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蔻青的话音刚落,苏锦心便猛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恰逢,苏蔻青也正在似笑非笑的打量着她。
苏锦心一时间竟然捉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主动放弃苏静月婚事的操办大权,绝非苏蔻青的处事方式。
灯花啪的炸开,衬得这个屋子内诡异的宁静片刻,老夫人见苏静月还没有悔改的意思,出言训诫道:“苏静月,你是患了失心疯吗?蔻青一直未开口,你却这样污蔑她。”
苏锦心也在一旁懊恼,这个妹妹真是心浮气躁,不管苏蔻青安的什么心,眼下将妹妹的生杀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最要紧。
苏锦心轻咳了一声,余光扫视苏静月一眼,示意让她乖乖闭嘴。
然而这一次,苏静月却会错了意,反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嚷了起来:“既然二姐姐开口了,老祖宗不若就成全了她!”
噗嗤,苏蔻青忍不住笑出声,夺权的是她,现下又大言不惭的说出成全自己这样的话来,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跪下!”老夫人语气严厉到不允许任何人反驳,让苏静月不由得身子为之一颤,徐徐跪了下去。
“无视祖宗礼法,诽谤嫡姐,该当何罪?”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起身,檀木雕刻的龙须栩栩如生,在烛火的掩映下,熠熠生辉。那是皇帝的御赐之物,不由得让人不寒而栗。
苏蔻青本欲看着这出好戏,但见老夫人起身了,自己也不好再坐着,便乖巧的走过来,扶着老祖宗的手臂,不可一世的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儿。
“静月!还不快认错。”苏锦心急切的提点着胞妹,生怕晚了一会儿,苏蔻青便会后悔。
“老祖宗,是静月情急之下说错了话,还望老祖宗饶恕……”苏静月将头埋的很低,声音细小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罚你抄录二十遍女戒,三天之内交给翠竹。”老祖宗的话音刚落下,苏静月便瘫坐在地上,二十遍女戒,就算她不吃不喝不睡三天也抄录不完啊,怕是这双巧手要废了。
苏静月跌倒在地,老夫人略略动了恻隐之心,眸间一闪而过不忍,但命令已下,就不好收回。
苏锦心玲珑心思,准备捕捉到了老祖宗神情微妙的变化,趁机缓缓陈情:“三妹妹的婚事,还请老祖宗三思。”
苏蔻青扶着老夫人坐下,又亲手为她奉上安神汤,老夫人用银勺舀起,饮了两口,方觉神清气爽,脸色也舒缓了不少。
思虑片刻,方开口说着最后的抉择:“静月的婚事可以由锦心来操办,不过大事上还是要由蔻青来拿主意。”
苏锦心心中不悦,但已知这是最好的决定,不敢再多言一句,只领了苏静月给老祖宗叩头后,悻悻离去。
“我也乏了,你且退下罢。”老夫人下了逐客令,苏蔻青行礼后准备出门,刚踏出门老祖宗的庭院半步,翠竹便在后面追了过来。
“夜黑雾浓,老祖宗特意嘱咐我将灯盏交于二小姐。”翠竹干练的将那盏灯交在汀兰的手中,苏蔻青看着微弱的烛火,心中不免泛起感动,这个府中唯一疼爱她的,大概只有老祖宗罢。
苏蔻青鼻头一酸:“代我谢过祖母。”转身带着汀兰消失在夜色里。
翠竹看在眼中,不免对这位平日看起来雷厉风行的二小姐多了一份怜惜,更不忘将苏蔻青动情的眼泪添油加醋的回禀给老夫人。
入夜,天空中一声炸雷将苏蔻青惊醒,她抱着被子,将身体蜷缩成一坨,刚刚那个有关前世记忆的梦席卷而来,梦中司玉彻阴冷的目光,和苏静月挽手站在自己床前。
苏蔻青拼命摇了摇头,裹紧了被子想要带给自己一丝温暖,头却愈发的痛了。
“别怕。”
充满磁性的男声由幔子外传来,声音极小但在这样的午夜也显得格外响彻。
苏蔻青不用看也知道这熟悉的声音定是司祁衍,刚刚做了噩梦正在不耐烦,随手拉开帐幔,正是司祁衍那张温润如玉的脸。
“你怎可擅闯我的闺房,赶快出去。”苏蔻青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言语间竟忘记此时的自己只着了一件赤色肚兜。
司祁衍本欲转身,但听见她这样讲,索性站在她的床前和她仔细理论一番,故作委屈的诉苦道:“苏二小姐好大的忘性,先前还说要报答我,现下却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苏蔻青有些愧疚的起身,黑发如瀑布般立刻倾斜床沿,刚想说着懊悔的话,一阵夜风吹过,胸前一片凉意,才觉然自己近乎**的跟他说了好一阵话。
苏蔻青随手从床边的衣架上扯下一件银色长衫裹在身上,随意在腰间打了个结,悄然间,脸上泛起红潮。
“平南王怎可……”苏蔻青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汀兰唤了一声小姐。
“外面下雨了,奴婢来看看小姐可否需要加一床被子。”汀兰隔着屏风,恭恭敬敬的问询着。
苏蔻青只觉得脸上发烫,连话也说不完整,舌头开始打结,磕磕绊绊的吩咐着汀兰:“不……不必了,只将窗子关好便是。”
汀兰“诺”了一声,转身便退出房去,留下苏蔻青和司祁衍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暧,昧到了极点,本欲在多看上几眼,司祁衍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我这次来是要提醒你小心,六皇子恐怕近日会有动作。”司祁衍自诩不是放浪之徒,然而苏蔻青肚兜上的夹竹桃花纹,却始终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让他险些忘了正事。
司祁衍关心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让苏蔻青也不忍心再责备。这个心系自己安危的男人,在前一世中,被虚情假意笼罩的她,从来不曾体会到这样的温情。
苏蔻青陷入沉思的双眸,让司祁衍误以为她怕了,继而,柔声安慰道:“即日起,我会夜夜巡视,必定护你周全。”
苏蔻青抬眼看他,眸光微闪,带些许复杂。
能有人将她安危如此放在心上,自是让她动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