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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凤倾天下红颜乱

远山青黛,粉胭红脂,额头上的花钿闪耀着金光,朝阳妆成后,整个人早已光芒万丈。长歌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回忆起十三岁时的生日宴,嘴角轻轻一弯,再开口,整个人的语气早已不同。

“皇上如此宠爱娘娘,以后必当顺利。”以冬为长歌整理好衣服,顺从道。

长歌淡然一笑:“任何事都不是你我可以预料的,咱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让自己在这后宫能够活的久一点。”她伸出手,为自己戴上最后一支玉镯,检查完毕后,眼里终于露出一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的微笑。

赵培德已经在殿前宣旨了,听半夏说,此次皇帝会命和亲王亲自护送自己到达太极宫,长歌心里稍安,有和亲王在,自己便无需担心了。

长歌轻轻地说:“咱们出去吧。”

吉时一到,鼓乐齐齐奏响,半夏,以冬两人打开房门,分别站在长歌身后,护送着她出去。五月的阳光明媚又温暖,和亲王长身玉立,背后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微风吹过,几片落花齐齐落下,长歌抬头看他一眼,他的眼里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可随即却化为无声的祝福与关爱,仿佛他还是那个沉默瘦弱的九皇子,而她还是那个不知愁滋味的小小郡主。

长歌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这时,只听和亲王跪下恭谨道:“臣弟和亲王司空昊然参见皇后娘娘。”他抬起头,眼底里有真挚的祝福和一闪而过的失落,仿佛夜空中的流星转瞬即逝:“凤鸾已经准备好,还请皇后娘娘移架。”

“有劳和亲王了。”长歌清脆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有一丝颤抖。

他恭敬又不失气度:“臣弟奉皇兄之命护送皇后娘娘安全,这是臣弟的本分。”他的目光沉静而安宁,长歌心里竟然划过一丝感动。

长歌眼中含泪,停顿了片刻之后,声音恢复如常:“如此,有劳和亲王了。”

抚上他的手,长歌登上了那顶奢华庄重的凤鸾,鼓乐齐齐奏响,大队人马迤逦而行,宫殿重重,那一道道的门槛似乎这辈子也走不完,这一刻,像极了长歌刚进宫的那一日。她微微一低首,看见这万丈霞光,似乎万物都如尘土一般,堙没为明黄权利下的一点尘埃,这样的居高临下,竟然让长歌心中生出一丝禀烈的感觉:那样妙不可言的悸动,原来,这就是拥有权利的快感。

皇后身为国母,自来都是走正门正阳门。

巳时一到,霞光万丈,伴着金灿灿的阳光,整个东越一派祥和。东越皇城一早张灯结彩,所有子民都聆听着宫中传来的庄严而响亮的号角声,那正动四方的声音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对这位皇后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之情。

鼓乐奏响九遍,皇后身穿七彩翟纹凤衣,大红色广袖,带一顶由九千多颗明珠制成的凤冠,前面由六十八名朱衣女官在前引导,升华冕凤鸾车,再由六名侍女负责随驾跟随,皇后专属的十六幅仪仗跟随,徐徐由正阳门入。

皇帝同样穿着玄色十二纹冕服,戴十二旒冕冠缓缓走出太极宫,百官序列陪坐。

皇后降銮驾,施以牡丹飞凤步障,金丝毯席道步入太极宫。

长歌手心微微出汗,却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

“阿明,我曾答应过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当着这世间所有人的面给你最盛大的荣耀。”皇帝远远看着长歌,心中默念。

“致远哥哥,你终于实现了你的诺言,可是我们,早已不是从前的人了。”长歌脚步沉重,目光有些凄凉。

长长的裙摆滑过金毯,千万颗宝石珍珠绽放出摄人的光芒,长歌并不知道,此时的她是美的怎样惊天动地,是多么的摄人心魄!

皇帝眼里的喜悦越来越明显,额头上的薄汗透出他的紧张。

“阿明,你到底还是成为了我的皇后,我的妻子,这一刻起我定会让那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脚下的凤纹锦绣鞋一步一步踏在金毯上,绵软厚实的触感让长歌一瞬间有了难以置信的不真实感,眼前人的容貌越来越清晰,四年前的那一个午后,也是这样的耀眼啊!脸上虚假的笑容开始变得冰冷起来。

“致远哥哥,是你不让阿明走的,从今以后,你不要后悔!”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长歌心里越来越凉。

“阿明,你还是那个阿明。”

“致远哥哥,我终于成为了你的皇后,可是却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阿明了!”

