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三人后,三人就忙活开了。现在只剩二百两银子,决定生活用品先不置办。先把医馆开起来才是正经。
找人装饰了三间房子,约定好了三十两银子。
定做药柜、牌匾、针灸床、桌椅板凳,再加上三张睡觉的床,就要六十两银子。
买了三套铺盖和医馆必备的一些用品,又是五两银子。
现在连吃饭的锅碗瓢盆都还没买,就只剩一百零五两银子,还要采购药材。
张济宁活了两世,第一次感觉到了穷困潦倒。
采购药材时又不能俭省,几种价格较贵的药材还没有敢进货,许多药材也只是少进了一点,也用了一百两银子。
现在三个人只剩下五两银子,只能在嘴上省了。
到食肆吃饭时,陈宇和周亮都不好意思去。每次都是王好古到旁边的食肆炒上一个便宜的菜蔬,要上四个人的主食,拿回来吃。
半个月后,“分忧堂医馆”的牌匾终于挂好。药材分门别类的放进了药柜。装饰好的三间作为医馆的房子干净敞亮。
震耳欲聋的鞭炮响起,“分忧堂医馆”终于开张了。
张济宁原本想的挺好,凭着自己和王好古的医术,不说能日进斗金,最起码也能作为安身之地,再图谋更大的发展。
哪知事与愿违。开业第一天,也有些人见新开了一家医馆,忍不住进来看看。等看见王好古这个郎中只有二十来岁,旁边还坐着一个孩子,都是扭头就走。
陈宇、周亮两人还想着可算是开业了,今天能有酒有肉了。可是直到太阳偏西,竟是一个病人也没有。
两人也都傻了眼。陈宇对张济宁说:“少爷,那些人怕是见你们两个大夫都年轻,不敢相信啊。”
张济宁也知道是这个原因。后世都说中医越老越吃香,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人也是这样认为。不由的心中苦思冥想后世的那些经典的广告。可惜以前也从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东西,等到现在用的时候,哪能想的起来?
连续三天,没有一个病人上门。王好古站在门口,恨不得把路过的人硬拉进来。
“别在门口站着了,去买点吃的吧。”张济宁有气无力的说道。
王好古愁眉不展,拿了几十文钱出去。不大会的功夫用托盘端回五大碗炒面条。陈宇饭量大,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量。
陈宇端起饭碗,说道:“少爷,先吃饭。实在撑不过去,就先把我那匹马卖了,还能换到不少银两。”
张济宁笑道:“还没到那个地步。那匹马跟了你那么多年,哪舍得说卖就卖。今天如果还没有人,明天就在门口贴个告示,免费看病。我还不相信没有人来。”
陈宇和王好古都是一愣,免费看病?那还挣什么钱?
张济宁端起饭碗,刚要吃饭,门口突然出现了两个人。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两人衣着褴褛,头发蓬乱。
“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张济宁这才知道是两个讨饭的。看那个女孩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饭碗,叹了口气,把饭碗递给了这个女孩。
女孩看了眼张济宁,接过来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陈宇吃饭快,已经一碗吃完了,刚端起第二碗。见此情景,也把手中的饭碗递给了那个年长的女子。
王好古把自己面前的饭碗推给张济宁,说道:“你先吃吧,我再去买两碗。”
年长的女子连声道谢。
张济宁问道:“听你的口音,是河北人吧?怎么到这里来了?”
女人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小女孩也是用衣袖擦了下脸庞,继续埋头吃饭。
“别急,来,过来坐着,慢慢吃。”
小女孩听见张济宁的话,慢慢走到另一张诊桌旁坐下。
“我们是河间人。家里发生了战乱,想着到临安投亲。哪知走到半路却把小儿子走丢了。到了临安,亲戚又搬到蜀中去了。孩子他爹急火攻心也病倒了。”女人啜泣道。
听说还有个病人,张济宁忙问:“病人现在哪里?”
