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渔火。
暮阳暖色。
倦鸟归巢。
佳节当前。
万户暄红摇曳,酒歌唱起,赞今宵,扬事常。家人共聚桌前,肉美鱼肥,点金脂,望寒宫。
我就坐在愚公山边,打夜灯,眺故乡,泪掩面,无处藏。把吉祥来报,将苦悲埋心。婵娟醉人,而我却因自所醉,放下手机,笑吴郎痴于桂前。
仰头问月,长情可专,终是败给现实与金钱。
八年之恋,如云烟俱散,不过离别时一句“到此为止”。
这一夜,我没酗酒,却见白仕舞剑,血狼当空,黄天如蜂,天狗吞月。
“兄弟赶紧走开,不然小命不保了。”朦胧间,我甚至听到那白衣侠士冲我大喊。
“走啊,不然真的没命了!”那人再次叫唤,我却无动于衷。
真是可笑,我竟会为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而伤瘾成患,天下芳红千百万,怎能葬在一朵白莲之下。
于是我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了手边的石子朝天空扔了去,嘴里大喊:“来啊,不就是女人吗?老子还就不信忘不了她!”
“兄弟你傻了吧,嚷嚷啥女人呢,你再不走命都快没了,还想着女人?”那个声音不知何时到了我的耳边。
我心中猛然一惊,吓得直从地上跳起,然后一拳头就朝那人打了过去。
“我靠,我好心提醒你让你逃命,你不仅不听,还用拳头抡我,妈的,这好人老子不当了,你自求多福吧。”白衣青年速度很快,我的手都还未抡出,他便再次一闪到了我身前数米的地方。
我靠?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
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揉了揉眼睛朝他看去。
没错,那飘忽不定的步伐,东倒西歪的身形,绝对就是传说中的凌波微步。
可不对啊,你特么当这是在拍武侠呢?况且我也不痴迷武侠啊。
难道是这周围有剧组在拍戏?
想着想着,我的四下看了去,可是……
没有?!
怎么会呢?
这周围连一点光都看不见,乌漆抹黑的,别说拍戏了,我看就连找人都有困难。
如果不是拍戏,那青年诡异的步伐与速度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这世上还真的有武功?真的有电视中那般的习武之人?
好奇心驱使下,我跟在青年之后追了去。而就在我追出几步后,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悉簌如同什么东西背啃食了的声音。
我回了头,但下一秒却屁滚尿流的顺着青年的方向逃了过去。
那些虫子,它们面目狰狞,就宛如恐怖片中的生物,竟一秒不到就将我搭起的帐篷给风卷残云地吞食了个干净。
我都不用猜,一旦它们碰到我,我甚至连挣扎的时间都不会有就消失在这美丽的世界。
逃!
正如那青年之前叫嚷的那般。
拼命逃!
……
地宫被打开后,我以为就可以找到离开山谷的方法。我却没有想到,我的确出来了,但也引出了一些可怕的东西。
“现在怎么办?”我问陈汉。
“还能怎么办?跑呗,跑的越快越好,这种级别的蛊元虫不是我等此刻能抗衡的。”
“我特么的,我说你们古人怎么这么无聊,竟然没事想着养什么蛊,不是疯了么?”我又对魂盅陈润东说到。
“诶,这你可别一概而论,我们大部分古时之人都很遵守本分的,危害社会的事情我们可不做;要怪你就怪那些想要长生的家伙,这玩意儿可是他们研究出来的。”陈润东道。
“我说也是,这人为什么没事想要什么长生,弄死了自己不说,还要祸害别个无辜的人们。”我很想不通。
“你还说,你特么不也想长生么,否则你怎么会入道?”陈润东嗤鼻地说到。
“那能一样吗?我入道只是想少给社会调增负担好吗?要不是吃喝拉撒都需要消耗资源,我特么才不修仙呢。”我狡辩道。
“强词夺理。”陈润东鄙视的看了万象中的我一眼。
“你是不是想打架?”我这暴脾气,这小小分魂竟然还给我这主魂丢眼色,真是气煞人也。
