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支黑骑,正是从遵节城出发,前来勤王保驾的黑泽骑。
统领黑泽骑的正是赵无极的弟弟,赵无忌。
黑骑尚未出官道,流云侯就派出一名斥候,手持帅令,前去面见赵无忌。
令赵无忌单人单骑,前来见驾。
赵无忌心中虽有狐疑,但并未停顿,接令奔赴至流云侯前,单膝下跪,将帅令逢还,流云侯接过令箭,点了点头,示意赵无忌起身,指了指身旁满身血污的风清扬,开口道:“赵将军一路辛苦,这位是八贤王,奉圣喻出京,见驾吧!”
赵无忌转身看到风清扬,瞧见风清扬身上斑斑血迹,又看到自己的哥哥赵无极,就在不远处,手持长枪,浑身杀气弥漫。
当下心中就明白了三分,赶紧双膝下跪,冲着风清扬叩头,高声道:“末将赵无忌率黑泽营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说完,赵无忌在地上邦邦的磕了几个响头,随后,额头杵地,不敢抬起。
就在赵无忌这边给风清扬磕头的时候,流云城内起了一阵骚动。
一支几千人的队伍,轰轰烈烈的从城内往外挤,遭遇了堵在城门口的火云骑。
这一行几千人,衣着简朴,为首几人更是破衣烂衫,双腿裤管上还有未褪去的新泥,手中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持刀,有佩剑,有些甚至是拿着锄头,扁担。
流云侯朝风清扬看了看,得到后者示意之后,一人一马,行至火云骑停驻处,眼睛扫过一名都尉,喝道:“让道!”
这名都尉略有迟疑的看向赵无极。
赵无极无奈的点了点头。
随即都尉挥手,火云骑让出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来。
火云骑后这支千人队伍,见道路让出,熙熙攘攘的就挤了出来,眼前身前一人身穿红色披风,骑马对立。
为首的一名妇人模样的女子,当面跪了下来,不停的给流云侯磕头。
流云侯朝着刚才那名都尉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赵无极糊涂,你也跟着混账?”
“自己去监军处,领八十军棍,到西域马场养马去吧!”
流云侯的话说完,翻身下马,走到那名下跪妇人的面前,将妇人扶起,眼神中闪过一丝心酸,望向妇人身后的队伍。
“老妈妈,您这是做什么?”
“大将军!俺们都是流云城内种地卖菜的小老百姓,听说城内在打仗,好像是在打驻军火云骑,我们这些人才自发前来支援的!”
流云侯听得眉头一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疑惑道:“老妈妈,您是来支援谁的?”
老妇人听到流云侯发问,用袖子擦了擦眼中快溢出的泪水,义愤填膺的吼道:“当然是支持官军,抓赵无极的!他赵无极纵子行凶,强抢民女,俺闺女才十六啊!就给俺闺女抢去做他第一百多房的小妾了!”
一言出,千语附!
“对,俺闺女也是被赵峥抢走的!”
“俺也是!俺闺女可是俺的心头肉啊!俺不活了,俺拼了这条老命也要给俺闺女,讨个公道!”
...
吼声此起彼伏,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在流云侯和风清扬等人的心头。
风清扬听着老妇人的话,只觉得声音耳熟,不顾伤重,推开身旁的冬狩,不发踉踉跄跄的来到老妇人身前,打量一番后,热泪涌上眼眶,声音微微颤抖道:“大娘,怎么您也来了!”
老妇人看到风清扬,急忙上前,扶住风清扬,老泪纵横的轻轻触碰风清扬身上的伤,哭诉道:“孩子,那个杀千刀的把你伤的这么重啊!”
风清扬脸上撑出一丝笑容,笑着握住大娘的手,笑道:“大娘,我没事!我说过要帮你讨回公道的,现在我在这里,这位是我唐国大名鼎鼎的流云侯,车骑将军,您有什么委屈大可放心说出来,当着大军将士的面,当着赵无极的面!”
言罢,风清扬拿手一指前方的赵无极。
赵无极闻声,心中闪过愧疚,低下了头。
老妇人听风清扬说眼前人是赵无极,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的流了起来,神情激愤的冲到赵无极面前,拳头用力的锤在赵无极的胸口,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挨千刀的畜生啊!你儿子找那么多小妾,祸害那么多姑娘,就不怕老天爷夭了他的寿啊!”
一语成谶!
赵无极心头闪过一丝悲凉,左手捂住额头,痛苦的大吼道:“我儿已经死了!”
“死的好!他要是不死,不知道还要要了多少人的命呢!俺们辛辛苦苦养的闺女,被你儿子糟蹋了!俺们刚听说赵无极率军保护流云城,高兴的很咧!还自发去夹道欢迎你们,给你们犒军送吃的!敬的是你赵无极保家卫国,镇守一方,没想到你纵容儿子,为祸俺们的闺女!你赵无极护国,你儿子害人!他不死,天理不容!”
老妇人一语激起千层浪,这支百姓组成的队伍,刚刚停熄的声音,再次掀起音浪。
风清扬走到大娘旁边,手轻轻拍在大娘的后背,安抚道:“大娘,别太激动,回头再伤了身子!”
流云侯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对赵无极那一丝不忍,荡然无存。
牵马走到赵无极身旁,眼神轻撇,低声怒喝道:“赵无极,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说完,流云侯扶住风清扬和大娘上马,亲自牵马,又走到玖零身旁,眼神掠过玖零身上火焰盔甲,发出一声惊叹的呢喃:“龙焰?”
玖零小小的眼睛里,流露出大大的迷茫,没搞明白流云侯在说什么。
看到这白衣小子不知所云的模样,流云侯发出会心一笑,也不跟这白衣小子过多废话,一只手夹住玖零的身体,带着几人走向龙骧重骑阵前。
玖零本身还想挣扎一下,很快就感受到流云侯不悦的眼神瞄来,紧跟着,身体如处寒窑。冻得玖零打了个哆嗦,放弃了抵抗。
将几人带至阵前,流云侯把玖零丢给一名部将,吩咐了一句妥善照顾。
旋即,流云侯抽出腰间唐刀,轻轻对着唐刀呵了一口气,缓缓将刀指向赵无极,怒道:“赵无极,军人戎马,无非保家卫国!我来问你,你保的是那个国,为的是谁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