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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风云又起(一)

何修平的父亲叫何双全,乃是元朝西安府最后一届进士,按照规定,进士可以到官府中任职,但是何双全尚未就职,元朝就灭亡了,大明立国后,治国人才极为匮乏,便也承认元朝的科举考试,从元朝的科举人才中广泛招贤纳士,到明朝官府中任职,但是何双全深受元朝恩赐,愿为元朝终身守孝,不愿如仕明朝,但是又愿意为明朝治理天下出一份力,于是,就在乡野间办了一间私塾,以教书育人,著书立说。

何双全虽然自己不愿意入仕明朝,但是却经常鼓励自己的几个孩子好好读书,将来为天下人做贡献。

而对老二何修平期望尤高,而何修平也是争气,回回考试总是第一,此次更是以社学第一的成绩参加县里的院试。

此次考试以孝道和操守为考题,正合何修平的经历。故而写起文章来一挥而就,毫不停歇,很快就全身心沉浸在考试中去了,周围的事情便再也与他无关。

考场中静悄悄的只有写字的声音,考场之外,却依然是杀声阵阵。

蓝月盈和何修平交手输了一招之后,没有继续和护卫队的人比试,而是退到一边平复心情。

此时场上准备交手的,是明教的吴丹合和护卫队中的一等带刀护卫钟会乾。

吴丹合的武器,是一根齐眉棍。所谓齐眉棍,便是当棍子的一端撑着地面竖直的时候,另一端和人的眉毛齐平。棍子不长不短,既有长兵器远攻的优势,又有短兵器灵活迅速的优势,可单手使用,也可双手同时使用。属于攻守兼备的兵器。

吴丹合的武功传自明教的一位长老,这位长老常年在川西活动,川西多猴子,这位长老日夜与猴为伴,竟然从猴子的打斗中悟出了一套棍法,取名硬猴棍法。

这套棍法灵活多变,以点,崩,戳,格,刁等技法为组合,以长短兼施、倏忽纵横、前后出击、疏中带密、梢把兼用为特点。技成之后,这位长老仗此棍法横行川西和川北,未逢敌手。

而钟会乾的刀法是明军中流传的军阵刀法。朱元璋起兵之初,曾吃了几次败仗。后来朱元璋对败仗进行总结的时候,发现己方将领谋略得当,士兵作战也勇猛,就是士兵刀法不济,拼了命也打不过对手,于是,亲自拜请当时名满天下的刀王莫海山创立了一套军阵刀法,让军中士兵勤加练习,朱元璋的士兵练习了这军阵刀法后,武力大增,打败了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最后一统天下,登上了帝位。

军刀比一般的长刀更加厚重,舞动起来,威力也更大,军阵刀法讲究一击必杀,没有任何花俏动作,招式凌厉迅猛,招式的名称也极尽简洁。主要由八个基本招式组成,分别是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这八个基本招式经过组合,有变化出了横扫,斜劈,回拨,平削,抄掠,倾奈,腰斩,直突等六十四个招式。

练习了这套刀法之后,便可以用于对付各种不同的对手。军阵刀法本不稀罕,明军中几乎人人都会,但是,要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却是极难。而钟会乾,则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一个是群山中的大王,一个军阵中的佼佼者,两人相遇,谁会获胜?

只见钟会乾一刀斜劈过去,力大刀沉,夹裹着呼呼风声,向吴丹合脖子劈过去。吴丹合不避不闪,举棍相迎,只听“当——”的一声,刀棍相交,钟会乾只觉得从吴丹合的齐眉棍上传来一股反弹之力。这股反弹之力竟然将自己的刀背隐隐弹向自己。

原来,川西多树,吴丹合的齐眉棍就取自深山中千年老树的树干最中心的那一截。这截树干韧而不僵,以之做为长棍,不粗不细,刚好一握,拿在手里极为称手。舞动起来,灵活至极,不受丝毫滞窒,与敌人兵刃相碰的时候,棍子自身会生出一股反弹之力,这股反弹之力能够反震到敌人,敌人使出的力气越大,反弹之力也越大,相当于敌人是在自己打自己。

