能起飞。
这是命令，死命令。
“伙计，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尼加鲁用生涩有些僵硬地中文对特遣军人说道，然后敏捷地跳下了刚刚挺稳的直升机，“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天台通往楼下的铁门便砰的一声倒了下来，然后便是恶心的丧尸一脸麻木地扑了过来。
抱着机枪，尼加鲁拉开衣服，露出了结实的肌肉，还有缠在上身的数排弹药，大吼一声。
机枪也随之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突突声，子弹像是用不完一般，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灭！尼加鲁浪费是可耻的，对付它们请爆头。”
土御门敬助也随之下了直升机，他对用阴阳术将逼近的一片丧尸放倒后，对尼加鲁喊了一句，又回头对随行军人道，“你们在这边只是拖累罢了，请回去吧，你们会有更重要的任务便是守卫这座城市的外围，这些家伙……”
“就交给我们吧！”
“如果你们上级要追究的话，就由我们来承担！守卫更多的人，更多的城市，才是你们当务之急！”
“士兵，这是命令！”
直升机扇动着螺旋桨，迅速起飞，不久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天空。
他们其实很想留下一起战斗。
尼加鲁狞笑起来，头发，眼睛，甚至是全身都散发出了诡异的红光，与身边如同被蓝青色的风和水元素围绕的土御门敬助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们这次要大开杀戒了，不，这些本来就不算是活人了。
连政府都惊动了，看来他已经快要出来了，时间差不多了吗？
“想知道这一切的原因吗？张道宗还真是让你跟得紧。”
萧风华摇晃着手中的酒杯，红酒在酒杯中闪耀着妖冶的光芒，她现在正在看那个所谓传染病的新闻和程哲一道。
“你会说吗？”
程哲的心底冷笑着，但是脸上却是木然得让人心寒。
“真是让人心寒，若是其他人，像你这样的态度的话……”
萧风华缓缓说道，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早就变成我的傀儡了。”
“你还真是生冷不忌。”
程哲冷冷道。
“多谢夸奖。”
萧风华眯眼，笑了下，“这是那个家伙的杰作。”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在计划了，久到也许我还没出生，甚至是几百几千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个地方，Z国，是一个灵气最浓厚最纯粹也是最适合养灵的地方，这片土地不仅孕育着人中龙凤，更滋生着无数妖魔鬼怪，在国家欣欣向荣之时，那家伙也在等待着时机，从这片土地开始，控制这片土地上的妖魔，然后再操纵全世界的妖怪，接着，便是一举进攻三界……”
程哲静静地听着，仿佛和他不相干一样。
萧风华也不介意，她继续道：“这便是他的计划，而我，则是作为那个人——挑起上一次三界之战的最强最邪恶的妖偶师的长弟子，也是他在百年前乘着封印稍有松动时逃出的一缕魂魄，这缕没有意识的魂魄在世间游荡了几十年后，终于找到了的宿主，我……萧风华……很可悲吧，连魂魄都不纯粹的人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告诉我这么多，你想要背叛他？”
程哲淡淡说道，眼神闪过一丝未知的情绪。
“只是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罢了，不知不觉多说了点，要背叛，除非我死，不然永远都不可能。”
萧风华狠狠灌下一杯酒，挂着惨淡的微笑，不去看程哲。
“你喝醉了。”
程哲握住萧风华还想拎起酒瓶倒酒的手，说道。
“醉了？人生难得几回醉啊，醉了才好。”
萧风华想要挣脱，她感觉到了，她的时间不多了，那个人在她体内的残魂已经开始吞噬她的灵魂，到时候，她将不再是她，她就会消失，只留下一个空壳，被人控制，甚至会杀了她身边最重要的人。
“你有事瞒着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程哲又夺下了萧风华另一只手上的酒杯，望着萧风华的眼睛。
“关你鸟事！”
萧风华一甩手，突然发怒，气愤地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愤愤望着程哲，“你算什么东西，妈的，我就算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你个混蛋，到现在还不滚回你的队伍去，想要我杀了你吗！滚——”
萧风华指着一边门，歇斯底里，她真的很怕……
她怕死，但是更怕她会杀了程哲。
“母夜叉……”
程哲站起身，斜了她一眼，说道。
“你还不走，你有什么立场在这里，我们是敌人！人人得而诛之！”
萧风华拎过程哲的衣领，将他狠狠拉下与自己平视，该死的，这家伙长这么高去做电线杆啊！
“你不过是任务，这个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已经全部告诉你了，你给我滚******蛋去！”
她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一言不发，眼神中却酝酿着风暴的程哲。
索性了，在失去所有东西之前，她就问个明白，到时候死也死个潇洒，这一辈子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疯子，我第一次这么叫你，这是因为你是我的同伴……”
“程哲，我喜欢你，不，我爱你，虽然我知道你甚至都不可能喜欢我，但是我还是要问你，如果……如果……给我们一段时间，你可不可以稍微喜欢我一下……真的不多，我没有多少时间了……程哲……”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人，但是看在我们相处这么久的份上，可不可以给我最后一点快乐的时光……”
萧风华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出来。
“就一点点时间，可能就两个月了，你不答应也可以，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程哲的表情让萧风华绝望。
慢慢松开了程哲的衣领，她颓然地坐在了沙发上。
果然么……
她真是自找没趣，太愚蠢了啊——
“我可以试试。”
程哲突然道。
“你……”
萧风华猛然抬头，呆呆望着程哲低头俯视她的脸。
“交往吧。”
程哲伸出手，抹去了萧风华的泪水。
“哈哈……真的……你真的……”
萧风华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她真的很高兴，但是心底却是更加忧伤。
人生是条单行道，感情这东西是人生这条单行道上最险要的关口，但是面对它，无法后退就只能前行，就算遍体鳞伤，就算无用功，但是总要翻越过去。
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也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跌倒的痛苦。
而爱得最深，摔得最痛。
可能，最后是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