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被黑暗所笼罩,一片死寂,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像是独自处在一个幽闭虚无的空间之中。
我这是在哪?
范彬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此时正在黑暗中缓缓下沉。
他慌张地伸展双手,朝四周摸去,希望可以抓住什么,好让自己停下来。
还没等他找到,背部就传来了一阵轻微的疼痛,好像是摔落到了什么上面。
他赶忙用手摸了摸背后躺着的地方,虽然还不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至少可以判断出自己暂时是安全地落到了地面上,心里也感到踏实了许多。
不过眼前黑暗仍没有被驱除,它们甚至开始一点一点地侵蚀着范彬,让恐惧逐渐在他的内心增生。
突然,远处冒出了一个光点,与这个漆黑无比的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它肆无忌惮地散发着魅力,似乎是在宣告:它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范彬被它的美丽牢牢吸引,他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并试着向光点靠近。
随着范彬的靠近,光点逐渐变大,拳头大小,脑袋大小,再到脸盆大小。
脚下的路没有出现什么磕磕绊绊,面前也没有碰到任何障碍物,似乎这里只是一个空旷的平地。
范彬慢慢地放下了心中的谨慎,开始阔步向前,然后试着小跑。
片刻之后,范彬终于看清了它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半球体扣在地上形成的区域,地面的光圈大约十平米那么大,里面的光像是被一个能量罩困住了一样,和周围黑暗泾渭分明。
区域中间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人,他低着头,看不清长相,分不清性别,右手持着长剑,左边的衣袖空瘪,似乎没有左臂。
为了弄个清楚,范彬继续向着光圈前进,
当他的脚踏入光圈的那一刻,黑袍人动了,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憔悴的面孔,眼神阴鸷地看盯着范彬。
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他的左眼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眼中流出的血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再仔细一看,范彬发现其实青年早已遍体鳞伤,不过是黑袍吸血没显色而已,他现在不过是在苦苦支撑。
青年的眼中迸发出浓浓的杀意,他寒声道:“范彬,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说完,便举起手中的剑,速度极快地向范彬刺来。
范彬和他之间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若是跑,时间是完全足够的,但范彬的身体却如同被定死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青年向自己刺来。
在仅距范彬三步之遥的时候,青年的动作也戛然而止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恍若罂粟绽放。
下一刻,剑贯穿了范彬的胸膛,余劲使他的身子微微前倾。
但刺穿范彬身体的剑并不是来自黑袍青年手中的那把,而是一把从背后刺来的剑。
青年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并扔掉了手中的剑。
铛——
范彬这才反应过来,他木讷地低下头看着胸口的血顺着剑身慢慢地溢出。
没错,是我在流血,但为什么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看着范彬那可笑的模样,青年抑制不住地大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癫狂。
慢慢地,范彬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光在眼前消失,耳边青年的笑声也在渐渐变小。
额,呼吸……
一口气憋在胸口,呼不出去,范彬极力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在这一刻他迫切的想活下去,但终究没能改变什么。
最后,他所接触的这个世界又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一片虚无。
……
太阳从正中间开始向西偏移,逐渐到了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分,周围的空气也燥热了起来。
不……
醒过来……
范彬在心中低语着,意识却迷迷糊糊地,他想要睁开眼睛,想要挪动身体,想要坐起来,但全身软绵绵的,既使不出力气,也不受控制,连动一下手指都做不到。
额头上开始冒出一粒一粒的小汗珠,随着时间它们慢慢变大,直到有一颗汗珠达到了最大。它开始顺着额头往下跑,和另一颗汗珠相遇后,它们融洽地生活在了一起,并继续向下前进,不断的招揽其他的汗珠加入自己的大家庭。
当第一滴汗水从范彬的下巴落下时,他终于冲破了虚无和迷幻的桎梏,回到了现实世界。
哈——
呼——
深受梦境的影响,范彬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
他抹掉头上的汗,坐起身子,将四周扫视了一遍,发现自己还是在小镇河边的树下,胸口也没有插着剑,这才重新靠回到树上。
他的心中仍然惶惶不安,没想到自己穿越之后,做的第一个梦竟然不是白日梦,而是一个噩梦,所以总感觉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难道说是我水土不服的缘故?
又或者说,是在提醒我,在这个时代有人会杀了我?
