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在画室的那段日子,我的生活不光只有画画,还遇到了几个难得一见的奇葩。
我们寝室的室长叫小玉,很非主流的一个人,整天咋咋呼呼的,满嘴跑火车。
某天早晨,隐约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睡眼惺忪,看到小玉从上铺下来,再抬眼看了看表,七点半,还早还早。
等我飞奔到画室时,已经快要上课了,我收拾妥当后,随口一问:“小玉,早上几点下来的?”
“7点。”
我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问了:“可是7点半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还没有走啊?”
“那可能是7点20分吧。”
???
是我的表述有问题吗?这样的迷惑行为至今让我琢磨不透。
我们住在一个大套间里,里面是我们四个应届生,外面住着四个补习生。
那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我们和补习生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战争一触即发。
毕竟比我们大一两岁,补习生们还是很“嚣张”的,总会措不及防的找我们一顿麻烦,我们几个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总要大战几百回合,最后事情搞的越来越糟。
没办法,忍一时风平浪静,我们只好退让了,而我们的“顶梁柱”小玉却是个事后英雄,每次开战都一言不发,等到最后我们战败了,才关起门来放放狠话,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
没办法了,我们只好一起去找了老刘(校长),希望可以给我们换个寝室,生活啊,还是安稳些好。
作为室长,当然由小玉负责讲述事情的经过,并且提出我们的请求。然而万万没想到她语出惊人:老刘,补习生太欺负人了,要打我们!
好无奈啊,本来也不过是老刘一句话就解决了的事,为什么偏要无中生有呢?
老刘的目光扫了过来,好像在询问是这样吗?我们几个心虚的低下了头,最后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补习生们后来知道了这件事,又免不了找一顿麻烦。
唉,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她一样的队友啊!
某天晚上作业很少,终于可以早点睡觉了,毕竟平日里总是要画到深夜3、4点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颜,我哼着小曲儿,蹦蹦跳跳的回了宿舍,谁料到一进门就看到小玉躺在铺上流眼泪。
我晃了一下神,心想着这是怎么了?于是关切的问:“别哭啊,发生什么事了?”
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哽咽着说:“我...我胃疼!”
这时候瑶瑶和小姜(其他两位室友)也回来了,我们四个一合计,还是决定送医院吧(我们那座小城里没有夜间营业的药店),这事儿可是拖不得的。
小玉也是这么个想法,于是便打电话叫来了老刘送她去医院。为了表示对室友的关心,我们几个把她搀扶着送到楼下,打算目送她们离开。
然而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小玉说她怕医生,所以想让我们陪同,老刘也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总有些不方便,因此也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去。没办法,我们仨只好答应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其实当时我也没怎么不情愿,舍友之间互相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嘛,不过就是买个药而已,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
到了医院已经一点多了,老刘匆匆忙忙的挂了急诊科(可能只有急诊科还开着)。
当时已经十月份了,秋风阵阵,天气渐凉,不过画室里常开着空调,很暖和的,所以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秋衣。我们四个坐在长椅上等候着,风嗖嗖的吹进来,好冷啊。
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来过医院的急诊科,所以感觉特别新奇。大半夜的值班医生和护士不多,但病人倒是不少。
没坐一会儿就推进来了好几个担架,有喝了农药的,听说内脏都烧坏了;有被炮炸伤的,脸上血次呼啦的;还有打架被打破头了的……实在让人大开眼界。
后来在医生的安排下,我们搀扶着病号小玉上上下下穿梭在各个楼层,又是打针又是做B超的,好一番折腾,最后,小玉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挂着吊瓶、盖着被子睡着了。
因为要输三瓶药水,所以必须时刻注意着液体流速、换瓶、拔针之类的问题,一会儿也离不开人。
按理来说,是该请小玉的妈妈来照看的,然而夜深了,小玉许是不愿意打扰她妈妈休息,迟迟不肯打电话。没办法,这样艰巨的任务只有交到我们仨头上了。
我们仨挤在仅剩的一张病床上,连被子也没有(被子被隔壁床的老奶奶抱走了),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轮班倒,一人守一个小时,剩下两个人也能休息一下,于是我就自告奋勇的做先行者喽。
瑶瑶和小姜也是两个人精,都穿了外套,两个人很快就睡着了,老刘没地方坐也就回车上待着了,甚至连医生都打起了盹儿,好像只剩下我和一个护士姐姐还醒着。
真的好冷啊,我没想过急诊科会这么冷,不怕冻着病人吗?不过也是,人家们盖着被子呢!我只感觉血液都快要凝固了,只好站起来活动活动。
左看看右瞅瞅的,我惊喜的发现原来这里有空调啊,于是我走进值班室,问道:“护士姐姐,我可以开空调吗?”她笑了笑说:“我也很想开啊,只可惜遥控器丢了。”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为什么我不多穿点衣服再出来?真想抽自己个大嘴巴子!
