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华为果然在机场等着我们。
见到我后他颇为激动,上前给了我一拳说:“谢天谢地,大爷的,你终于来了,我这一关也算是过了,我——”
黄翠微马上咳嗽了两声,瞪了一眼陈华为说:“你来帮我推一下行李箱。”
陈华为应声过去,一副苦逼的样子悄悄的指了指黄翠微,我马上就明白了:原来是黄翠微逼迫陈华为打的电话,让我来北京的。
一路上,陈华为不停的显摆自己的成绩,说自己的办事效率多么的多快好省强,这么短的时间就做成了这么多的事情。
“王婆,你就别夸自己的瓜了,说重点把,这次活动还需要我们去搞定那些事情?都是怎么安排的?”我对陈华为说。
“这是整个活动的流程和安排计划。”陈华为把一个文件夹递给我。
“先请黄总过目,听她的吩咐。”我说。
“哦,好。”陈华为把文件夹递给黄翠微说,“依照日程安排,你们稍事休息后就跟我去我姐家里见她,确定有关事宜。”
“好。”
陈华美优雅美丽,气质不凡。
见面寒暄后,陈华美对我说:“小林啊,华为一直在跟我夸你,说你是他多年的好同事和好兄弟,经常帮助他,在一起共事能有你这样的人照应着,这是他的幸运,做为他的大姐,我想真心谢谢你。”
“大姐您客气了,我和华为彼此帮助,他也是经常关照我,我们都应该感谢您才是,我们的这次活动让您费心和劳累了。”
“这没什么,说起来也是应该的,虽说这次的活动涉及到各个大使馆的事情,是比较麻烦一些,不过呢,我就这么一个弟弟,我是想疼爱他,但是我在北京他在成都,相隔得远,也没有机会照顾他,倒是你们这些同事在关照他,这次正好可以帮帮他,也算是我为你们表达的谢意,华为来北京后,为了能做好这场活动还真费了心思,做了不少功课,看着他这么用心用功,我倒也觉得是个好事,也希望能得到你们公司的认可。”
“大姐,华为年轻有为,人聪明,有才智,又积极肯干,在公司的表现一直的不错。”我说完故意问黄翠微,“是吧,黄总?”
“嗯,是啊是啊,是这样。”黄翠微应声道。
“大姐,那我把这次活动的一些具体安排和想法再和您交换一下意见。”我跟陈华美提出了一些我的想法,特别提到了希望可以借这次活动的成功举办,为打开非洲和西亚的市场趟一条路子。
“小林,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陈华美说,“这次活动计划的全面周到,策划的也很有创意,想必一定有一个好的收获,那么,你想籍此打开亚非地区的市场应该是很有可能的,我在西亚地区也有一些关系,到时候我可以做一些引荐工作,那些石油大亨们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如果能让他们对我们中国的艺术品有兴趣,那你们公司可就要名利双收的了哦。”
“是啊,大姐您的关系网广泛深厚,如果能有您的引荐和提携,那可就太好了,我先在这里感谢您了。”
“别这么客气,你跟华为是好兄弟嘛,那也就是我的弟弟了,以后有需要姐姐我帮忙的,说一声就是了。”
“好的,以后肯定免不了要打扰大姐你了。”
我们与陈华美的交谈很顺畅,她为我们的活动的确是用心有力了,该考虑的事项、该走的路子、该做的工作,都基本上都已经走上路了。
闲聊的时候,陈华美问了我的一些个人情况,夸赞我是一个大有可为的好青年,说要给我在北京介绍女朋友,我就开玩笑说那就拜托大姐费心了。
黄翠微在一旁听了这些话脸上露出了不悦之色。
回去的路上黄翠微不言不语,只埋头走路。
“你姐果然人如其名,华丽美好,气质超群,还有名媛范儿,早知如此,我应该当你的姐夫才是。”我调侃陈华为说。
“我姐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追求她的人成打成打的,不过,我就是把她嫁给你,估计就你这点能耐也齁不住他。”
“那我就求包养,被她齁呗,当个小白脸,锦衣玉食,养尊处优。”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改天我问问她去,反正这些年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说不定还真对你来电了呢,哈哈。”陈华为哈嬉着说。
“真不要脸。”黄翠微回头横眉冷对的冲我们骂道。
“嗨,干嘛骂人啊你?”我对黄翠微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陈华为是真心为我牵线搭桥,成全我们,你又何必羡慕嫉妒恨的。”
“你们果然是一路货色。一个贪图美色,自甘堕落;一个出卖亲人,丧尽天良,我真遗憾是你们的同事,不齿与你们为伍。”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黄翠微的话让我有些不自在,看她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就含沙射影的怼她说,“这一路上舟车劳顿的,还冷不丁的被狗咬一口,开个玩笑轻松一下吧,又被骂的狗血淋头,看来我这次出差还真与狗颇有渊源呐,可是我一个经历了几百万年进化来的高级灵长类动物,怎么能和长嘴獠牙,满口污秽的犬科动物为伍呢?想想真是晦气。”
“谁是狗?你骂谁是狗?你给我说清楚。”
“谁咬我谁就是狗,人会咬人吗?”我说完撸起袖子,露出被她在飞机上咬的两排牙齿印说,“我有伤残的手臂为证,有人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我,我——,你不是人,你欺负人!”黄翠微一时气急败坏,把手里的包砸向我,转身而去。
陈华为在一旁惊讶的张着大嘴,看的目瞪口呆。
“你发什么呆啊。”我踢了陈华为一脚说,“还不赶紧追上去,把她安全送回家,她要是一冲动跳了护城河,你就跟着跳下去喝脏水吧。”
“哦,好,她咬你?她为什么要咬你?莫非你们已经——,完了完了,你娃这次玩完了。”陈华为边指指点点的对我说,边冲前面的黄翠微喊道,“哎,黄总慢点走,都是开玩笑的,别当真哈,你放心,我姐是绝对看不上这个不着调的毛头小子的……”
看着他们离开,我索性一个人信步由缰的在大街上溜达。
我知道陈华为为什么我说“这次玩完了”,也明白黄翠微为何拂袖而去。
其实,刚才这一切都是我故意而为之。