而军阵刀法要诀就在于力大,但是长棍的反弹之力也越大。钟会乾眼见刀要反弹回来,连忙手上加劲,握牢了刀把,稳住了刀身。

但是这稍一迟疑,吴丹合的齐眉棍便****般打了过来,将钟会乾包裹进了这棍影之中。

钟会乾的反应也是十分迅速,马上变进攻为防守,一把刀抡的水泄不通,护住了整个身子。

只听得刀棍交接之声不绝于耳,诸位考生却无人在意,只顾埋头考试。他们中有的在奋笔疾书,有的做冥思苦想状,有的写几句后又停了一停。还有的做左顾右盼状。

这个左顾右盼的考生叫赵二龙,因为生的肥头大耳,故而人称赵二胖,是县城一名富商的公子,今年二十有八,是第六次参加院试。此人不学不术,只因在老爹的强逼之下来参加考试。参加考试多年,考试的本领没有学到,抄袭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之前一次考试,这赵二胖夹带书籍进场,不料却抄错了内容。痛定思痛之下,赵二胖决定抄袭其他考生的答案。

为此,赵二胖花钱雇人在家中扮演其他考生和监考官,模拟考试现场,自己则练习抄袭其他考生的试卷。

考试抄袭黄金准则第一条:找准抄袭对象。

赵二胖环顾左右,发现周围的考生大多在苦思,只有一个考生一直在埋头写文章。心中便已知晓应该抄谁的。

那个正在埋头书写的考生正是何修平。此时何修平正在提笔写字,突然脑门上给人来了一下,何修平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级比自己大得多的胖子正朝自己眨眼,那胖子张嘴做出不同的口型,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个口型何修平懂,意思就是:把你的试卷给我抄一下。

何修平最是反感这种平时不努力学习,考试的时候就靠抄袭作弊的学生,因此看了一眼赵二胖后就没有理他,然后继续书写文章。

赵二胖见何修平不理他,便又在何修平脑门上来了一下。何修平恼怒的抬起头,给了赵二胖一个警告的眼神。

赵二胖丝毫不回避何修平的眼神,反而笑着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何修平举头对监考官蒋世安说道:“报告老师,有人干扰我答题。”

蒋世安连忙走过来,问道:“是谁在违反考场纪律?”

何修平指着赵二胖对监考官说:“就是他。”

蒋世安顺着何修平的指向看过去,只见一个胖子正提笔做冥思苦想状,便转过身对何修平说:“好好答题,考试时间只有一个时辰,不要疑神疑鬼。”

然后转身走了。

原来,赵二胖经验丰富,总是趁蒋世安背过身的时候才干扰何修平。而蒋世安转过身的时候就做出一本正经思考的样子,俗话说拿贼拿赃,这无凭无据,蒋世安也拿赵二胖没办法。

考试抄袭黄金准则第二条:不能被监考官发现。

不一会儿,何修平的脑门就挨了四五下,这四五下拍脑门当然不重,却干扰了何修平的思路,何修平无奈之下,只好写了一张纸条,折好了放在桌子边上。

赵二胖大喜,连忙冲过去将纸条抢过来,打开一看,结果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只是画了一只乌龟。原来,何修平是在嘲笑自己是乌龟。

不由得大怒,将纸条揉做一团,就朝何修平扔过去。

纸团正中何修平脑门,然后又掉落到了桌面上。

嗑偏偏这个时候蒋世安转过身来,看见何修平桌面上有一个纸团。便快步走了过来,

边走边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修平正要说话,不料赵二胖抢着说道:“报告老师,有人夹带纸条,我看得一清二楚。”

考试抄袭黄金准则第三条:如果抄袭被监考官发现,就把责任往他人身上推。

这赵二胖竟然恶人先告状。何修平气极,大声说道:“报告老师,是这位同学想抄我的考卷,我不同意,他就不停的干扰我。”

话音刚落,赵二胖马上接口说:“胡说,明明是他找我传递纸条,是他作弊。此事苍天可以作证。”苍天不会说话,当然不会给他作证。

何修平说道:“报告老师,这张纸条上是我画的一只乌龟,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再画一只,证明这张纸条本来就是我的。”

考生们本来正在紧张答题,听了何修平这话,顿时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赵二胖的脸气的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无话可说。

监考官打开纸条看见乌龟,心中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这张纸条虽然是在何修平的桌子上,但是既然是何修平本人所画,当然不能算是作弊了。而且考试规则也没有说考试的时候不准画乌龟。

