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姑姑他们回到了血煞教,没想到这才出去不到两天就回来了,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那时,我爹坐在大厅主座上,阴沉着脸,直直地盯着我,那种神情就好像要吃了我一样。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不过想到这次的确是我的错,只能硬着头皮走向他。
我嬉皮笑脸地喊道:“爹,我回来了。”他无动于衷,只是严肃地看着我,以我这么多年挨揍的经验,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应对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办法,先入为主,积极承认错误,勇于承担责任。
我一脸虔诚,“爹,我错了,不该偷偷跑出去,不该让你担心。”
果然,我爹听到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你还知道错了!哼,我知道,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可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江湖人心险恶,有时候你以为的什么兄弟情义根本就是狗屁!”
我没想到我爹居然发这么大的火,不服气地嘟囔着:“我不就是出了趟门吗,你至于这么大火气吗。”
谁知他更生气了,冲着毒老怪喊:“大长老,把教棍给我拿来!”
我心里一惊,这教棍是我们血煞教惩处叛教之人或者犯了极大的过错的人所用的工具。它长约三尺,由千年玄铁制成,无比坚硬,打在身上绝对让人痛不欲生。我从没想过有一天这教棍居然会用在我身上。
大长老显然也被吓到了,开口道:“教主,这样的惩罚会不会太重了,落丫头还小,犯些错误也在所难免,要不然这次就饶过她吧。”
我姑姑也急忙求情,“是啊,教主,要不然就罚她抄写清心咒,您知道,落落从小就讨厌写字,这个惩罚对她来说也是极重的。”
我心里明白,我姑姑这么说其实是想为我求情,可我心里就是气不过,我觉得他对我真狠,我怄气,“姑姑,毒老怪,你们不用为我求情,他要打就让他打吧,反正我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孩子,便是挨了打也没有人心疼。”
我爹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我说:“你说什么?”
我扬着头,委屈地冲他吼:“难道不是吗,我从小就没有娘,你还对我那么严厉,时不时就惩罚我,还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出去,我看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娘,连带着也不喜欢我,你知道吗,我连银子都不知道是什么,要不是这次溜出去,我还不知道原来这世界还有那么多我没听说过的事。我长这么大,从没像这样活过,如果以后还是要被关在这里,我还不如今天被你打死算了,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被囚禁在这里。”说着,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攒了很久的委屈好像在这一刻全部发泄了出来。
“落落!”我姑姑着急地向我吼了一声。
这时,我爹指着我的手指不停地颤抖着,整个人被我气得气喘吁吁,他整个人好像突然变得异常悲痛,看我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凌厉了。
一会儿,他缓缓地坐下,整个人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他深深地闭上了双眼,有气无力地朝我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
我觉得他变得很奇怪,就像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走了一样,看着他的样子,我有那么一瞬觉得他很孤独。不知怎的,我突然有些后悔刚刚说的话了,其实我心里都明白,我爹关着我是为了保护我,他总是觉得外面人心险恶,可我也不小了,他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再加上他刚刚想打我,我才一气之下说了那么重的话,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可怜,我觉得自己真是不孝。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我想着一定要找个机会跟我爹道歉。
入夜,我独自坐在窗前,月光静静地洒在我身上,有些许凉意。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落落,是我。”浑厚而低沉的声音想起。
是我爹,我正想着跟他道歉,没想到他居然来了。
我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沧桑的脸,我已经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地看一看这张脸了。不知何时,原本刚毅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浑浊,眼角爬上了几条皱纹。
“怎么,现在连房门都不让爹进了?”他神色一凛,佯装生气道。
我当即笑嘻嘻地把他请了进来,如此熟悉的感觉,好像白天发生的事只是我的一场梦一样。
“爹回去想了想,这么多年来,爹总是以为把你关在这里就是保护你,总觉得自己做的才是对的,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多的委屈,是爹忽略了你的感受,是爹错了。”
在我的认知里,我爹从没像现在这样低声下气地同我说话,他的语气,就好像做了极大的错事一样。我鼻子一酸,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明明做错事的是我啊。
“爹,都是落落不好,是落落惹你生气,我今天不该那样跟你说话,是我错了。我都知道,其实你都是想保护我,我——”我一边“哇哇”大哭,一边嘟囔着。
