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发现周大郎真的有问题,他胸口有一条细细的红线潜伏,会是妖魔吗?”
两人走到僻静处,李泽决定还是对小道士直言相告。这个同门师兄弟好像早早就察觉了自己和常人的不同,在这除妖的紧要关头,隐瞒非常不智。
师弟,小道就说你和别人不太一样吧,你的眼睛真的有些神异,不过那周食魔可能真的不是妖怪,测妖符在那么近的距离,都没有任何反应,我们总不能只根据胸口的一条红线就将他杀死。
小道士真的没有对李泽的话产生怀疑,李泽心中想到:“看来猜的没错,这神魂感应强大无比的师徒俩早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要不也不会前面不愿意收我为徒,后面又非常爽快的同意。
那天冥想我感觉自己眼睛酸痛无比的时候,真的是让身体产生了一些神异。”李泽心中振奋,知道这种神奇变化很可能就是自己崛起之机。
冲明这时又道:“小道听闻有种修行者叫望气士,能够看出人身怀紫气,是否有王霸之命。不过那气是浮现在人的天灵盖上方的,你看到的红线是什么样子的?有那种幽幽的气感吗?
那倒是没有,李泽看到的就是一条凝实的红线,就只有筷子的五分之一粗细,盘踞在心脏位置,并无灵动缥缈的气感。
小道士也说不清那屡线是什么,不过这里没有找到任何妖魔的踪迹。两人思考了一下,决定保险起见还是分头去另外两个弃尸现场查看一下。
结果不出意外的让人失望,剩下的两个地方全部是车水马龙人流密集之地,这年头又没有什么保护现场的概念,早就被人踩牛踏,就算妖魔在这里留下过踪迹,也已经消散干净。
饥肠辘辘的除妖二人组在一个面摊再次碰头,一天虽均无任何斩获,但也不能不吃饭。两人要了羊杂面一边呼噜噜的吃,一边回想少的可怜的线索。
这时候的羊杂面虽然没有辣椒油,但是浓厚的肉味和上面漂浮的厚厚葱花也足够慰藉五脏庙,李泽正吃得开心,抬头视线却聚焦在街对面酒楼的价位木牌上,上面明明白白的写到,老酒一角三十钱。
是了,酒可是稀罕的东西,那些破落户哪来的买酒的钱,这钱从哪里来的?或者说,是谁给他们的?先把受害人灌醉,然后再下毒手。那个这个灌醉受害人的人就是凶手无疑!
李泽有点把握到了接下来查案的方向,可是心里又感觉有点不对,如果是人为的凶杀,那么灌醉受害人还可以理解,因为醉酒后意识不清,无法反抗,可是这次是妖怪吃人,有必要降低反抗吗?黑夜中的背后偷袭,普通人就算活蹦乱跳就能躲得过去?那么这样想下去,除非...
“师兄,我猜妖怪是喜欢吃带酒味的血肉,才专门挑这几个人下手的,而且灌醉这些人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妖魔,三人全是乞丐破落户,就算死了也不会被官府追查。这猎物是他为自己精心挑选的,而不是一时起意。
小道士听闻这些,眼睛也亮了起来,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对着李泽笑眯眯起来。
坏了!这小王八又要打老子的主意了,李泽心中大骂道,每次这人露出这种笑,自己就得倒霉。
三天后的傍晚,一个穿着打补丁破袍子的青年来到蔡家巷酒店,这家酒店是全桐城最不起眼的一家,老板就姓蔡,店里陈旧,菜品酒水也低劣的很,但是因为距离码头稍近,这里就成为了车夫苦力,巷里街坊的乐园。毕竟干了一整天的力气活以后,谁不想弄一角浊酒,一盘蚕豆吃着解乏呢?如果这时酒馆又能出现个好玩的人,供自己取笑讥讽,或看个热闹。那这样的日子真是快活,给个神仙也不换。
正说着呢,那个好玩的人还真就来了,这人穿着打补丁的灰布长袍,身量很高,五官端正。却有着一副愁苦瑟缩的神情,好像时刻在害怕什么。他来到柜台,摸了摸袍子,却只掏出八个钱,对着蔡老板露出哭笑不得的难堪表情:“劳驾,老丈,要半角酒,一个馒头。”
哈哈哈,酒馆里有人带头笑了起来,随后就响起海潮一样的大笑和讽刺声,大家都开怀极了。“李二爷今天可讨到钱了?”“李二,光吃馒头有什么劲,俺这里吃剩还有三个蚕豆,都给你了。”“李二,穿长袍不热吗?”“你懂啥,穿长袍夜里睡树上不冷,李二,今天晚上睡村外的牛棚吧,更暖和。”
蔡老板有些看不下去:“李二,你别理他们,都是干力气活的夯货,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愿意看人比他们更穷更惨。我多给你两个馒头,吃饱了,明天到码头上找周管事,你手脚健全,抗大包一天也有五六十钱可赚。
那人被说的不好意思,只能连连道谢,但是不接去码头上抗包的话头,忍受着别人的讥笑,低头喝酒吃馍,末了还用手指去抠瓶里残留的酒渍,再伸进嘴里砸吧一下,才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
酒店里的人看他这幅穷酸相,气氛更加欢乐了。
没错,这穷酸的李二,就是李泽的化名假扮,说是假扮其实也不太对,此时的李爷,真是身无分文,两袖清风,且饥肠辘辘。
话说三天前的面摊上,两人断定妖魔喜欢吃带酒味的人肉,小道士知道,妖魔吃人这件事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这妖怪肯定会再次吃人,不可能戒得掉。就又定下了诱敌之策。
它不是喜欢在酒馆找到流浪汉,再请他喝酒吗?好,那边偷其所好,自己的师弟李泽实在是装流浪汉最好的人选,因为根本不用装,基本可以本色出演。
自己就故技重施,再次潜伏在旁边,妖魔出现就用神剑符斩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招鲜,吃遍天。
李泽当时就大骂小道士,要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就算不是同门,只是同一个师傅,那也算师兄弟,竟然能用出这样的毒计,这是人干的事吗?
只是,这世上多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人,李泽为了以后能安生的练剑,吃饭。最后两人商定,五五分成,小道士要妖怪身上的灵性部位,李泽要周大郎许下的五十两赏银。就皆大欢喜,开始实施除妖计划。
两人根据受害人死去时的记忆投影这个线索展开调查,结合遇害时的环境。发现这死去的三人喝酒的地点很可能就在码头附近的这几个酒店,其中就属这个蔡家巷酒店嫌疑最大,因为像那种身份的破落户,平时就算有了钱也不会跑去相对高档的地方消费,蔡老板酒店才是他们经常出没的地盘。
李泽就直接开始了自己的伪装生涯,这几天就只在码头附近闲逛,累了就跟乞丐一样在墙角蹲一会,晚间就到蔡老板的店,吝啬的点半角浊酒,一个馒头,又极尽可能的装出一个极为爱酒的酒鬼模样,夜里就走出坊巷,找个草垛或者爬到树上去睡。只等着妖怪上钩,把自己选为猎物。
只是这做鱼饵的心情,只有做鱼饵的才知道,是又怕妖怪不上钩,又怕妖怪太过猛恶,不等小道救援,一口就把自己吃了。不由得整日愁眉苦脸,担惊受怕。还要每天被这帮做苦力的王八蛋讥讽,真是辛酸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