汉白玉台阶上的金毯漫漫延伸至尽头,大殿之上翟衣凤冠的皇后与皇帝遥遥相对,按照皇室规矩,由东越左相奉皇后玺在侧,宣读册封诏书后献于皇后。和亲王慢慢出列,宣读册后诏书:

“——朕惟德协黄裳、王化必原于宫壸,芳流彤史、母仪用式于家邦。秉令范以承庥,锡鸿名而正位。咨尔德明夫人顾氏、乃江南总督大臣顾青松之女也。系出高闳,祥钟戚里,矢勤俭于兰掖,展诚孝于椒闱,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翚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称,宜膺茂典,兹仰遵慈谕、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

诏书宣读完毕,冷家太爷把凤玺献于皇后:“老臣恭祝皇后千岁吉祥。”冷家太爷眼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甘心,长歌看在眼里,并不发作,含笑接过凤玺后笑着道:“冷相放心,本宫必定恪守宫中规定,做一个好皇后。”

冷家太爷面上尴尬,狠狠看了一眼长歌后,退了下去。

长歌手捧凤玺向皇帝徐徐下拜:“臣妾顾氏受拜。”

皇帝随即还礼而拜,待皇帝先起来后,皇后再慢慢起来。正阳门鼓乐齐奏,六宫鸣钟,历三通而毕。

奏乐完毕,帝后二人南面而坐,接受群臣跪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拜结束,群臣在皇帝的旨意下徐徐站起,朝阳朗照太极宫,旭日东升,东越终于迎来了他们真正的皇后。

仿佛与天地同高的太极宫,此时也看不见一点风烟浩淼,看不见一点俗世尘埃。只有那金灿如光的红毯覆道,穿过俯首跪拜的群臣,直直通向那遥不可及的天尽头。

明月清辉,一世长歌。

温暖耀眼的中翩然而落的凤鸟,终于寻得一个自己的归宿。

那注定纠缠的一世爱恨,也在此刻拉开帷幕。

礼毕后,帝后二人同往东越宗庙入碟祭拜,在皇室看来,只有行完了这宗庙祭拜之礼,才能真正算得上是东越的皇后,之前的冷含芝不要说宗庙之礼,就连一个像样的大婚也没有,所哟除了冷家没有人真正冷含芝的地位。

御撵缓缓而行,帝后二人同坐于御撵之上,接受着万臣的朝拜。

皇帝握紧长歌为微微冰凉的手,关切道:“怎么手这样凉?”

长歌轻轻摇头,笑容温婉:“不妨事,只是有些紧张而已。”

“傻瓜。”皇帝目光深情宠溺:“无论如何有我在你身边,阿明……”

“怎么了?”

“你今日,真的很美。”

长歌脸上一红:“皇上莫要和臣妾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你今日,比我相像中还要美。”

长歌凝视着他那双充满质朴爱意的眼睛,原本在嘴边的几句虚假的客套话,此时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也回握他的手道:“皇上在臣妾眼中也是最好的。”

“阿明,若不是还要去宗庙,我现在就想要拥有你。”

长歌脸上忽然红云一片,她嗔道:“皇上好没羞,要是在这样,臣妾可就不理你啦!”

皇帝温柔一笑,偷偷在她嘴唇落下一吻后便又恢复成以往那副沉默冷酷的样子。

崇明宫,乃是东越历代皇室的祭拜之地,它所象征的不仅仅是一个祖宗的庙宇,更是象征着身份与尊严。

帝后二人走下御撵,再行完所有的祭拜之礼后便是要进行玉蝶之礼,所谓玉蝶之礼,就是将皇后的名字刻在一张玉蝶之上,随后再由大司命封存起来。

长歌刺破中指滴下三滴血,表示对祖宗的尊敬与明示,在大司命的带领下,长歌的名字终于保存与那方玉蝶之上。冷家所有人眼中竟是灰败的神色,倒是镇国公府一派脸上倒是喜气洋洋。

礼毕后,和亲王再次宣读昭告天下的旨意,此旨意一颁,正是宣布长歌为东越新一任皇后:

“诏曰:帝王承天立极,作民父母。使四海同伦,万方向化;匪独外治,盖亦内德茂焉。故政教弘敷,肇先宫壸,所以共承宗庙,助隆孝养。绵本支,睦九族。甚钜典也,朕祗缵鸿基,笃念伦纪。兹者母后懿慈皇太后,深惟婚礼为天秩之原,王化之始,遴选贤淑,俾佐朕躬,正位中宫,以母仪天下。钦遵慈命,虔告天地宗庙,于升平五年五月二十一日,册立内大臣顾青松之女顾长歌为皇后,朕躬暨后,允修厥德,夙夜敬勤,期克绍于徽音,庶俾薄海内外。丕协伦常,洽被仁恩。聿臻上理,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和亲王念诏完毕,又道:“回皇上,此诏将于明日辰时张贴宣告与东越各处。”

皇帝点点头,往日冷清的眼里终于再一次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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