我爹见状,突然手足无措,急忙说:“哎哎哎~,好了好了,都过去了。以后——,爹不会再关着你了,不过在此之前,你得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带我来后山禁地,这后山禁地是一个山洞,整个山洞被极强的结界阻挡着,除了我爹,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有一次我想着偷偷溜进去,可我刚触碰到结界,我爹就感应到了,把我抓了回去。我问他这么神秘兮兮的,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宝贝,他说,是一些血煞教极为重要的文件。我向来对这些枯燥的文字厌烦得很,也没有再想着进去。
只是,此刻我爹突然带我来这儿,倒还真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双手比划着极其复杂的手势,不一会儿,那结界就消失了,我紧跟着他走进去,谁知刚进去,他又在里面设下了结界。我不解,不就是一些文件吗,我爹至于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我跟着他走进去,可眼前的景象真的突破了我的认知。因为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美了!若不是亲眼见到,我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残破的山洞里居然能装扮得像仙境一样,不,只怕仙境也不过如此。
洞中间有一条木板搭成的小路,两边皆是水潭,潭中种满了莲花,上方还有几个小洞,月光透过小洞照在莲花上,让人看了感觉无比惬意。山洞内壁镶嵌了无数的琉璃和水晶,完全把泥土遮盖,在月光的照耀下,它们闪闪发光。若不是从外面走进来,我绝对想不到这里是一个山洞!
不知怎的,我腰间的莲花玉佩突然亮了起来,好似受到了某种指引,居然拉着我走上前去。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水晶棺木,棺木上方浮着一把银白色的剑。我随着我爹走上前去。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棺木,好像在摸一个稀世珍宝一样,我看向那棺木,突然发现里面居然有一个——女子!她肤若凝脂,眉如墨画,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着的仙子一样,就我仅知道的这几个词中,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
其实我从小就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我变成了一个小女孩儿,旁边似乎总是有一个模糊的女人,她会温柔地唤我嫣儿,我看不清她的脸,可我知道,她一定不会伤害我。
见到水晶棺里的那个人时,我突然一瞬间觉得她和我梦里的那个女人重合了,但我实在不记得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
看着她,我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我问,“爹,她是——”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心中所想,我爹说:“她是你娘。”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听到之后还是会觉得很震惊。
据说我娘生下我就去世了,那她岂不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多年了。这样想着,我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还是我爹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她。
我小心翼翼地问:“爹,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其实,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他会回答我,我只觉得他不把我扔出去就不错了。
破天荒地,他居然回答了我。“你娘是这个世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女子。”
他的眼睛一眯,目光变得很悠远,似乎在回想许久之前的事。
我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谁知道他突然沉默了,见状,我也不忍心打扰他。
良久,他深呼了一口气,转过头来,指着棺木上方,对我说:“落落,你去试着将那把剑拿下来。”
我乖乖地过去,谁知,刚碰到它,我腰间的玉佩突然有了很大的反应,光亮的绿色闪耀着。
我本以为拿把剑还不容易,便也没有使很大的力气。谁知它看着漂浮在上方,可这比钉在墙上还结实,正当我打算使出全力时,禁锢它的力量突然一下子全部消失了,我就这样轻飘飘地——拿下来了!
“这把剑名叫流光剑,与你腰间的青莲之心本是一体,这青莲之心中封印了流光剑的一股剑气,所以他们之间自然有所感应。”
我爹沉思片刻,又说:“他们都是你娘当年使用的。”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爹让我天天戴着,居然是我娘的东西。
“你是她的女儿,所以这流光剑如今认你为主,刚刚若是旁人去取,早就被剑气反噬而死了。以后你就用这把剑,保护好自己。”
我刚想答应,突然想到在我爹眼里,我应该一点武功都不会的啊,他该不会在试探我吧。
我装作失望的神情,“哦,可我不会武功啊,怎么使得了这把剑。”
“哼,别装了,你的那些小动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要是没有我的同意,你当真以为凭着阿忧和沐风能让你的武功练成这样吗。”
原来我爹早就知道了,亏我还想着以后在他面前露一手,让他小瞧我。阿忧和沐风这两个叛徒,还说什么帮我保守秘密,结果转头就把我出卖了,看我回去怎么惩罚他们。
心思被戳破,我只能无奈地伸了伸舌头。没想到我的一切都在我爹的掌握之中,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