而赵二胖手上空无一物,自然也没有证据证明赵二胖作弊。只能和稀泥说道:“好了,考试时间还剩下一半,赶快抓紧时间答题。”

何修平又说道:“报告老师,我已经写完了,现在就交卷。”

蒋世安一下子愣住了,一般考生考试,无不希望延长时间,恨不得到了交卷时间都还要继续写,但是现在考试尚有一半,何修平就要交卷,莫不是怕赵二胖继续干扰。

便对他说道:“我等一下就站在你旁边,我看谁还敢乱动。”

不料何修平还是说:“报告老师,我已经写完了,现在就交卷。”

蒋世安说:“交卷了就不能反悔了。”

“我不反悔。”

蒋世安随即收起了何修平的考卷,看了一眼后说道:“请交完试卷的考生离场。”

于是,何修平就在众多考生羡慕的目光中离开了考场。回到了班房之中。继续观看明教和护卫队比武。

严天泽和邹涛在秦王府门口急的团团转,却无计可施。突然,秦王府的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了头,问道:“有谁要找秦王?”

严天泽连忙一抱拳说道:“有请管家速去禀报秦王,就说秦军第七卫所领兵参将严天泽,有紧急军情求见秦王。”

那管家听了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你等着。”然后缩回头,关上了大门。

严天泽有焦急的等候了片刻,只见大门再次打开了,这次倒是打开了一大半,那个管家侧着身子站在门边说:“秦王有请。”

严天泽听了,连忙窜进门去,跟在管家后面。

管家带着严天泽二人在长廊中穿梭而行,此时虽然大雨滂沱,视线不佳,但是雨幕中假山巨石若隐若现,无不显示出这座宅子的浩大气势。

一会儿功夫,管家带着严天泽二人来到一个大厅门口,大厅大门紧闭,管家隔着大门说道:“秦王,人到了。”

门中传来一个不大但是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那管家听得此言,推开门走了进来,严天泽二人也跟了进来。进门后,管家退了出去,顺手把门关上了。

整个大厅只有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约莫三十六七岁,生的大耳宽脸,两髭细长,中间的半尺长须疏而不稀,面色微红,一副富态心慈的样子。

严天泽见到此人,立即单膝跪下,拜道:“卑职秦军第七卫所领军参将严天泽,参见秦王。”

邹涛听言,也立即跪下。

原来,此人正是朱元璋的第二个儿子,秦王朱樉。

朱樉对二人说道:“将军请起,有何军情,快快讲来。”

于是,邹涛便把太子在武功县遇袭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朱樉听了之后不发一词,反而在大厅中来回度了几步,然后说道:“你们先到偏房稍息片刻,既然对方高手众多,待本王取出虎符后,亲自领兵去营救太子。”

严天泽听了后,立即“啪“的一声行了一个军礼:“诺。”

然后和邹涛二人退出了大厅。

整个大厅中又只剩下朱樉一个人。只见朱赏对着屏风一拱手说:“风先生。”

突然,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白袍老者,年纪约莫五十左右,头发半黑半灰,一张枣红脸,目光如炬,头上光华照顶。显然内家功夫已练至绝顶境界。

此人站立之时,双腿自然微开,挺拔而立,腰中悬着一柄长剑,仿佛吸附在老者腰间一样,纹丝不动。

朱樉对此人一拱手说道:“先生忝为西北武林第一人,能否帮本王一个忙?”

那老者也拱手回礼说道:“王爷不必客气,此事我已知之,必定不会坐视不理,请王爷放心,倘若我到了后太子还活着,风某必定救太子脱险。”

原来,此人说话之间,有礼有节,丝毫不以朱爽的王爷身份为异,足见一派宗师气概。

不料朱樉却说道:“非也,护卫队中高手如云,哪些贼人未必能够得手,本王是让你去除掉太子。”

那老者听后瞳孔一缩,想起一事,但是马上恢复正常,回答说道:“风某山野粗人,承蒙王爷抬爱,必定不辱使命,帮王爷达成心愿。”

朱樉又说道:“好,那就多谢先生了。不过,本王既已知晓此事,于情于法,本王都会去亲率兵马前去营救太子。一切都要在本王的兵马赶到之前结束,否则,本王的兵马一到,便是要真的营救太子了。”

那老者说道:“王爷放心,风某自有分寸。事不宜迟,我即刻就出发。”

