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正是詹台飞雪近况的真实写照,他一直记得老父亲闭眼前,拉着自己的手,已经说不出话来,用浑浊的眼神努力的向南方看了最后一眼,然后又望了望他。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父亲,您放心去吧,江山不复,儿不解甲。”。
父亲听完,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老皇帝益发的昏庸,忠奸不分,早已不复当年数伐南疆,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
詹台飞雪自接任南部兵马大元帅以来,日夜操练,不敢懈怠,只想早日南征,光复山河,已完成当年对父亲的承诺。
十几年前,相继传来李德修归天和叶正穹谋反身死的消息。
听闻后,他数次上表,想趁大夏内乱,军心不稳之时大举南征,可老皇帝不知是被吓破了胆还是听信谗言,都不予准奏。
只说李德修叶正穹虽死,尚有张智龄辅助,此人诡计多端,不可不防,况且大夏占尽中原富足之地,兵精粮足,不可轻言战事。
詹抬飞雪空有复国之心,却无征战之力,无奈之下只能安下心来,秣兵历马,以图后计。
可这一等就是十数年,终究还是没能等来南征的命令。
老皇帝数次下旨让自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可是想起“江山不复,儿不解甲”的诺言,他都没有答应,皇帝知其忠心,倒也没有强求。
自家子弟虽也有出类拔萃之人,但都是小才,不堪大用。
直到三年前,百里云英的到来,终于又让他看到了希望。
此子虽然年轻,却师出名门,又是皇室之人,最重要的是他也有一颗一统河山的心。
詹台飞雪知道这辈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当百里云英向自己请教带兵之道时,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倾心教导,希望他能早日成长起来。
这孩子倒也没有让自己失望,短短两三年已经尽得真传,缺乏的只是经验与历练。
他请旨为百里云英讨了个副帅之职,将元帅府中一应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他打理,希望他能尽快成长起来,自己也可放心离去。
打了一辈子的仗,老了,也累了,开始想家了,一生漂泊在外,一年也没几天能呆在家中,余生无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享一享天伦之乐了。
天已凉,秋已深,老帅也准备打点行装出发了,前些日子呈上去的告老折子,陛下已经准了,令他将兵权交于百里云英,一应就绪,即可还乡。
父子两代为帅,行礼却少的可怜,除了些兵书细软,竟没有一枚存银。
身居高位,列武将之首,俸禄自然不少,除了留出一部分供府上开销外,其余的他学着父亲,都捐给了阵亡将士的家眷。
父亲说过,不能让死去的将士流血又流泪,我们要这些钱也没什么用,生活好了人就容易变的腐败,人一旦腐败了想再变好就难了,就让它用到最需要钱的人身上吧。
“老爷,都收拾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跟了自己一辈子的老管家看着少的可怜的行礼,心中一阵难过,老爷的行礼竟然还没有下人的多,他这一辈子太苦了。
“哦,好,我还没有将陛下的圣旨公之于众,既然收拾好了,那就准备出发吧。”,詹台飞雪手抚白须,轻轻点头道。
自执掌元帅府事务以来,百里云英一改老帅事事躬亲的作风,提拔了一批青年才俊,将元帅府事务分割成块,事有专属,责任到人,有功必赏,有错必纠。
他还引入了竞争机制,有能者上,无能者退,一应事务,人人争先,唯恐落后。
短短时间内就把元帅府公务整理的井井有条,公职人员人人奋进,面貌焕然一新。
老帅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孩子不错,单从这方面来说就比自己强多了。
“禀大帅,詹台将军被人杀了。”,詹台飞雪和下人一起动手,刚刚收拾完毕,正准备用饭时,突然一名亲兵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报告道。
“什么?连儿被人杀了?”,老帅一听刚刚端起一碗杂粮饭差点失手打翻。
“是的大帅,百里副帅已经去处理了”。
“是被何人所杀?武关防守如此严密,怎么可能有贼人闯入杀人?”。
“禀大帅,属下听说杀人之人是被詹台将军亲热的请回住所的,可是不大一会就传出他被杀的消息,具体为何下属也不清楚”。
“你速速去查实来报,告诉云英,一切公事公办,切莫因为他是詹台家的人有所偏颇”。
“属下得令。”,亲兵听到后道了一声得令,匆匆的去了。
“连儿自从来了武关,一改前非,做事兢兢业业,前些日子小弟来信询问,我还将他好生夸奖了一番,这怎么突然就被人杀了?”。
詹台飞雪一生征战,见多了生死,闻讯虽惊,倒也不乱。
“小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交给我来照顾,该如何向他交待?”,老帅白眉微蹙,放下碗来。
“老爷不亲自去看看?连儿虽说不才,可也不能任人说杀就杀,一定要抓住杀人凶手,千刀万剐才是”。
老管家听见却是沉不住气了,虽说是下人,可老爷待之如兄弟,他也早把自己当成了詹台家的一份子,如今家人被杀,岂能不急。
“是非公道,自由律法来定,我虽是元帅,也不能驾临于律法之上,稍安勿躁,看看再说”,詹台飞雪摇了摇头说道。
“大帅,杀人的是独孤家的三小姐独孤明月,一行共有三人,武艺甚高,黄祖将军率百名精兵竟没有拿下,此时百里副帅已经率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飞”,不大一会亲兵急报道。
“什么?独孤明月?”,詹天飞雪轻轻一吟,别人不知,他却知道自己这亲侄儿是什么货色。
大昌还未败退的时候他是见过独孤明月的,生的花容月貌,国色天香,詹台连定是垂涎其美色,动了歪心,才会被出手反杀,若果真如此倒是该死。
莫说她是独孤家的人,干系甚大,就算平民百姓,自己也不能徇私,枉顾国法。
自己久不在家,詹台连在京城干的事他虽有耳闻,却也鞭长莫及,如今发生在自己身边,岂能不管不顾?
“走,去看看”,他听闻杀人者是独孤明月,不敢大意,恐出了差错。
出了元帅府,纵马疾奔而来,远远看听到百里云英竟然动了真火,使出全力,心中大惊。
虽不知为何,却暗怪其不知轻重,如何能担的起守卫大昌南疆之责,急忙出言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