我早已感觉到了黄翠微对我抱有好感。
现在回想,从她第一次见到我,似乎就把我当成了一位似曾相识的朋友,并且确实如阿卡和张格力他们所言,的确对我另眼相待。她在公司里对所有人都飞扬跋扈,可偏偏对我和颜悦色,不避亲昵,虽然有时对我也欺凌霸道,但那更多是狐假虎威的表现,甚至还是一种娇嗔作态。
这次来北京,她自己掏钱给我买服装,要阿卡强迫我穿上,又逼着陈华为打电话要我跟她一起来北京,还有,在飞机上她咬我,这完全不是一般的同事关系能做出的事情,她是集团大老板的女儿,成都公司总经理,我的直属上司,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这一切都让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她非要我这次来北京,恐怕不仅仅是为做这次活动这么简单……
想来想去,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她和她父亲马阿里怀有某种目的,比如拉我进入他们稳健派的阵营,为他们在与少壮派的争斗中冲锋陷阵;另一种可能就是她真的喜欢上了我……
但是,不管是哪种情况,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
我素来不喜欢在公司里拉帮结派,自然不想加入集团内斗中的任何一方,何况现在是集团的多事之秋,一不留神就会像华成钢一样成了别人的牺牲品;而我的未婚妻是苏菲,我们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我绝不可能朝秦暮楚,放弃苏菲而接受她的喜欢,即便她是真心实意的。
当然,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
黄翠微其实并不是什么傻白甜,她或许在管理公司和业务能力上还不成熟,但在做事待人方面,其实她也挺有心机的,那么,她对待我的种种表现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又想达到什么目的?我现在还的确弄不明白。所以,我才这么故意激怒她,又在陈华为面前说出了她咬我的事情,目的是想和她保持安全距离,避免潜在的麻烦和危害。
回到酒店已是晚上,刚躺在沙发上就有人来敲门,是黄翠微。
“你跑哪儿去了?我几次来敲门你都不在。”黄翠微问。
“在街上溜达了,问好一下首都人民。”我问,“你怎么来了?”
“嘁。我就住在你的隔壁,怎么就不能来了?”
“你怎么要住在这里?回北京了应该回家去拜见你的父母大人啊。”
“我要你管,起来坐好了。”黄翠微从包里拿出一个医疗袋说,“把手臂伸过来,给你涂点药水,省的你举着胳膊满大街的乱说。”
“不用,也就几个牙印,根本用不着涂药,显得我贪生怕死似的。”
“少废话,伸过来。”
我把手臂伸过去。
黄翠微卷起我的衣袖,把我的手臂放正她的膝盖上,细心的捯饬起来,看着她一副认真的样子,我突然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诺诺的对她说:“对不起哦,下午在路上,我不该说那些话,我现在郑重的向你表示歉意。”
“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我没错啊,哦,我有错。”
“说,错哪儿了?”
“我不该跟你针尖对麦芒,跟一个小女子吵架,显得我有失风度,不像个爷爷,哦——,爷们。”
“错了!”
“我是错了。”
“我是说你的答案错了,继续回答。”
“我深刻检讨,认真反省,作为下属,我不该对黄总你不恭不敬,我保证以后在你批评我的时候靠紧墙壁,弯腰驼背,洗耳恭听,绝不顶撞,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善终——”
“住口!”黄翠微反手一下堵住我的嘴说,“不许说不吉利的话,再敢赌咒发誓的,我就把这瓶药水全部倒进你的嘴里去。”
我点点头。
她松开手说:“我是狗是人都无所谓,你的错误是不该当着陈华为的面,说我咬了你,知道错了吗?”
“我和他是好兄弟,也都是你的部属,怎么就不能说了?”
“陈华为满嘴跑火车的,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跟你的关系。”
“我们——,没关系啊。”看着黄翠微瞪我,我又马上改口说,“哦,有关系有关系,我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你关心部属,为我包扎牙印,救死扶伤,体恤下士,如果是在战争年代,你一定是一位受万人拥戴的好女将军,你就是妇好、花木兰、穆桂英、梁红玉……”
“闭嘴,你少装糊涂。”黄翠微把我的手从她的膝盖上扔开说,“不给你治疗了,你既然是在装糊涂,那也就说明你已经明白我的心思了,这样最好,省的我多费口舌,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话。”
我还等着她说那句话呢,她却并没有马上说,而是有条不紊的收拾好医疗袋,背上自己的包走到门口,又转身问:“你不想知道是哪句话吗?”
“得罪了你,我死定了。”我指着自己说。
“不,你会活的很好。”黄翠微一脸正经的指着我说,“你是我的!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我怎么会是你的呢?我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不是任何人的私有财产。”
“不错,你是国家的公民,也是我黄翠微唯一的公民。”
“虽然我没懂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想说的是:我有女朋友,她叫苏菲,爱祖国爱人民也爱我。”
“说明你已经懂了我的意思。”黄翠微说,“那你和苏菲就分手吧。”
“不可能,我这次回去就要跟她领证了。”
“那就告诉民政局,停发!”黄翠微说完志满意得的走出了我的房间。
“该死的陈华为,你让老子一语成谶。”我瘫倒在床上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