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我无法入睡,今晚这场宴会确如陈华为所言不是那么简单。
马老板的宴请到底有什么目的?陈华为有问题在身,显然不会是他想宴请的人,那么真正主角是我还是陈华美?
陈华美不是公司的人,如果马阿里认为她在这次活动中劳苦功高而且以后对活动还有重要作用,那他完全可以单独宴请她,无需搭扯上我们,而且,陈华美中途就离开了,这么看来她不是主角。
那么这次宴请的主角就只能是我。
我与马老板并无往来,像我这么一个分公司的区域总监,在集团公司有好几十个,能在公司里见他一面就不错了,即便是这次北京的活动对他的处境很有帮助,他也没必要用这样家庭聚会式的方式来对待我们,还把我留下和他的全家人单独见交流,最后还拿出一封信让我交给华总,现在的信息如此发达,谁还会用这样的方式传递消息?
唯一的解释是不在于信的内容,而在于暗示我:信是连接他、华总和我之间的纽带,而华成钢是他的人,这也就是说,他把我归为他这个派系的人了,再加上他当着黄翠微的面对我说的那些话,表明他对我的重视,这是不是预示着后一步让我替代黄翠微做成都公司总经理?或者,至少是我做为他的人手在成都公司里配合黄翠微或者是华成钢的工作?
那么,他的夫人米妮为何要参加这样的宴请呢?
老板约见自己的下属,夫人是没必要参加的,合理的解释有两种:一方面是用米妮来拉近和陈华美的关系,尽可能的促成这次活动的成功举办;另外一种可能就是让米妮来考察我,从宴会上米妮对我的观察盘问来看,这种可能性更大,而让米妮这么做也只有一个目的:帮他和黄翠微做决定。黄翠微显然已经把她对我有好感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他们就是利用今晚的宴会来观察我的……
这样一路捋下来,似乎就清晰了:黄翠微属意于我,马老板授意米妮来观察我,如果他们也对我满意,那么他们就有可能招我入鳌为婿,从而顺理成章而且我也别无选择的的成为了他这一派的人了。
如果是这样那就如陈华为所言:我摇身一变成了集团公司大老板的女婿,将来在公司不但前途无量,而且还很有可能成为集团公司未来的掌门人。但问题恰恰就在这里,这或许是公司很多青年才俊梦寐以求的愿望,却是我林枫最怕出现的结果,因为我有苏菲。
诚然,黄翠微虽然蛮横霸道,但是作为集团公司大老板的女儿,从小娇生惯养,不霸气是不可能的。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我觉得她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品行端正,才情俱佳,聪慧美丽,能善解人意,也能心机深沉;可以刁蛮霸道如老虎,也能温顺柔和如绵羊,还有大老板女儿这么强大的背景,而苏菲呢?她除了和黄翠微一样的霸道刁蛮之外,她阳光热情,自由奔放,单纯善良,喜怒哀乐一眼都能看出来……
这样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我爱苏菲,而且马上和她结婚了,现在心里却还冒出这种得陇望蜀的念头,把她和黄翠微拿来比较,难道我真的想当一个攀龙附凤的陈世美吗?
“不,绝对不能!”我自言自语道,突然间,我就很想念苏菲了,拿起手机拨打她的电话。
“喂,谁呀?这么半夜了还打电话,让不让人休息?”苏菲已经入睡了,接了电话还在半醒半睡之中。
“是我呀,你老公的电话都不认识了吗?”
“我没有老公,我也不认识你。”苏菲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哎——”我又拨过去,忙音;再拨过去,关机!
“你个瓜婆娘,就知道使性子发脾气。”我气急败坏的冲着电话骂道,“我马上就要被迫另寻新欢了,成为集团大老板的上门女婿了,你难道也逼着我去当陈世美吗?到时候看谁后悔……”
一觉醒来已近中午。
陈华为敲门进来,背着双手,挺着肚腩,迈着雀步,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走到我面前说:“本钦差大人光临寒舍,刁民林枫还不快快下床接旨!”
“我接你娘的脚,小心我踹死你,出去。”我起身手脚并用把他往门外推。
“我真的有旨。”
“你是有脂,你全身都是油脂油膏。”
“不跪也罢,那我就站在过道里传达‘黄世仁’的口谕:成都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朕已飞回去成都,贱民林枫暂留京华,全权处理此次在京活动的各项事宜,指导陈华为人等工作,尔等臣工务必克己奉公,努力勤勉,确保活动顺利进行并圆满达成各项目标,林枫不得私自返蓉,何时回去,等朕口谕,钦此。”
“你吃药了还是忘记吃药了,胡说八道什么。”
“谁胡说了?黄翠微真的已经回成都了,她让我来告诉你留下来负责后面的活动,你不信可以打她电话问。”
陈华为所言非虚,黄翠微的确已经回成都去了。
我拨通她的电话,没好气的问:“活动还没做完你怎么就先溜了?你是活动的总负责人,你不留在这里,干嘛要我留下?”