“来啊,我今天要不给你左右互搏出一个结果,我就不姓陈。”陈润东在魂盅里撸起袖子。
“嘿我这暴脾气,我今天还就不信了。你以为就你姓陈?”我也下意识的抡起了身上的卫衣袖子,我是真撸袖子,并不与陈润东一样只是撸起个空气。
“你们够了好么,自己和自己都能吵起来,真窝里反?”陈汉插一脚进来,想要阻止我们。
“哼。”有陈汉这和事佬制造台阶下,我和陈润东都非常识相的停止了争论。
我继续将精力放在了对付那些地宫里出来的生物身上。
说实话,我从来未曾见过外观如此奇怪的生物,若非陈汉和我说这是《山海经》中缺失记载的那几个生物,我恐怕都要以为它们是外星来的。
据陈汉说,这几个种群原本生活在南海中一个早已消失的大陆,因为气候变迁移居到亚洲大陆,之后那块大陆便沉入了海底。
我问他那大陆沉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说大概就在一万年以前,那时大地上的种群与人类领域基本已经确定。东方一地的首领伏羲,南方一地的首领巴顿,西方一地的首领契尔丹,北方一地的首领奥缇丁。此外还有一些散落在外的小部落,也都小有名气。
我又问他为什么哪些远古生物会出现在那座地宫中。
他摇摇头告诉我说天魔时期有一段时间的历史被丢失,这地宫外刻有属于那个时段的文字,他看不懂,所以他也不清楚这些生物是怎么被关到这地宫的。
或许时间隔得太久,一些历史也在岁月的流逝中被掩埋。我感叹的同时也无比惧怕,我怕哪天我们的历史也会消失在时间里。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正这时,我看到了黑夜的林中出现了点点光线。
我手中长剑斩下一只翕兽,这种由千万翕虫聚成的狼首人身的怪物,原本不会被我的剑所斩杀,可我手中这把红蓝相间的剑却是把热感武器。它名“融浪”,能够通过持有人传出的温度改变自身的温度。
简单来说,我可以通过真气使它变得冰冷刺骨或炙热灼人。
很像是小说中的冰与火之剑。
关于剑的事说来话长,我只能告诉各位,这柄是我从那地宫中拿的。
正是因为它来自那地宫,所以才能克制这些翕。
一路摇摆着身子,一遍遍斩下翕兽的头颅,我终于看清了那光亮的出处。
这荒山野岭竟然还有人安营扎寨,并且坐在帐篷前对着手机屏幕流泪。
我不清楚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不过我知道必须要提醒他赶紧逃命,否则他便会成了那翕虫的口下之食。
于是我对他喊了一句,而他却无动于衷,接着我喊了第二句,他便如痴心疯般朝着我说了一堆女人不女人的话。
我心想这人该不是因为一个人孤单太久而产生了什么妄想症吧,于是我好心提醒了他一句,试图让他明白此刻的处境。谁知他不但不领情,还二话不说就跳起来对我一阵拳打。好在我在山谷里学了不少那些老滑头们的功夫,否则这拳头真要我脸上,我怕是得疼上一阵。
我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家伙,不禁破口大骂了一句,然后继续朝着山外跑了去。
当时我还在想怎么会碰了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而下一刻,我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急促的喘息声与跑步声。
他特么竟然是个鼠流之辈,逃起命来竟然比我这个学了武功的人还要迅速。
我一边跑一边回过了头,调侃对他道:“兄弟体能不错啊,竟然能跑这么快。”
“废话,我特么以前是短跑校队的。”他毫不谦虚的道。
哟,还是个有底子的运动员,我说怎么能跑这么快。
“你究竟是哪蹦出来的,那些玩意究竟是什么?”他又问。
“兄弟你还有力气问问题,等我们躲过眼下这一劫再说吧。”我与他说到,然后脚下速度再提了提,三步两步便到了数米之外。
“我靠,有武功就是了不起,逃命都要比人逃得更快。”他看到我一下窜出数米远,不禁羡慕的叫到:“大侠,等等我!”