我擦,那特么的也太悲催了吧,我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好不容易才有一点活下去的想法,老天爷你不补偿我就算了,居然还告诉我,你要弄死我。
那你干脆直接点,现在就让他来插死我得了。
虽然范彬在心里面叭叭了一堆,搞得跟真的一样,但是他的大脑还是很诚实的,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浮现出梦里男子的音容笑貌。
嘎嘎——
“站住!”
一旁的小骚动严重影响了范彬的回忆,梦里的男子开始‘嘎嘎’的怪笑,导致整个画面从阴冷恐怖变成了滑稽可笑。
范彬屏息凝神,尽量让自己不受外界的干扰,不过旁边的骚动却愈演愈烈,甚至让范彬记忆中的男子都变成了一只鹅精。
范彬无奈之下,只好先放弃继续回忆,他偏转头部,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一个穿着素色布裙的年轻女子在追一只大白鹅,哦不,准确来说是一只大肥鹅。
大肥鹅在前面优哉游哉地浪着,屁股一撅一撅的,而女子则在后面满脸焦急的追着。
大肥鹅虽然肥了点,但走位实属风骚,左拐右饶,害的女子一阵手忙脚乱,每每快要抓住的时候,大肥鹅直接一个回首掏,或拍着翅膀从女子的头顶飞过,或潜下身子从女子裙下钻过。
然后得意洋洋的叫上两声,像是在嘲讽女子笨手笨脚的样子。
你丫的倒是玩挺欢啊,不知道扰了小爷的清净吗?
范彬看着这只骚不拉几的鹅就来气,正是它在那瞎叫,打扰了自己的清修。
他捡起旁边的一块石子就朝着大肥鹅扔去,结果正中靶心。
“Yse!”
嘎!
大肥鹅被范彬的攻击打中后,惨叫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一旁倾,差点就鹅仰马翻还被抓住。
它连忙拍着翅膀稳住身形并躲过了女子的追击后,怒视着范彬,丝毫不掩饰自身的敌意,似乎是要和范彬一决高下。
它毫不犹豫地飞身扑来,其喙如箭矢般啄向了范彬的脸部。
范彬丝毫不慌,甚至有些想笑,因为总有些鹅是那么的不自量力,他右手握拳,使出雷霆一击,便将鹅给击飞了回去。
嘎嘎——
“无知,哥单身二十多年的手速,岂是你一只家禽能比的了的。”
范彬颇为得意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拳,并在上面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扑通——
被击飞的大肥鹅砸到了女子身上,女子没来得及反应,仅抓住了一只鹅脚,结果却遭到了鹅的极力反抗,导致重心不稳,拉着鹅一起栽进了河里。
“救…啊,咕……救命……”
女子好像不通水性,在河里挥着双手,并疯狂地拍打着水面,扑啦啦扑啦啦,掀起一阵水花。
大肥鹅则趁着女子在水里摇花手的功夫,飞到了河对岸去。
范彬刚才得意的神态也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没想到自己出手帮忙却帮了个倒忙。
站在对岸的大肥鹅偏着脖子看着范彬,它发出嘎嘎的叫声,像是在对范彬挑衅道:“你不牛逼吗?你刚才的得意劲儿呢?”
范彬气得咬了咬牙,要不是现在人命关天,范彬绝对冲过去,打到它服软为止。
紧接着扑通一声,范彬跳进河里,赶忙朝着女子游了过去。
等他抓住女子的衣襟准备往回游的时候,却被女子强行拉住,一起在河里跳了一段落水华尔兹。
“你别…咕噜”
“放…咕…”
“啊…我…咕噜”
搞得范彬措手不及,一连灌了好几口河水入肚,救援工作的展开也一度停滞不前。
又过了几分钟,女子终于跳累了,这才让范彬有机可乘,拉着她游回了岸边。
“咳咳,你丫的,要不是我体力好,持久长,估计就被你折腾没了。”范彬轻咳了几口水,顺了顺气,这才发现旁边的女子一直没什么动静。
他掀开女子湿淋淋的头发,露出了一个苍白的脸蛋,乍一看,跟见到了女鬼一样,范彬心中不免一惊。
啪啪啪——
啪啪啪——
为了使女子及时清醒过来,范彬毫不吝啬地使出了一套强力连环巴掌,这让女子的脸蛋顿时看起来红润了许多,可却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睡得这么死?这可不太妙啊,看来我要采取非常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