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盯着龙柱，想要从中瞧出个所以然。
龙柱也不再管他，这是一种对弱者的无视，龙珠上的龙形雕纹渐渐没入其中，反而凸显出了九个鼓包。
时间过去了一会儿，那鼓包显化成了几个数字，分别是1到9。
老者有些迷惑，什么时候这五爪神龙也会用阿拉伯数字了。
九个数字非金非木，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所造成的。
数字慢慢的脱离了龙柱，飞向了天空。
老者下意识的一愣，下一秒飞跃而起，双手抓住了两个数字。
6和9就这样安静的躺在他的手里，没有什么神奇的变化。
等老者回过神来看向龙柱，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那原本的石头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坑。
如若不是周围的环境有被雷电所劈过的焦黑色，或许没有人会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
月色斑驳，惨淡的景色让老者有些失神。
他握紧了手中的两枚数字，转身向山下奔去。
他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些飞出去的数字，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离昆仑山很远的那小山头，行者搂着棍子躺在树下入睡了。
月光下的他看起来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样，离他不远处就是白天所死亡的人。
天渐渐地亮了，在东边的山头亮出了一抹鱼肚白。朝阳努力的爬了起来，开始照耀世间万物。
老者也回来了，他穿着粗气，多多少少和他年老的样貌有些不符。
他还未到行者百米之内，行者赫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的盯着传来声音的地方。
“行者，我们回去了。”
“爷，你回来了。”
行者像个小孩子一样奔向了老者，这一刻，他们宛若两个普通人，一个踏入暮年，一个朝气蓬勃。
“嗯，回来了，走吧。”
老者回答了行者的话，不过行者突然又问道：“爷，那你要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办好了，你不用着急，先回西安再说，我们离开的也有些久了。”
行者一手握着棍子，一只手拉着他爷粗糙的大手。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老者。
“爷，我想去安西看看，之前我们走的急，只是路过，我……”
老者沉默了，或许那座城现在已经成了亡灵之城了。
老者没有拒绝，一老一少朝着安西的方向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座山头后的昆仑山脉，在那最深的丛林中，一只单眼吊睛大虫缓缓的蜕去了那身虎皮。
安西城中，在那旧街最里面的一家门口，一棵倾倒的槐树吸收了地面上所有的血迹。
其后，它神奇的重新开始抽芽长枝，在短短的一个时辰里，经历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轮回。
行者和老者到达这座城的时候，这座城里已空无一人。
随处可见的尸体，甚至还有衣衫半露的妇人躯体就挂在大街上。
行者红了眼睛，虽然行者一脉自诩脱离尘世，不会插手人间事物，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人。脱离不了人类的本质。
行者的棍子“哐”的一声插到了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他的握紧了双手，有些后悔当时没有杀光那些人渣。
仿佛之前来这里的时候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个说话结巴但很勤快的茶馆小老板。还有在茶馆门口摆摊送给自己一碗面的老板娘。
虽然说只有一面之缘，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爷，我想杀人。”
行者冷冽的语气似是冬日里的寒冰。
“我知道。”
“爷，我说我想杀人了。”
老者又一次的重复了一遍，“我说我知道了。”
“那我去了，爷，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按时回到家。”
“我知道了。”
那句我知道了别重复了三次，两人就此分别。
少年寻向了侵略者，老者独自回了西安。没人会知道即将会死去多少人，但少年心中的怒气已经积攒到了一定的程度。
老者再一次见到自己孙儿的时候，他满身的血迹，带着一身疲劳，带着一身杀戮之气。
行者累了，累到一回到那个家就到头大睡两天两夜。
他醒过来的时候，老者正在吞气打坐，行者能清晰的感觉到爷身上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爷身前就是那两枚数字，每隔十秒钟就会发一下光。那光芒的颜色又很深邃，如同黑洞内敛，星辰破灭。
少年终究是少年，拥有再强大的武力，好奇心使他把那两枚数字拿到了手中。
数字不再发光，竟然和他的血肉开始融合，他没有感到一丝疼痛，可就是那般也晕了过去。
等老者打坐完毕，他的孙子就倒在他的眼前。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有外敌什么敌人来了，细想也不对，有什么仇人的话直接就动手了，自己也会反应过来的。
可自己孙子……
桌子上的字符没了，是不是……他紧张的捏住了行者的脉搏，心跳正常且节奏均匀。
没有什么异常，越是如此老者越不放心。
他掏出了自己的拐杖，用力的拔掉了那弯曲的一头。
其实这不是拐杖，它曾经有一个特别的名字“因果禅杖”，后来它在玄奘大师手中又改了一个名字“经棍棒”。
当年玄奘大师在大雁塔中二十年，参悟之后将自己的骨灰留于第一代行者，而后留下书籍一本，还有就是这经棍棒了。
经棍棒也早就没了因果禅杖的影子，可以说它们虽是同一物件，却是两种不同的器具。
老者抽出那经棍，扶正了行者的身体，单手握住经棍，一头抵在了行者的额头。
天地之间的【灵】一下子涌入经棍，然后再通过经棍流向行者的眉间。
在行者去杀人的三天时间里，老者翻阅玄奘大师留下的那本书，从中终于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西行皆为棋子，虽半步未错，执棋者相端，步步入深渊。棋局终有变幻，天地变幻，【灵】且复苏。后为责任，也为命运。”
“不做执棋人，亦不为棋子。”
在那本无名书中，这天地之局这人间变故，好似都是有规律的。
尚不多说，就这次的【灵】的复苏，还有各地突然增生的各类气息，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灵】的涌入让行者面露挣扎，好像有什么要从他的身体之内钻出来一样。
经棍落地，砸到了地面的石砖，产生了悦耳的颤音。
行者的气息陡然变得诡异无端，那种杀戮之气，和鬼怨之魂，一同显露出来。
人有三魂七魄，死亡以后两魂四魄归于地府，生魂留在人间七日，三魄消失于天地。
而在行者身上的这些生魂全都是他在这三天之内所杀的人，怨气集结，生魂归栖。
下一秒的变化让老者皱着眉头，他心情也更加紧张了，他这一辈子该见的事情也见过了，什么不该见的也见过了，心早就如那一潭死水。
可是……
行者身上的黑色魂气集结，在他的正对面产生了一个完整的人形，然而在人形塑造完成后，它开始撕扯行者的灵魂，从他的眉间，清晰可见的是三魂六魄的魂链开始断裂。
在华夏土地之上，昆仑山脉之上，龙柱上的龙形雕纹睁开了眼，看了一眼曾经的长安所在。
【灵】才恢复不久，突然那里聚集【灵】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在龙柱的正对面，那里有一尺清泉，有一稚童正在玩弄着泉水，好不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