说完,身形一晃,只见一道白色虚影从窗户口一闪而过,没入重重雨幕之中。

大厅中顿时只剩下朱裳一人,只听朱樉突然喃喃自语说道:“大哥,我是真的要救你,也是真的要杀你,救你,是因为你对兄弟们仁爱有加,杀你,是因为太子之位。至于你是生是死,就全凭天意了。”

随即恢复神色,从层层加锁的柜子中取出了半个虎符,快步走出了大厅。

却说何修平离开了考场,但是却没有离开衙门,他又回到了班房。黄明佑此时正在打坐恢复元气,见何修平又回来了,奇道:“你怎么又回来了,现在考完了,正是离开这里的好时候。”

何修平说道:“我看这些人都不像坏人,要想办法阻止他们才行。”

黄明佑一愣,说道:“这些江湖恩怨岂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够化解的,快离开这里,免得招惹是非。”

何修平倔强的说道:“君子只问该不该为,不问能不能为。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是该为的时候还是要尽自己的力量。”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君子只问该不该做这件事,不问能不能做到。就算能力有限,该做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要去做。

黄明佑感到不可理喻,说了一句:“真是迂腐之至。”就不再说话了,继续打坐恢复元气。

何修平则趴在那个洞口看大厅里的情况。

此时,大厅里吴丹合和钟会乾正斗得难解难分。

原来,钟会乾见吴丹合的齐眉棍生出一股反弹之力,自己进攻的招式越猛,反弹的力道就越大,便改变策略,只守不攻。

而吴丹合的硬猴棍法刚柔并济,能攻善守。当即使出攻招对钟会乾一阵抢攻。只见吴丹合使出一套组合进攻招式,一招接着一招,毫不停歇的攻向钟会乾。

钟会乾的军刀宽大厚重,舞动起来,不如轻灵细长的兵刃灵活,面对吴丹合的一轮组合进攻,钟会乾竟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而钟会乾格挡了数招之后,发现了问题,这硬猴棍法灵活有余,但论及臂力吴丹合则要稍逊自己半筹。自己的攻招之所以被吴丹合破去,很大原因是因为对方齐眉棍上的反弹之力,但是当自己防守的时候,只要将刀背近身防守,吴丹合便攻不进来。

于是,当即将刀背几乎贴着自己的身子,滴溜溜的转,宛如一面刀墙,风吹不入,水泼不进。

十余招过后,吴丹合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原来,刚开始吴丹合防守的时候,可以凭借灵活的棍法和齐眉棍上的反弹之力将钟会乾的军刀挡回去,但是,当自己进攻的时候,却发现,钟会乾每挡一下,自己的齐眉棍上就多一个细细的印痕,初时还不明显,但是随着自己攻招越多,齐眉棍上的印痕也越来越多。

这齐眉棍不过一握粗细,长此下去,只怕就要折断在这里。

明教中人虽然不像峨眉派那样视自己的兵刃为生命,但也是极为重视兵刃,况且而制作齐眉棍的材料必须要深山中的千年老树,极是难寻,倘若断在此处,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到另一根千年老树。

果然,十余招一过,吴丹合的攻势就缓了下来。

钟会乾见有机可乘,立即转守为攻,数招横削直刺,都被吴丹合挡了回来。只能加力握紧刀柄,免得军刀被弹开。

说也奇怪,那齐眉棍防守之时,便可利用这股反弹之力,使得刀棍相交时,丝毫不留下印痕,但是只要一进攻,棍子在军刀的格挡之下就会留下印痕。

这样一来,两人都不再主动进攻,招式都偏向于防守,比起之前数场格斗的惊险状况,两人的格斗显得有些无聊。

两人又试探性的进攻了数招,钟会乾发现,倘若进攻的力道越大,则吴丹合齐眉棍上的反弹之力也越大,但是倘若自己收敛一些力道,则反弹之力也会小一些。

于是,便尝试只用七八分力进攻,留两三分力用于应付反弹之力。

但是这样一来,钟会乾的攻势便弱了好几分。而吴丹合武功也是极高,钟会乾的数招进攻都被吴丹合轻易挡了过去。

但是时间一长,情况便不妙了,钟会乾攻多守少,而吴丹合攻少守多。两人比武,总是进攻多的一方占优势,渐渐地,吴丹合开始处于劣势。

却说此时黄明佑也打坐完毕,收功之后,和何修平一起凑在洞口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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