说着,他也提了速度,再一次与我拉近距离。
我感受到他的接近,心中大吃一惊,这特么果然和人们说的一样哈,生死关键真的能激发一个人的潜能。
不过我可不敢理会他,因为我比他更加清楚身后林子里正逼近的生物的恐怖。
“兄弟,你加油,我先一步下山了。”跑着跑着,我们来到了山坡边,我见这坡度,心知他定然凶多吉少。
我也没办法啊,我能怎么办嘛,我虽说在那山谷里练成了小轻功,可也无法带着人还能施展。
我一跃而下,脚步在草上连连轻点,很快就来到山下。
“我靠,这里竟然有个坡。”在我落到地上后,那哥们也传来了一声惊叫。
“兄弟,你尽管往下跳,我会接住你的。”我本意丢下他,可想了想,还是选择救他一手。
“大侠,你……你可要接住了啊。”他似乎有些不信任我。
“放心跳,我一定会接住你的。”我道。
然后我便看到他一个跟头载到了地上,接着两滚三滚落了下来。
我将他从地上扶起,二话不说便背着他开始朝大路跑去。
“你特么,我不是让你跳下来么,你怎么滚下来了。”一边跑,我一边对背上的这家伙说道。
“我特么怎么知道那里有块石头。”他一边疼得低声嘶鸣,一边恼怒的对我说到。
我无话可说。
我能说什么呢?说他笨?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被石头绊倒不是很正常么,怎么能算笨?
于是,周围安静了下来,除了他低声的嘶鸣,就只有身后那些翕虫拍动着翅膀的声音。
就这样,我背着他一连奔了两公里。
终于,远方逐渐可以看到灯火的时候,我们看到了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
这路上刚刚发生了一起事故,大概是因为山上落下的石头砸到了车窗户,致使车的前挡风玻璃出现了大片裂痕。为了不造成更大事故的发生,那车主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拨通了交通公安与拖车的电话。
我们到达现场时,公安执法人员正在询问车主的自身安全情况。当看到我一手提着“融浪”,一手托着背上的这兄弟时,也都好奇又关心的搭了把手。
“你们又怎么了?”那警员一副刚正不阿,说话铿锵有力。
“警官,这兄弟刚刚从山上滚了下来,受了些伤,赶紧把他送去医院吧。”我说着,将他交替给那位热心的车主,接着提着剑转身朝来时的方向冲去。
“诶,你干嘛去?”那警员在身后喊到,可他话音刚落,我却已经跑出了好十几米的距离。
“把那兄弟送去医院,顺便通知城里的人,千万不要出门!”我一边跑,一边用真气压着空气,让声音传得更加迅速透彻。
这话说完后,我便再也看不见他们。
……
那人说完那句话便消失在了夜色当中,而我却浑身疼痛的坐在地上。
那个车挡风玻璃被石头砸出一道裂纹的兄弟凑了过来,先是询问了我的身体情况,接着又问起事情缘由。
我一想到那些虫子胃里就不住的一阵翻滚,可我还是忍住胃部的不适与身体的疼痛与他讲到:“是虫子,一群可以将铁都给啃食干净的虫子。”
“将铁都给啃食干净的虫子?”这人还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我。
我让他叫来了那位交警。
这同志走到我面前,也是先问了一问我的情况,然后才问缘由。
我说:“交警同志,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这些你可能以为我疯了,可请一定要相信我。”我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交警说:“这位同志,你别激动,好好说,咱们人民警察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我听他这话,也没多想,就将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包括那人会武功的事情。
这警员听到这,还露出一件奇怪的表情,不过旋即又恢复正常。
他道:“你的情况我已经清楚了,等会救护车就来了,你稍微忍耐一下。”
“我说的都是真的,警察同志,你得赶紧通知城里的保卫科,否则当那些虫子来了,一切就都晚了!”
这警员没理会我,转身又去同那车窗被砸的车主说话了,完毕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城里的环保科。
他对环保科的人道:“愚公山里又有人捕杀野生动物,请派一些人过来。”
我知道,他一定将我当成了精神病人,可我更知道,如果我不做点什么,这又将会是一场不被人重视的危机隐患。经过了五个月前的那场瘟疫,我比谁都更加清楚,人的生命它究竟有多么脆弱。
我用尽力气爬到了那辆警车边,我准备拿起那个话筒将这个消息传播出去。
可我还是没能做到。
就在那个人手持着那柄利剑再次出现于我视线中时,我知道,灾难又要来了。
庚子年,可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