“我是成都公司总经理,留下不留下你当然是我说了算,再说了,公司这边有事要处理,你回来能拍板决定吗?”
“呦,好大的官儿啊,真了不起。”我说,“来之前我就已经告诉你了,我家里有事,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你也是同意了的,怎么现在言而无信?”
“我也跟你说过了,言而有信是大男人们的作为,本人是小女子,不需要遵守这样的陈规陋习。”黄翠微顿了顿又说,“你不就那么点破事儿嘛,你放心,我会抽时间去找你那位苏菲,帮你给她做解释的,你在北京安心的把活动做好,现在是关键时候,你不能走,等到活动快结束了就把善后事宜交给陈华为,你就可以和你的洋媳妇破罐子破摔了,哦不,是破镜重圆。”
“那要半个月之后了,我等不了那么久,反正我马上就回去。”
“你真要这么固执吗?那好,你把电话给陈华为,我跟他说。”
陈华为点头哈腰的接完一通电话后,一把抱住我说:“大哥,求求你留下来吧,你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走啊。”
“怎么了这是?瞧你这怂样。”
“黄翠微在电话里说,如果你现在执意要回去,那她就把后面的活动撤销了,让你押送我回去直接进派出所。”
我从陈华为手里夺过电话,把电话又拨回去对黄翠微大声说:“你怎么这样蛮不讲理,拿人的把柄来要挟我们呢?你还像个老总吗?”
“我已说多次过了,我只是一个小女子,蛮不讲理你又能怎样?你还是稍安勿躁吧,好好工作,闲暇之余就去感受一下京城多姿多彩的夜生活,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许去红灯区、不许泡妞、不许到处留情。”
“你简直无可救药,无赖,恶霸,黄世仁,蛇精……”
“哈哈,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我把电话挂断,指着陈华为说:“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自己搞出了事情,害的老子不断的被她要挟,跟着你连累受气,还不得安生。”
“干嘛那么大的火气,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陈华为嘀咕说,“还不是因为你,我才像个龟孙子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被她要挟讹诈。”
“你是受害者?你怎么就因为我成为受害者了?”
“这不明摆着的嘛,她是实打实的看上了你,你却故作姿态,想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她就只能来要挟我,协助完成她的心愿。”
“扯淡,你没脑子吗?她看上我但我看不上她,怎么了?她有种让她来要挟我,你一个大男人,被她牵着鼻子走,还有脸怪我,没出息。”
“你也别这么说,还真以为我怕她吗?我姐都跟我说了,就我那点事儿,她去一趟成都就能帮我摆平,我犯得着这样整天夹着尾巴做她的人质吗?”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不怕要挟,让她死了这条心。”
“让她死了这条心也应该由你去跟她说,是她看上了你又不是我,说来说去还不都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我跟苏菲准备马上就要结婚了,你难道不知道吗?你还助纣为虐,跟她一起把我骗到北京来,配合她唱了一出又一出,我看你是真的想帮她拆散我和苏菲,你还好意思说是我的问题。”
“我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她对你穷追不舍,你对她不明不白,谁知道你的心里怎么想的,你真要是态度坚决,就该明确地拒绝她,让她断了这份念想,而你却态度暧昧,扭扭捏捏,是不是心里还想着桃红李白,雨露均沾,享齐人之福?你扪心自问一下,是不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我没有!我现在敢直接回绝她吗?我今天要是把话挑明了,明天你就进了公安局,你真是个猪头,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姐真能帮你摆平你的事情,我干嘛还要拐这么大一个弯,跑到北京来想办法捞你?现在是公司内部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你姐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无法干涉我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所以只能在公司内部消解,一旦他们报了案,谁也救不了你,还会让华总、夏姐和公司的几个经理受牵连,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难道不明白吗?”
“这——,”陈华为听我这么一说,立马耷拉着脑袋蔫儿了,顿了顿叹气说,“唉,说来说去,还是我们无能,两个大男人却被这个娘们给套牢了,真他奶奶的晦气。”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了,得想办法收拾一下她,给她点颜色看看。”我说,“大头,你被她压迫的最惨,你不是馊主意多吗?你想一个报仇雪恨的办法,我来帮你收拾她。”
“要我说,最简单便捷的办法就是你一不做二不休,对她的投怀送抱照单全收,上了你的炕就乖了,到时候哪怕你天天晚上收拾她,我都没意见。”
“去你爹的,又想找抽是不是?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行行,不说了,反正你现在也回不去了,走吧,跟我去展会现场,哦,对了,今天还有这么几件事情等着你做呢,下午有个安排,你得去见几位非洲的大使夫人,那一个个黑的跟煤炭似的,灯光下你只能看见她们洁白的牙齿和脖子上闪闪发光的金项链;晚上我姐还安排了一个答谢酒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