护士姐姐接着说:因为空调开不了,我们晚上值班的时候都是穿毛衣毛裤棉背心呢。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越发单薄的秋衣,只感觉更冷了……
就这样,我在医院的急诊科里“枯坐到天明”,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四肢僵劲不能动”。小玉终于醒了,一个劲儿的抱怨盖着被子太热了,睡得不舒服,气的我们仨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回画室之后我们仨集体病倒,落下好几天的课程,人家小玉愣是一声没吭,用句老话说,实在是“费力不讨好”呀!
不过听说老刘也生了场病,后来我们才知道,他那天晚上车快没油了,不舍得开暖气,也是冻坏了。
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为了一点一滴的消耗你的善良,在你的热情上狠狠踩上几脚,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你不必记恨,也不必原谅,生活没必要斤斤计较,你要储蓄你的善意,眷顾你的热爱,当这个世界越来越坏时,你要勇敢,要变得越来越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神奇的事让我记忆犹新。
我们隔壁寝室也是大套间,里间住着小徐,外面住着小泽,因为种种原因,寝室内部也不太和谐。
某天晚上我刚回寝室不久,就听到楼道里有人放声大哭,那听起来叫个伤心啊,我心里叹惜着,这人怕是家里有丧事吧。
第二天我才听说昨晚“哀嚎”的正是小泽,于是我打算过去安慰安慰她,于是,她一脸悲痛的和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昨晚小泽和小徐突然争吵起来,暴脾气的小徐冲上去,把她从床上一把拽了下来,正好不偏不倚地摔进脸盆里,水花四溅,据说小徐后来还扇了她一巴掌,她这才崩溃大哭。
听了小泽的话我忿忿不平,对于她口中“欺人太甚”的小徐越发是喜欢不起来了,反而对楚楚可怜、委屈求全的小泽充满了好感,就这样我们成了好朋友。
过了一段时间,由于座位的变动,我和小徐的接触也越来越多,我渐渐发现她人还不错,并不像小泽说的那个样子,从小徐口中我再次了解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后来我细想了一下,觉得小徐说的更像是真相,她是一个很张扬很直率的人,对于讨厌的人和事直接就踩进泥里了,没必要编什么谎话,反而是小泽说的不太可信了,毕竟每个人都是有最基本的判断力的。
我也偶尔听其他小伙伴谈论这件事,据说那天晚上小泽从我们居住的三楼哭喊着跑到一楼,后来又上了四楼,最后坐在三楼的楼道里哭,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惊动了整栋楼的人呢。
后来还是教官出面,把她劝回了寝室里,谁知道她还不消停,打电话给她爸爸哭诉:“爸爸,你要是没有我这个女儿可咋办呀…呜呜呜…”最后还趴在窗户边上装模作样的要跳楼,实在够能折腾的。
其实弱者总是习惯用咆哮和嘶吼来证明自己,而强者向来懂得克制和隐忍。
我渐渐有些疏远她,毕竟像我这炸药包一样的性格,和小白花可做不了朋友。不知怎的,画室里绝大多数同学后来都很排斥小泽,她反倒是没什么朋友了。
我没怎么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我的身上来。
某天下午上着课呢,我从教室里偷溜出来上厕所,眼瞅着小泽也跟了上来了,不过我并没打算理会她,却没想到她先拦住了我的去路。
接着,一场好戏便开锣了。
她本来长得就瘦瘦小小的,再加上那眼泪就像流出来会变成珍珠一样,止也止不住,倒是越发显得柔弱了。
我实在没兴趣看她表演,就打算离开,结果人家这才开始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呀:“为...为什么?为什么这...这样对我?”
我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后文,只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指着我的鼻子(手还微微颤抖)说: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居然!居然......(此时此刻还特意踉跄了几部)
我倒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也想听听她话里的“居然”后面要跟着什么,然而人家却偏偏不提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最后:“罢了,都是我...我的…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她吼了一声,痛哭着跑开了。
我有些想笑,看看人家自导自演的戏,活脱脱的“痴情女子负心汉”,不觉得演错场合了吗?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可惜了,台下的观众就我一个。
人生就像一个小剧场,你会随时随地的遇到各种“戏精”,有的演技精湛、有的演技拙劣,却都在你身边扮演着不同类型的角色,告诉你,不要把这个世界想的太简单了。
不过我想,不优秀的人没有关系,虚伪的人才是真的糟糕透了,比起优秀,我更想做一个真实的人。
不管经历了什么人什么事,生活还在继续,明天依然会有太阳升起来,没必要为无关紧要的人去演绎你不喜欢的人生,毕竟无论遇见谁,生活都是从遇见自己开始的。
请再耐心点,未来的你终会感谢自己经历过的所有,那些温柔总会哒哒哒的跑进你怀里。
相信吗?人间值得,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