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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陈皮糖

我和他,是同学。同桌三年。那个时候我对他可能是有好感而不自知的吧?08地震,我们学校都搬去了临时搭建的棚子。我因为家庭原因,其实那一段时间心里挺难受的,留守儿童,家境贫穷,地震过后,房屋倒塌,亲友远离,祖孙两辈,住在窝棚,洗衣做饭割草,米饭土豆泡菜,啊……

那小棚子一下雨就漏雨,有次我爷爷去清理塑料布上的雨水,那水兜头浇下来,给我凉的啊,还好是夏天。加上我体质的原因,老是生病,各种病,比如浑身长包,一片一片类似于癞蛤蟆的皮肤,又痒,那滋味。

这样的环境下,我脾气就更糟糕了。于是就特别爱欺负他,不过他也不还手。属于,我打他,他不还手,他不小心弄疼我,还会给我道歉,反复问我疼不疼那种?因为他不还手,所以我记住他记了很久,心里有点儿愧疚。但他也不是老不还手……

11年还是多久,我去他家那片儿吃喜酒,我两坐一辆车去送亲,他还伙同他的小弟弟们欺负我来着……更奇葩的是,头天夜里,他哥还给了我一封情书,署名是他的名字?我看那字迹我也不知道到底谁的……

当时给我气的啊,撕得粉碎,差点没大晚上跑回家。我其实最后悔的就是当时没有问清楚,那张纸条是谁写的,写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天晚上,我和我姐姐、他一起打扑克牌,婚礼的烟花在窗外盛放,噼啪啪啪,梧桐树下立满了看烟花的老少爷们儿,我们走出门,他举着一块垫子遮头,说是怕火药渣落在他身上。其实那天也是我生日。

在板房学习的时候,我生病了,不能晒太阳,而我又坐在窗户边,于是他就和我换位置了。他是个小胖子,喜欢吃,兜里有个陈皮糖,他刚打算拿一颗给我,前桌女同学发现了,非得让他分糖给他吃,他赶忙把糖藏起来。

那个女生搜他兜愣是没搜出来糖在哪里,等那个女孩儿转身过去,他又把陈皮糖递给我。

还是在板房读书的时候,有次中午,我和他都带了菜。我是因为生病,所以只能吃带点盐巴的炒蔬菜,那天我带去的是莴笋叶子。他带的是野山椒烧的肉。

他看见我的菜,缠着我,非得让我分给他一两口吃的,还说拿肉和我换,我当然没换。

临近毕业,老师把我们两个换开了。拍毕业照那天,他又来招我,惹完我,自己又躲在楼梯间里把门反锁着,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出来。

除了毕业照,我们没有合照过,甚至我给他的同学录,他也没有给我写。我其实很想知道,他会在同学录上写一点什么东西。

后来毕业了,各寻前程。他去另一个学校读书,隔我们老家挺远的。第一个寒假,我同学叫我去看望他,说他生病了。于是我们三个就一起去了医院。

那时候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扎针,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我同学,死活要跟他说我喜欢他的事情,我没能拽住,就一个人走掉了。后来我同学跟我说,他没答应,而且脸色挺不好的。表白完不久,我们在路上遇见,他骑自行车,和一群伙伴儿在一起,我在路边站着他没有招呼我,直接无视掉我。

当时看见他骑车过来的时候,那感觉怎么形容呢,心脏麻了,浑身都是麻酥酥的,脸木木的,我也当然没有叫住他。

然后就各自忙于学业,很少遇见。那个小镇就那么丁点儿大,几年了,真的是一次也不曾遇见。

我写过一篇关于他的作文,所有的小心思都透露在字里行间,还被语文老师当做范文在班上读,并且还拿去参加了一个什么比赛,不过遗憾的是没有获奖哈哈哈哈。

我最怕有人在我面前提起他,可偏偏有人要来招我,尤其是他之前的一个好哥们,基本上每学期都得提那么一次……我就无语了,跟我提他不如去跟他多提我。

高考完了以后,偶然之间加了他联系方式,以一种假装很淡然的老同学的方式跟他打招呼。就开聊了。总觉得他在撩我。譬如刚刚加上他,他有一天晚上和我聊完天,我睡了以后,进了我的空间,去给我的动态挨个点赞,第二天我醒了就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问他干啥,他说他以这种方式弥补之前的缺席。

我……肯定会想多啊!那段时间一直有在聊天,聊高考志愿啊各种吧,我真的好装啊,记得我们聊到喜欢读的书的时候,我居然说我喜欢海子的诗……其实我只是恰好那段时间在读而已,比起海子的诗,我更喜欢读一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啊!!!!

可是为了那啥啥,我真的就装了。

没过多久,偶然因素见了次面,我就表白了,就在一起了。我说我喜欢你,他说:“我也是。”

“我也喜欢你。”

不过我吧,挺没有安全感的,我心里就觉得他不喜欢我,迈不过去这个坎儿。关系进展太快了,我跟不上,心里急,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我曾经也问过他,之前拒绝了我,现在为什么答应我,他的回答是:“失去过才知道珍惜。”

之后自然而然分手了。分手之前,我们还冷战了好长一段时间,最委屈的就是直到分手我两也没能见几次面。

我和他之间,仿佛总是存在着距离,最明显的距离就是时间与空间。

我到现在还觉得陈皮糖好吃。其实我年少的爱恋并不是所谓的荷尔蒙啊什么的。而是我觉得,他在我灰扑扑的日子里,给了我一丝光亮。所以我喜欢他,他是非常特殊的一个存在。

我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他。但我也不可能与他在一起。我其实想过,我如果不是早早地和他提分手,只会让我们两个更不开心。

我还没有学会如何去喜欢一个人,是一块石头,又硬又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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