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布朗
巴黎是一座怎样的城市?
这个城市的名字代表着影响力和威望,没有别的城市能与之媲美。巴黎,将与之相关的一切都变得更加精美绝伦,更加优雅高贵,更具……巴黎范儿。贝雷帽,咖啡馆,风花雪月,艾菲尔铁塔上的熠熠灯光,林荫大道,窗外花箱的锦簇花团,《悲惨世界》,毕加索,香奈儿。巴黎意味着许多事物——美妙的事物。
巴黎为何是世界上游客最多的都市之一?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它的魅力。如果说你在某个夏日的周六去过卢浮宫观赏《蒙娜丽莎》,便会轻易领略到巴黎的魅力所在。文学作品中的巴黎和明信片上的巴黎一样经久不衰。作家们对这座启蒙之城的痴迷由来已久,描写巴黎的作品数不胜数,从经典之作如《巴黎圣母院》、《流动的盛宴》或《玛德琳》,到烹饪教材(包括名厨艾娜·加腾的《赤脚烹饪法式餐》,你绝对不能从字面上理解这本书),再到参与本书编写的作者们的作品。
我注意到近期出版了大量关于巴黎的书,从帕梅拉·德鲁克曼的《法国妈妈育儿经》到保拉·麦克莱恩的《巴黎之妻》。我喜欢这些书,阅读这些书时原本没有把它们归为一类,但后来我自己开始写关于巴黎的书,便开始思考作家对这座城市无尽的兴趣。
我对巴黎的好奇,部分源于我自己对这座城市的反应。为《巴黎之光》一书取材时,我曾在那里生活了六周。如今我体会到了一日游玩和试图在那儿定居的差异。所以,我得承认,累人的日常琐事如购物、洗衣冲淡了我经历的那些惊喜的瞬间。总之,我印象中的巴黎纵然有各种神奇的事物,也只是一座城市。它有精致的一面,亦有邋遢的一面;有粗鲁的巴黎人,也有友好的巴黎人;有上好的博物馆,也有“旅游陷阱”。对我而言,它与其他大城市大同小异。
所以,如果巴黎仅是一座城市,为什么我们会迷恋它?为何我们会热衷于创作并阅读关于巴黎的故事呢?
带着这个问题,我找到了十七位来自美国、英格兰和爱尔兰的女性畅销书作家,请她们分享自己游历和旅居巴黎的个人经历。我想知道她们背后的故事,想知道她们对这座“光明之城”的真实看法。拭目以待吧!本书涵盖了她们或睿智、或幽默、或天马行空、或悲痛、或引人深思的回答。
来说说本文集的不足之处吧。我征稿时只求非常个人化的故事,所以对种族、政治、宗教等更深层面的问题没有深入探讨。我对本文集的供稿人提出一些要求,这可能缩小了潜在供稿人的领域,只涉及那些创作内容与巴黎息息相关的女性畅销书作家。当我细细思索这种维恩图解[1],甚至把有关巴黎的书当作一个集合时,我惊奇地发现,这些女作家和她们的故事竟是那样倾向于女性、异性恋和白人!考虑到这些图书的数量,这一发现尤其有趣。许多书(包括我自己的)聚焦于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巴黎。那时的巴黎是艺术家和侨民集聚的多元社区。正如巴黎本身就有讲不完的故事,巴黎人也有讲不完的故事——所有巴黎人,他们把巴黎变成一个让我们梦牵魂绕、心神向往的地方。
尽管征稿时我定下许多条条框框,但当我拿到这些文章时,发现每一篇都是不同的,这让我倍感惊喜。巴黎庞大而繁杂,我们每个人在那里获得的经历都会有霄壤之别。米歇尔·盖博和我在巴黎都经历过……怎么说呢……窘境,不过最终我们都在兴致盎然地回顾各自的旅程,每当想起米歇尔讲述她全家之旅的故事,我总是会心一笑。而梅格·韦特·克莱顿和M.J.罗斯分享的浪漫的巴黎旅行攻略将使人渴望故地重游(特别是当你有幸请她们其中一人做向导的时候)。对了,如果你想来段月下情事,就去读读她们的文章吧——她们十分了解这座“爱之城”。
如果你无意邂逅浪漫,那就去看看玛吉·希普斯特德的文章吧,她思考了这座看似为情人而设的城市所具有的孤独感,她的文章语言生动,言辞幽默。一个人出国旅行本就孤独无依,如果对当地语言不通的话,那就更是如此。这种孤独感是很常见的,也是旅行中难熬的部分。但玛吉认为这种孤独很有价值,孤独既会使我们犹豫不决,也会让我们敞开心扉,迫使我们用心去体验和感激我们的旅行地。
朱莉·鲍威尔谈到了美食是如何帮助我们克服旅行中客居他乡的不适感,如何在陌生的城市里找到属于你的餐厅、咖啡馆或酒吧,借此找到回家的感觉。现在向你提供一条建议:饿着肚子的时候,千万不要看她的文章。不然,看了她描写的美食之后,你一定会食指大动,恨不得咬上一大口欧洲黄油棒。