女人说:“在那边一个死胡同里。我们娘俩出来讨口吃的。”
陈宇站起身,说:“带我去看看。”
女人犹豫着说:“我们现在已经没有治病的钱了。”
张济宁说:“先救人要紧。”
女人忙站起来,端着饭碗就往外走。那个小女孩只吃了半碗饭,把碗抱在怀中,小声说:“等会再把碗还你。”
张济宁说:“你不用过去了,一会就把你父亲带过来了。”
小女孩一听,只是看了眼张济宁,低着头撒腿就跑。
王好古回来后,听说这两人也是河北人,感慨道:“唉,这场战乱过后,河北山东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人。”
张济宁黯然。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这场持续了几十年的战乱,最终十室九空。
当陈宇把病人背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张济宁诊断后,发现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肝失疏泄,导致肝气犯胃,后来又急火攻心,再加上几天没有好好吃饭。最终才病倒了。
在期门穴、辄筋穴、中脘穴、太冲穴、历兑穴扎上针,一会的功夫,腹部就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又让王好古去买来碗粥,趁热喝下。不大会的功夫,竟能坐起来说话了。
那些看热闹的见这家医馆的大夫竟是个孩子,本就大感惊讶。又见这个孩子诊脉、扎针手法娴熟。总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半死不活的病人竟然就能坐起来了。都是瞠目结舌。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走过来问道:“小大夫,我这腿疼了好多年了,走路都不敢打弯。你这能治吗?”
张济宁问明是膝关节痛。见还有十多人在旁边看热闹,想了一下,说道:“能治。”
“你真能治?”老人疑惑的问道。膝关节的疼痛可是困扰他多年的老毛病,也治疗了好多年,汤药吃了无数,却总是不见效果。
张济宁笑道:“放心吧,肯定能治。而且一会你自己就能感觉到。”
让老人脱了鞋袜,把裤腿撸到膝盖以上,躺在床上。
膝关节病变使用刮痧、艾灸、针灸都可以治疗。不过一般疗程较长。张济宁决定采用一种特殊的针灸方法。
这可是真正的第一个病人,分忧堂医馆能不能一炮打响,可是全凭此人了。
先用手掌轻轻按在膝盖上,左右旋转,发现病变点在髌骨的外侧。
先在犊鼻穴扎了一针,又在脚踝上的解溪穴和丘墟穴之间扎了一针。第三针则是扎在解溪穴垂直向下,脚背和脚底之间。第四针是束骨穴。
四根针扎上,张济宁也拽过一个板凳坐下,眼睛微闭,轻轻捻转束骨穴的那根针。
王好古还是第一次见到用这几个穴位治疗膝盖痛,站在一旁仔细观看。
“哎呦,好凉,怎么感觉冒风啊。”老人突然说道。
“哪里凉?”张济宁问道。
老人伸手一指膝盖,说:“这里冒风,整条腿都凉。”
张济宁笑道:“你是年轻时没注意,膝盖受寒了。我现在用针灸给你把寒气散出来,以后也就不会再疼了。”
一般的行针大多只有几秒钟,但张济宁这次行针就没有停手的意思。
一刻钟后,老人的腿和脚开始出汗,膝盖渐渐开始发热。
“热了,热了,整条腿都热了。好舒服。”老人一副享受的样子。
张济宁这才起了针,说:“好了。起来试试吧。今天不能洗澡洗脚。以后注意别受寒了。”
老人慢慢的下床,走了几步,又扶着床慢慢蹲下,起来后惊喜的说道:“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太好了,你这个小大夫,还真是个神医呀。我这腿,可是好多年都没有看好,没想到让你四根针就扎好了。一点都不疼了,太舒服了。”
“我再教你一个活动膝盖的方法,以后每天活动两三次,以后就不会再犯了。”
张济宁说着,自己先做了示范。
站立,一手扶着旁边的墙,一腿轻抬。然后把腿伸开,再蜷回。重复几十次,直到感觉累了为止。
双腿膝盖疼痛,可以两腿倒着做。
其实只是这一个动作,只要每天坚持两次,膝关节的病变就能自己治疗。
张济宁扎的那几针,只能维持十天左右。但老人回去后每天活动,以后也就不会再疼了。
老人见是这么简单的动作,高兴的说道:“好好,我一会回去就做。小神医呀,你这诊金是多少?”
张济宁说:“我这个分忧堂医馆的诊金有点特别。随意给。一文钱不嫌少,百两黄金我也不嫌多。实在没钱的,一文不给也没事。”
老人说:“那我回家给你拿钱去。”说着走出医馆。
不大会的功夫,老人提着个口袋又回来了。从口袋中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说:“我这条腿还是值十两银子的。”
这位老人就住在附近,那些看热闹的有几个也都认识。见老人竟然付了十两银子的诊金,看来老人的腿是真的好了。
自此,分忧堂小神医的名声渐渐传开。此后的几天,终于有了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