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夏天的夜晚,我总喜欢和大人们在门前黄桷树下乘凉。因为,我确实害怕黑夜。那颗上百年的老树,承载着我那是对“时间”这个词所有的幻想。小时候的我,是个连看《倩女幽魂》都会眯着眼睛看的胆小鬼。那棵老树被我幻想成树妖,那个树洞被我看做妖魔鬼怪的聚集地……因为听不懂大人们讲的各种人情世故,所以小孩儿们总是会发发呆,望望月亮,数数星星。
“不要指月亮,会被割耳朵。”这句话听过无数次,那时的我质疑着这件事的真实性,又不敢冒然挑战大人的权威。因为当时的我们尚未涉世,所知只有1234。所以,大人的话,就象征了我们眼里最高的权威。那时的夏天无比的热,那时的夜晚也无比的喧闹,那时的正午也无比的明亮……
童年似乎就这样从我指间溜走,像摸不到的风,像碰不到的云……很多次想要回到童年,想回到那样简单快乐的生活。那时候的担忧只有烦躁的语文听写还有回家路上的那只大黄狗。最讨厌的是语文书上的“背诵全文”。最向往的是那条淌水的小溪。最好的伙伴是我的爱犬小白……即使是做梦,也会觉得很幸福。可是,这样的梦,我一次也没做过。
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头痛欲裂。什么山河人间?什么会说话的镜子?什么惩罚plus?原来这是一场梦啊。我睁开了眼,眼前的一切让我大吃一惊。那木门上“请勿玩火”四个字让我目瞪口呆。那是十年前我玩爸爸的记号笔写下的。木门是老家的,也就是说……我回到了老家?可是我现在不应该在医院里躺着吗?
不对不对!这木门是我老家的门不错。可我家早在三年前就重新装修过了啊。还有,为什么周围的一切都那么暗淡。像是换了一个滤镜。
“爷爷,小白醒过来了,你快过来看看。”我看到了一个缩小版的我。我真的震惊了。
“我来看看。”爷爷……爷爷……你还活着吗?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吗?爷爷……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汪汪……”我又一次震惊了。我是想叫爷爷,怎么会是狗叫。难道……我失声了?还是说我就是小白?
“小白,我还以为你活不下来了呢。还好,还好,陈老伯给的药救了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爷爷用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是那么熟悉的感觉。真的是你吗?不管是什么情况,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好想对你说一句,“爷爷我好想你”,然后再紧紧拥抱你一次。我激动的扑到了爷爷身上,我很清晰的感觉到了有一股热气涌上了我的眼睛,我哭了。爷爷和缩小版的我都在轻抚我。好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有一些说不出的诡异。
“爷爷,小白这么喜欢我们,怎么还会跳河啊?”缩小版的我摸着我的头对爷爷说。
“念念,估计小白不是跳河。狗不是会游泳吗?我觉得很可能是小白出去和别的狗打架弄伤了,不小心掉下去了。”爷爷说。
“爷爷,小白是不是不会死了?”
“这个不好说,小白几天都没醒过。”
“啊……”缩小版的我立刻把我从爷爷怀里抢了过去。
“汪……汪汪”……我是想说,小屁孩儿,你人这么一丢丢小,怎么力气这么大?我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小白小白你不能死,听到没?”
“念念,去洗手,我带你去挂针。”爷爷说。
“爷爷我都挂了两三天的针了,怎么我的病还不好?”
“你得的扁桃体发炎,多挂一天,我放心些。”
缩小版的我便将我给放下了,温温柔柔的,还拍了几下我的脑袋。随后就跟爷爷一起出去了。我也想跟出去,奈何腿却怎么也没力气。挣扎了一会儿也便放弃了。
我只觉得脑袋瓜子嗡嗡响,一片空白。什么跳河?我连变成狗了都逃不掉犯下最大罪刑的命运吗?
冷静了一会儿过后,我仔细思考了我现在的处境。那个什么山河人间和会说话的镜子,还有那个受惩罚plus都是真的???而我真的穿越了。是电视剧里讲的魂穿。魂穿成了一条狗。我儿时的爱犬小白。爷爷还没有离开我。这里还存在着一个缩小版的我。不对,就是我。只是是过去的我。
思路已理清。我却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我只是跳了个楼而已,不用这么惩罚我吧。也是,我也该受惩罚。谁让我犯了传说中人类的最高罪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呢?
我现在能做的只有躺在这里,因为头痛欲裂,因为腿软无法行走。
或许是被那面会说话的镜子扔进了时光机里的原因,我把它叫做时光机,因为电影里好像都是这么叫的。总之,因为时光机我真的感觉人都要被搅碎了。不,不对,我现在不是人,我是狗……世界观开始渐渐崩塌……
这个过去,有好有坏。好的是爷爷还在我身边,坏的是我变成了一只狗狗。回到过去,我既感到害怕,又感到兴奋。那样的事,让我经历一次就够了,那样的人我遇到一次就够了啊……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惩罚plus。因为,我要去直面那我曾逃避的过去。那让我选择离开人世间的理由。
顾念念!既然上天让你再来一次,你就不要让那些再发生一遍了!
那个惊动了你整个岁月的张一鸣,我不会让这个缩小版的顾念念爱上了。因为,爱,真的足以杀死一个顾念念。
嗨,我回来了。
即使重生变成了狗,我也要逆天改命,我也要试上一试。绝对不可以让那些再发生了。绝对不可以。
张一鸣,你有没有一点点想要抓住过我…上一次,你放开了我的手,这一次我将永远遗忘你。
希望你在那个离开了我的未来里,永远幸福快乐。
我断不思念你,你也莫思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