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不过我们行走巴黎的路线可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相交在一起。很多文章都提到了杜伊勒里宫、卢森堡公园或卢浮宫。但正是这种小概率的巧合,会让我们惊喜万分。我不能说,在巴黎的旅途中,我曾想过要去警察局,但推理小说作家卡拉·布莱克和历史题材作家劳伦·维利希都这么做了,尽管结果大相径庭。卡拉和英国作家蕾切尔·霍尔都写到了这座以浪漫著称的城市的阴暗面:卡拉很想知道在那些铺满鹅卵石的街道上,有哪些地方能发现尸体;蕾切尔研究了二战期间纳粹占领下的巴黎,因此,她从围城的角度描写了这座城市。
当然,我们很多人会去卢浮宫参观一番,而苏珊·弗雷兰的文章则探索了一些伟大艺术品背后的故事,展示了我们大多数人永远都看不到的这座博物馆的另一面。与此同时,她的文章也打破了人们一直以来对巴黎人留下的冷漠、不乐于助人的刻板印象。
巴黎旅游局最近展开了一项活动,要把巴黎打造成一座对游客更友好的城市。事实上,他们或许可以借鉴一下这本书里分享的故事。除了苏珊的经历,J.考特尼·沙利文与她的法国编辑夫妇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由此可知,人毕竟是人,在最艰难的时期,人们会表现得友好、幽默,也乐于助人。珍妮弗·斯科特曾在巴黎和一家法国人住在一起,看过之后,你肯定也很想受邀去她家用餐,她用从那家法国人身上学到的优雅和更为温和的生活方式,过着自己的生活。
我们中的好几个人都是为了写这本书才去的巴黎,目的是做调查研究。但是,就像旅行时都会遇到的那样,我们得到的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保拉·麦克莱恩和特蕾泽·安妮·福勒都去巴黎做研究,保拉追随了欧内斯特·海明威及其第一任妻子哈德利的脚步,特蕾泽则重走了泽尔达·菲茨杰拉德的路。在那里,保拉认识到,要捕捉过去,做起来要比想象中难得多,而特蕾泽领悟到的则是,就连巴黎也不能让我们获得救赎、解除心魔。不过巴黎的确是个好地方,去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凯茜·凯莉写出了这本书的另一面,她描写了她是如何爱上巴黎的。她写到,她终于来到了这座城市,并且真真正正地站在这座集魅力、阴谋和激情于一身的城市的中心,这让她欢喜万分。
事实证明,巴黎确实别有特点。只要你以正确的态度去面对,巴黎所承载的价值和由它生发的联结,都非同凡响。詹妮弗·科伯恩母女同游巴黎,而过程与詹妮佛想象的并不一样。这次旅行为她提供了一个机会,让她以自小就不曾有过的方式与她的母亲建立了联结。梅甘·克兰(也就是爱情小说家凯特琳·克鲁斯)希望巴黎能解决她的所有问题,而她也确实得偿所愿,因为在巴黎,她领悟到其实她已经拥有了她所需要的一切。埃伦·萨斯曼对居住在巴黎的热情掩盖了她的婚姻已经崩塌这一事实,但巴黎也教会了她如何活得丰富、激情和充实。
“我在巴黎的时光,”保拉·麦克莱恩在她的文章里说,“与其他人的都不一样。”巴黎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但是当我读到这些故事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和其他人的经历产生了共鸣。巴黎变得很“平常”,是一个可以让我们共同分享的地方,它最好地诠释了“平常”这个词的意义。虽然朱莉·鲍威尔的巴黎不是詹妮弗·科伯恩的巴黎,也不是M.J.罗斯的巴黎,更不是米歇尔·盖博的巴黎。但我看得出来,她们的巴黎全都是相通的,从她们的文章里,可以找到我在巴黎的经历。我提到了这些随笔能在偶然间引起人们的愉快共鸣,而这就是巴黎的乐趣所在。你来到巴黎,那你就是去了海明威的巴黎和维克多·雨果的巴黎,你也是身在埃伦·萨斯曼的巴黎和保拉·麦克莱恩的巴黎。不过,你还是在你自己的巴黎。
祝你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