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严格来说也算不得是苏静月之物,这做功精巧的蝶形步摇曾是前世的苏蔻青最为喜爱之物,乃不妨被苏静月看中了去。
以让布庄里的师傅样着模样再打一副的名义借了去,之后便未再还回来。
苏蔻青自打重生以来也曾见苏静月佩戴了几次,不曾想这个步摇以如此方式落到了自己手中。
她垂眸打量着手中步摇,敛去眸中的异样,随即简单朝王管家询问了几句,便将目光停留在人群中满目惊恐的小丫头身上。
“你是最后与春桃接触过的人,可曾听她说过什么?”
上吊自尽的婢女名唤春桃,约莫是三月前进的侯府,这也是苏蔻青从管家口中得知的。
“奴婢…奴婢什么也不知道…”似乎太过于害怕,在苏蔻青开口的瞬间,眼前的小丫头便脚下一软,啪的一声跪到了地上,浑身颤抖得不成样子。
“究竟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刻意隐瞒,你当真觉得本小姐是傻子吗!”
苏蔻青目光灼灼,已从小丫头慌乱的神情中看出异样,顿时将手中步摇重重拍在桌案上,声势之大,连同茶盏中的液体也被震得溢了出来。
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于严厉,屋内的人连同王管家噼里啪啦跪了一地,满目惊恐生怕遭受鱼池之殃。
小丫头又是一抖,唇畔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开口。
“你一再隐瞒,便莫要怪我翻脸无情,汀兰去打一盆竹炭来!”见状,苏蔻不怒反笑,侧目一旁严守以待的汀兰淡淡吩咐道,看样子似乎动了真格。
一旁的汀兰明白自家小姐的一起,唇角扬了扬,倒也配合的朝外走去。
苏蔻青当初怎么对那是企图污蔑汀兰的偷陆姨娘簪子的秀兰那铁腕手段已经在整个侯府中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若当真让那通红的竹炭硬生生灌入口中,人岂能活命暂且不说,光是受那样的罪便令人胆寒。
闻言,小丫头猛地抬头,漆黑眸中的恐惧又加深了几分,似乎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然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只听得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说!二小姐,我什么都说…”
见状,苏蔻青朝暗中窃笑的汀兰扬了下颚,汀兰便转了回来,小丫头见此,心中不觉安心了几分,只是看向眼前人的漆黑眸中仍旧有几分心有余悸,呐呐开口道。
“回二小姐,春桃她自尽前隐约和我提起过,似乎在揽月小姐落水的地方看到了陆姨娘的身影……”
话音刚落,屋内便是一阵齐刷刷倒抽冷气的声响,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相信。
谋害侯爷血脉乃是不可饶恕的大罪,陆姨娘莫非是疯了不成?
“此话当真!”
闻言,苏蔻青豁地一下站起身来,动作之急甚至连桌案上的茶盏也被掀翻下来,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奴婢所言不敢有任何虚假,请二小姐明察!”
被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的小丫头又是一阵颤抖,硬撑着身子不至于瘫软在地才勉强开口确认道。
“……”意识到自己情绪太过于外露的苏蔻青阖了阖双眸,抑制着心中的愤怒缓缓坐了下来,心中思绪犹如乱麻。
她需要好好的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揽月落水之事苏静月与陆姨娘都牵扯了进来。
自己不久前才和苏静月碰过面,莫非她…
想到这里,苏蔻青玲珑剔透的眸子半眯起,精光一瞬即逝,半晌,唇角微扬,眸中意味不明。
很好,又有一场好戏即将开始了。
且不说这里山雨欲来风满楼,光是陆姨娘那破落颓败的小院里便闹了一个天翻地覆。
苏蔻青为了求证心中所想,一摆手示意屋内众人散了去,便头也不回的抬脚便走,汀兰抓了搁置在一旁的狐裘紧紧跟了上去。
陆姨娘的院子似乎很久已经没有人来过了,杂草丛生,那摇摇欲坠的破败木门已经难以替里面的人挡去入骨寒风的侵袭,更显得荒凉无比。
时不时传来冷风呜咽的动静宛若夜间凄凉哭诉的女鬼般渗人十足,平白添加了几分阴森。
苏蔻青一踏入这里便察觉到莫名的冷意。
再往里走,隐隐约约到了有女子凄厉的哭喊声,而且里面的动静似乎不止一人,身后的汀兰心中无来由惧了几分,越发跟紧苏蔻青。
见状,苏蔻青只是挑了挑眉并未言语,清冷的眸底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看来下人果然将陆姨娘照顾得很好!
不假思索的推开那咯吱作响的房门,两道狼狈不堪的身影相拥而泣的场景顿时涌入眼帘,苏蔻青垂眸淡淡的扫了扫其中一人几乎看不出颜色来的衣裳上沾染着成片殷红渗人却已经干涸的血迹,心中已经明了一切。
哭得太过于投入的两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苏蔻青的到来,那凄凉无助的模样引得人一片心酸。
然而苏蔻青却并不这么觉得,只见她向来玲珑剔透的眸中沾染着犹如冬日初雪般渗人的寒意,心中似乎很享受报复成功的快感,带着些许笑意的嗓音想也不想的落了下来。
“怎么了?姨娘和妹妹为何哭得这般凄凉,莫非是受了委屈?不对,这般哭相约莫像是我们候府死了人一般…”
苏蔻青故作懵懂的话语不可谓字字诛心,犹如故意拿着刀子朝着刚刚失去孩子的陆姨娘心窝处捅一般,只见得蜷缩在苏静月怀中的陆姨娘身子微微一颤,又一阵小声的啜泣。
无论再怎样铁石心肠的女人一旦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会变得脆弱无比,苏蔻青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毫不留情吐露一切的话语更是直直往陆姨娘心里戳去。
“苏蔻青你不得好死!”
苏静月猛的抬起头狠狠地瞪向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打量着院子的苏蔻青,向来娇俏的脸蛋上布满斑驳的泪迹,红肿得犹如核桃般大小的眸子里更是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我好得很!至于我会怎样死不劳烦你操心,只是,揽月刚落水不久府中便有人自尽,而我又偏偏在那人身亡的地方发现了这个步摇,苏静月,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吗?”
清冷的嗓音在茫茫夜色间比那入骨寒风更要凉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