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醉酒昏迷的楚熙泽,眉头微蹙,一副清冷贵公子的模样浑然天成,与醒着时的那副姿态截然不同。
难怪能认错。
姬炤却怒火中烧,这什么眼神!
这小子也能被认成他?
他想戳爆这人的眼睛!
可是怒归怒,他堂堂姬炤,岂是那等让他人背锅之人?
“自然是我。”姬炤冷声。
老二一双眼睛贼溜溜地乱转:“老大,你说他会不会骗咱们?”
“骗你们?”姬炤内力深厚,凝神一听,顿时火冒三丈,被认错就算了,居然还以为他骗人?
少年险些气歪了嘴。
“老大!他有内力!”
“杀了他!”
姬炤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内力证明了他身份。
“迟渊,别恋战!”他喊道,而后迅速自腰侧拿出一扇。
扇面偏白,绣满白梨,可月光下,隐见细微寒光。
老大放下了踩着楚熙泽的脚,他们兄弟四人不杀无辜之人,免得老娘死后还要被打入阴曹地府,他们几个做儿子的良心会痛。
“杀了他!”老大一声命下,当即冲最前。
他们三人皆有刺杀能力,虽比不上老四,可三个打一个,胜算可见分晓。
姬炤冷笑:“三打一?不愧是毫无底线的刺客,看我不一个个锤爆你们的头!”
老二闻言,暴跳如雷:“你这小子说的什么狗屁话,咱们有底线,那便是不杀无辜之人,不然刚刚那小子早死了!”
“老二你与他讲什么道理,干就完事儿了!”
“好哩,老大。”
姬炤看着三人风风火火冲了过来,嘴角微微上扬,扇虽素简,但里面藏的东西,可不是简单玩意儿。
见姬炤满脸不屑,老三眯了眯眼,忽瞪大眼眸:“扇中有针!”
可为时已晚,只见姬炤一段衣袖翩翩,竟舞得像蝴蝶纷飞一般,忽又疾风一扫,几十抹银光划过,那扇柄又稳稳握于手中。
“啊!!!”
几声大叫让道旁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瞬间住了手,不约而同望了过来。
“公子!”
“老大!”
两人异口同声大喊,纷纷跑向了所处的不同阵营。
“堂堂皇子,这阴人的招数你也使得出?”老大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眉目微眩,幸被老四扶住了身躯。
“皇子怎么了,你不也有嘛,只是没机会使而已。”姬炤哼唧一声,嘲笑道,“你当我不知你们匕首涂了剧毒?”
老大一惊,这小子怎么知道?
“那你只猜对了一半儿!只咱们老大刀里有,我们,没有!”老二见不惯姬炤嘚瑟的模样,高昂着头道。
只猜对一半儿,还敢嘲笑他们兄弟四人?做梦!
还不是因他们几个没老大谨慎就没涂,免得伤了自个儿。也还好他们没涂,不然这小子不就全猜对了?
老四忍着不踹上一脚的冲动,用眼神示意老二闭嘴,想办法撤退。
今日肯定是刺杀不了了。
而老三魂游天外,只一个想法:不愧是皇帝的儿子。
又不禁想到,小时候他们兄弟四人窝京城一破屋里,大雨天又潮又冷,他们衣裳湿透又没有办法只能相顾抱着,只因那顶上漏雨。
他们小,没那身量修这老娘留下的屋子。没得人管就算了,家里又没几粒米,兄弟四人四张嘴,哪活得了?
没米的那天,正值冬季,外头冷,里头也冷,别人屋里有煤,他们啥也没有,只能抱着,还饿得头晕眼花。等到了午时,太阳一出,他们便开始想办法,怎么才能吃上饭。
琢磨着,也就只能乞讨,还有靠不远处一小庙的贡品为生。庙里供的神仙儿他们不了解,听说是个地方小仙,所以拜的人也就少之又少,贡品也是干得掉渣的馒头。
牙口好就咬,不好就泡雪水里吃,反正只要能填肚子就行。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找上了他们。
那人跟那天天气一样暖和。
“你说管咱们饭吃,给屋子睡,还教咱们武功?”老大又说了一遍,觉得他是个骗子。
老二:“饭?可是馒头?”
老四:“那是不是比庙里案上的馒头好吃?”
而他只望着那个人,想透过眼睛,看他是不是说假话,娘活着时,总说眼睛最能体现人的品性。
“是。”那人说。
“哇!那岂不是能吃到水当当的馒头了!我再也不会掉牙齿了!”老四咧嘴一笑,露出空洞洞的嘴巴子,牙没几颗,剩下的又残缺不齐,可他仍笑得双眼眯成一条缝了。
“蠢钝,这般大人,给我们吃的定是那白面馒头!”老二得意道。
老大闻言,不禁抓住了那人的衣袍边边:“真的吗?是又香又软的白面馒头吗?”
那人沉默片刻,才道:“皇宫可知?”
兄弟四人异口同声:“知道!”
“你们能吃宫里那位吃的,能住皇宫那样的屋子。”
老二:“我知道了!”
老大:“你知道啥你知道?”
老二:“我见过皇宫,那里面的东西肯定好吃!”
那人欣慰一笑,知道兄弟四人有向往,虽是吃食,但也无妨,毕竟有想要的东西,这事也就好办了。
老四质疑:“你怎么知道宫里的东西好吃?”
老二充满了憧憬:“你想啊,皇宫金灿灿的,那宫里头的人吃的岂不是也金灿灿的。”
老四顿悟,惊喜得双目放光:“我知道了!宫里人吃的是黄金馒头!肯定比白面馒头还好吃!”
老三只记得,那人先是笑,笑着笑着脸色一变,那眼神足以说明,他怀疑他们脑子有问题。
迟渊划出长剑,以横比胸前,挡住了姬炤,冷声道:“当今六皇子你们也敢动手!”
老大想骂人,可也得先处理身上这数根银针,特别是脸上,好在没伤着眼睛,也是万幸。
他是老大,当冲最前,银针也就挨得多,一根一根拔下脸上遍布的银针,血虽未流许多,可银针较长,扎得也就越深。
几条血印子流下,于黑夜里,好似地府里的厉鬼,衣裳灰黑,满面血红,唇色苍白,缓缓的,他说了一句:
“针——针里有——有毒?”
姬炤迷人一笑:“哪能呐,能跟你们比吗,你们是毒,我是迷药。”
听完,三人纷纷止不住的倒了。老三站最后,银针沾得最少,于是他左摇右晃,左摇右晃着向后仰,倒下瞬间,手中匕首自手中脱落,于空中划过,紧接着,一声喊叫划过天际。
“啊!!!”
楚熙泽醒了,他被疼醒了,不是普通的疼,是能让深度醉酒的他,立刻就醒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