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堇一袭荆钗布裙,眼皮未抬地对来人说:“客官要点些什么?”
“我要听你们这里的歌女唱一曲《长亭送别》。”他慵懒地半躺在椅子上,眯着一双桃花眼,天生风流。
南堇感觉自己的眼皮跳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这可是饭馆。如果要听曲儿,还请到勾栏处去。”
“可我若非要在这儿听呢?”他微扬着眉毛,勾了勾唇角。
“勾栏多的是名伶,何必非要来这儿听?”南堇额头隐隐有青筋暴起,在男子再三无理取闹之后,终于怒了:“这里没有会唱戏的,会骂人的倒多得是,要不要啊!”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先是好一番赔罪,又训斥了她半天后,将这事应下来:“客官要听曲儿,还请稍等。”随后便将她拽到楼上房间。
“什么,要我唱戏?不干!”南堇凤目怒视老板,目光几乎能杀人。
“哦?那我便把你私自出门吃霸王餐还出手打人的事告到你父亲那里。”老板一副自得的样子,眼角挂着讥诮。
南堇挣扎了一番,咬牙切齿地答应了下来。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谁叫她出门吃饭丢了银子还伤了人呢。这不,衣物都拿去抵账,还得顶替那个被打伤的店小二。为了维护在父亲心中的形象,她忍了。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南堇穿着临时借来的蓝白色相间的戏服,水袖随着唱词舞动,声音婉转凄凉,将唱词的惆怅表现得淋漓尽致。
还好,她尚且记得几句曲调。
“遥望见十里长亭,减了香肌:此恨谁知?”她一搭接一撘地唱着,水袖轻舞,最后又重复了一句,忿忿地唱着“此恨谁知”,向座上男子甩了一记眼刀。
她不知自己唱得如何,只听得座上人鼓掌连连,喝彩不断。尽管,座上只那男子一人。
唱到一半,她顿了顿,坐下来抿了一口茶道:“你只付了十两银子,只够唱到这里。”她打算趁老板不在黑点钱。
银子?他多的是。男子从腰间摸出一个莲青色的香囊,将其中银子尽数倒出,歪头冲她笑:“够么?”
南堇一口茶还未咽下,忍不住喷在了男子脸上,也顾不上男子的体面,指着香囊便怒道:“这香囊是我丢的。”她的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
男子掏出一块帕子从容地将脸擦干净,笑笑:“哦?如何证明?”
“你!”南堇瞪了他一眼,拿着自己的银子便径直走了,不再与那人纠缠。她一袭戏服未褪,引来众人惊异的目光,她被注视得脸上发烫,匆匆掩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