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家丁插着腰站在门口,指着秦砚骂,“赶紧走,不然小心我打你!”
“我的工钱你们还没给。”
“怎么没给?你这几天在这里又吃又喝的,还想要什么?”
“你们这是要赖账了?”
一个家丁上来,恶狠狠的拎了秦砚衣领道,“是啊,就是赖了你能怎么样?我告诉你,我们老爷让你写,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再废话,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家丁说着一下扬了拳头!
“住手!”
一声厉喝,一个胖的流油的中年人出来,几个家丁恭敬叫道,“老爷!”
老爷,那就是周员外了!
周员外拍开家丁的手,客气的扶了秦砚,回头训斥家丁,“你们这些不懂事的,不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鼎鼎大名的秦家少爷啊,你知道他们家一块砚多少钱吗?你们辛苦一辈子都买不到的!对人客气点,知道吗?”
“是,老爷!”
“来呀,好好的送秦公子出去!”
“周员外,说好的,我的工钱?”
背着手要进门的员外身子一顿,回头一脸疑惑,“工钱?什么工钱?”
秦砚气的怒火中烧,咬着牙道,“你做寿,要我写寿帖,讲明每日工钱八十文,我写了三日,一共二百四十文!”
周员外这才像是想了起来,笑眯眯反问秦砚,“二百四十文,你明抢啊?秦少爷,曾经你一幅字画千金难求,可现在,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以为你的字有多值钱?外头比你写的好的多了去了,我让你写,是看得起你,别把自己真当回事了!就这些,你爱要不要!”
周员外一扬手,几个铜钱掉在秦砚脚边。
像是打发叫花子!
秦砚自小便是人中龙凤,少年才俊,多少人供着捧着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此刻气的面色铁青,拳头捏的紧紧的,连带身子都微微发抖,就那么死死的瞪着周员外。
明明是个弱书生,可那个眼神让周员外心头一个发憷,强自笑道,“怎么,想打我啊?来啊,来啊?”
他想打!
可打了又能如何?
能挽回多少失去的尊严?
周员外看秦砚松开的拳头,嗤笑道,“秦少爷,你看看你,就跟个丧家之犬一样,真叫人同情,不如这样,我这里还缺个看门狗,不需要你干什么,会叫就行。”
“老爷开恩了,你还不快叫!”
“狗叫都不会么?”
“老爷,你还是算了吧,你看他会叫吗?”
“我会叫,汪汪!”
哈哈哈~
众人的哄笑声,鄙夷的眼神,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凌迟在秦砚身上,比死都难过。
从没想过,他秦砚也有今天,为了几百文钱,连尊严都要被人踩在脚下!
“哎呀,我的嘴!”
“哎呀,我的手!”
哄笑声突然停了,变成了一片唉叫,秦砚抬起头,看周员外和几个家丁捂着嘴哀哀叫唤,“谁,是谁打我?”
“是她,是她!”
秦砚顺眼看过去,花妮出现在街角。
夕阳余晖在她身后,影子在身后拖出长长的一道,她缓步而来,就那么突然的出现在他眼前。
刚才的一幕,她都看到了是不是?
“你怎么来了?”秦砚神情狼狈,很怕花妮也露出同情的眼神给他。
他受不了这个!
可是花妮没有,她一脸愤怒的指着那几个人,“你们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敢打我们老爷?你个臭婆娘,活的不耐烦了?”
家丁凶,花妮比他们更凶,当下袖子一撸,往前两步,“来啊,要打架吗?我奉陪!”
“你,你别过来……”
家丁这种都是欺软怕硬的,他们敢欺负秦砚,就是料准秦砚放不下架子跟他们纠缠,可花妮不一样,一看就是那种难缠的,你敢耍无赖,她就脸都不要跟你杠上了!
这种人,惹不起!
家丁嘴里喊着,“好男不跟女斗,老子跟女人不一般见识!”
然后就拉着周员外把门一关,躲进去了。
花妮那里是这么好打发的,当下就火了,哐哐的死命拍门,“你们给我出来?敢做不敢当是不是?躲起来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出来说啊!敢欺负我夫君,你们活的不耐烦了!”
拍的不解气,花妮又上脚踹,那朱红大门上的兽面铜环被踹的啪啪响。
“啊,出来啊!刚才不是很牛吗?胆小鬼,出来!”
那一通连拍带踹,门缝开开合合,声音震天,刚才嚣张的家丁们却愣是不敢应声。
欺善怕恶,最真实的写照!
见他们连声都不敢出,花妮火了,看旁边一块大石头,抱起来就往门上一砸!
咚!
“你们今天要是不出来,就等着修门吧!”
花妮说着就又要砸,一双手拉住她,“娘子,算了!”
“不行!他们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今天要是不出了这口气,我就不姓花!”
花妮对这门又是一顿踹。
门:我招谁惹谁了?
花妮对这门一顿狂虐以后,突然觉得不太对,回头一看,秦砚静静的看着她,似乎看的有趣。
花妮一顿,想想自己刚才跟泼妇一样的,老天,秦砚心里估计笑死了!
想要补救一下,低着头小声问道,“夫君,我是不是太不庄重了?”
“现在才问是不是晚了?”
秦砚口气揶揄,看花妮脸一下垮了,敛了笑摇头,“我不是在笑你。”
花妮呵呵,这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话是这么说,可是看秦砚嘴角一勾一勾的,连带眉眼都在笑,显然心情不错,花妮一下反应过来,“夫君,你不生气了吗?”
不正常啊,她看着都来气,别说秦砚那么心高气傲的人,怎么可能不生气?
秦砚看花妮一脸蒙圈,一张俏脸还通红通红的,有气的,也有累的,眼神都柔了几分,秦砚抬起手。
看花妮瞪大眼看自己的手,秦砚又缩了回去,掏了帕子给她,“擦擦汗吧!”
花妮没好气接过,原来想给她擦汗啊,她还以为秦砚想摸她。
看花妮擦汗,秦砚淡淡笑道,“本来是气的,可现在不气了。”
看到花妮比他还生气,看她那么一顿发脾气,就好像自己内心的怒气得到了宣泄,好像他不能做的事,花妮都帮他做了,他不知道怎么的,就不气了!
看花妮脸上怒气未消,秦砚反而劝她,“娘子也莫要生气了。”
花妮撇撇嘴,“你都不气了,我还气个什么劲!不过,不气归不气,他们欠我们的,我们还是要拿回来的!”
“他们都不出来,怎么拿?”
下|药,放蛇,扮鬼,花妮心里冒了无数种阴暗的想法,最后都被她压了下去,不能让秦砚知道她这么阴暗,会降低好感度的。
秦砚正疑惑呢,就看花妮磨刀霍霍的冲着远处的杂货铺去了,出来时冲他一扬手。
“瞧好吧!”
不会是砍刀吧?
秦砚仔细一看,才放了心。
是一把金黄铮亮的大铜锁,夕阳余晖下泛着耀眼的额光泽。
秦砚纳闷了,是要用锁子砸死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