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里脚程，卫榆带着名叫蒙美姣的女子走到了村庄，看着眼前十几个举着火把的身影。卫榆依旧脚步不停。等走到那些满脸警惕的村民跟前时。先前那位老者走出人群，对着卫榆说道：“年轻人，后半宿不告而别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有什么急事？”
卫榆示意蒙美姣下马，将马背上系着的几把朴刀丢在地上说道：“这几把刀，你们可还认得？”
其中一名举着火把的村民探身一瞧惊声道：“这是那些山匪的刀！”
众人慌忙搭弓抬矛指向卫榆，脸上皆是惊慌机警之色。
卫榆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不知从哪冒出的一阵烦闷。他冷声说道：“看清楚了，这是那些山匪的刀没错，我半夜寻踪已经将那伙山匪斩杀，这是我从寨中救下的女子，还望诸位收留。”说完一指身边的蒙美姣。
村民们闻言面面相觑，似是不大相信卫榆所言。其中一名壮汉站出来说道：“那伙贼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岂是你一人能敌？莫非你是武学大家不成？”
“对，就是。”“我看他就是山匪们派来的奸细。”
一时间村民们便都将矛头对向了卫榆，卫榆心中烦闷无以复加，对着身旁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抽刀劈出。刀光一闪，在村民们瞠目结舌的注视下，那棵大树齐根断裂，应声倒地。
“说对了，我还真就是一介武夫。”卫榆冷冷看了一眼村民们反应过来的呆滞样子，走上前从老者手里拿起宗门腰牌，对着老者冷淡说道：“多谢老先生留宿之意，在下现在便启程，告辞了。”
说完就朝着老人院子走去，留下身后畏惧的一众村民。
来到老人院落，解开石磨上的缰绳，卫榆牵着马走出了院落。却看见蒙美姣也牵着马走来。看卫榆依旧有些怒气便轻声说道：“小女思来想去，觉得留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好事，要不小女就伴随关公子左右吧。”
卫榆看着蒙美姣恳求的眼神，又看了看站在远处不敢上前的村民们。自责自己太过莽撞，如果好好和村民们解释，蒙美姣便能被村民们收留，可自己这一番火气下来，竟是让随他一同回来的孟美姣也有了些难堪。
卫榆点点头说道：“你跟我走可以，但我是要去幽云边关，为你安危考虑，一进幽云州界你便不能跟我走了。”
孟美姣低头轻咬嘴唇，考虑片刻说道：“小女在山寨中本以为难逃毒手，幸得公子救我。前路安危不打紧，美姣虽身无长处，但伺候公子起居饮食还是自问能做到的。还望公子莫要将美姣独自丢下。”
卫榆看着眼前的女子搔了搔头，随后无奈说道：“行吧，可会骑马？”
话音刚落，只见女子熟练地翻身上马，对着略有些诧异的卫榆展颜笑道：“美姣家中曾养马，所以骑马一事不在话下。”
趁着月光，看着少女那明媚的笑容，卫榆心情突然好了几分。仰头望着洁白的皎月说道：“那便启程。”
说完两人皆一夹马腹，两匹马在村民的注视下奔出村庄向着西北远去。
……
拂晓将至，两匹马在一旁互相亲昵地摩挲着脖颈，一旁的低矮破败土地祠里，两个人抱着膝盖蹲在一堆烧的正旺的篝火旁望着外面薄雾弥漫的山林。
“关公子，你是哪里人士啊？”蒙美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局面，轻声问道。
昨日里虽然月光明亮，但时间紧急加上心烦意乱没能好好看清蒙美姣容貌。现在借着清晨的光亮，卫榆这才发觉蒙美姣容貌如此动人，这才知道为何她和母亲会被贼人所掳，又为何不肯留在村庄，非要跟随他左右。
在乱世，漂亮的女人结局都不会很好。
卫榆抬头看了一眼蒙美姣，又低下头拨弄着篝火说道：“算是淄山人氏吧。”
孟美姣又问道：“那关公子可是习武之人？”
“只是练过一些，在你们外行人看来，可能我是厉害。在习武高深的人眼里，我只是个学徒而已。”卫榆将竹箱里的干粮炊饼插在木棍上放到篝火旁边说道。
“我觉得关公子不像是学徒，和我一般大的年纪就敢自己出门游历。想来双亲都很是放心吧？”
卫榆闻言一愣，想到了下山时谢羽衡给他的那封信。信上除了下山后要注意的一些嘱咐，还说了一件很令他在意的事，在他下山前两三个月，礼部和刑部的一些大臣突然倒台，被一纸皇诏悉数问斩。在宗门在京城安插的坊丁整理情报时，突然发现这些人都是五年前在朝堂上参奏父亲的那些所谓诤臣。谢羽衡怀疑这次京城换血可能有人在卫家风波停歇后，在暗自推波助澜为卫家平反。
卫榆正在思考父亲昔日旧友里谁与父亲有如此深厚的交情而且手中能有这么大的力量时，只见蒙美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看公子心不在焉。可是有所不适？”孟美姣小心问道。
卫榆摇摇头说道：“无甚，只是想到些旧事，有些走神了。”他拿起热好的干粮递给孟美姣一块。
孟美姣接过炊饼，轻轻吹了吹热气，小嘴咬了一口。她抬头又问道：“还未问公子前去幽云是所为何事？”
卫榆嚼着干粮，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水咽下嘴里的饼后说道：“寻人，抗匈。”
孟美姣一愣，看到卫榆心不在焉也没几分攀谈的意思，只能堪堪闭口不问。赶了一宿夜路的两人吃完干粮，各自抱着胳膊靠着身后低矮的土墙闭眼歇息。耳边是篝火的噼啪声，两匹马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低头进食。
片刻，太阳爬过山头，林间的薄雾不一会儿就消散得一干二净。一条宽阔的大路就在林外不远处清晰可见。这条路的尽头是一个名字很好听的地方：幽云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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