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戈给侍卫们分了药,便要和许夫人出去走走。
那脸上有刀伤的侍卫见她们要出门,便说道:“郡主和夫人都要出去吗?我叫上几个人随你们一起吧。”这侍卫能这么说,想来至少是比别人有些职位的,或许是个小伍长?
霜戈只道:“没事,你们守着院子就行。多谢了。”行宫中也有布防,走走也不会有什么事。何况,父王已经出面平息了那件事。霜戈既然不日就要去军营领军棍,石虎瘫在床上,还想怎样。
侍卫便不再说什么了,仍守着院子。
霜戈伴着许夫人一步步走着,一路的景色,许夫人和连翘似乎看得很新鲜。一会儿赞叹花草,一会儿又逗逗鱼鸟。霜戈一路也没有什么兴致,随他们走便走,随他们停便停。苏不也只是紧跟着霜戈。
许夫人不熟悉路线,也不知道是在往哪里走,便问霜戈道:“霜戈,瞧见了院子,你就给我说说,都是谁在住呀?”
霜戈道:“都是王后安排的,我也不知道呢。”
许夫人似乎又十分失望。
霜戈和许夫人也没有故意要去哪里,不过走着走着,便走向了大王住的方向。行宫中大王办差和居住就在同一个地方。
霜戈忽见前方几个下人抬着一个架子,架子上铺着软垫,似乎有个人躺在上边,正从大王殿里的方向出来,朝霜戈这个方向走来。
离得近一些了,仔细瞧去,被抬着的这人肥头大耳丑陋恶心,正半躺着,便是被霜戈一剑废了根的石虎。
许夫人也瞧见几人合抬的软架子了,但还没瞧见抬的是谁,见霜戈停了脚步。也停了下来。
石虎半躺着,远远的时候看不真切对面几个人是谁,待得走近了,方看见了霜戈。
只见石虎顿时满目充血,恶狠狠瞪着霜戈,一下下用大铁拳头捶着担着他的架子,路过霜戈身前,他张大了嘴,发出“昂昂”如禽兽撕咬肉的声音,一下下做着张嘴咬住,又张开,又咬住的动作,像是张了血盆大口,恐吓霜戈,要吃了她。
霜戈淡淡的看着他,毫无惧意。心里觉得石虎都是活该,就算如此,也赔偿不了般若姊姊。
许夫人多年没见到过石虎了,还未必认出这是石虎,只是吓得呆了,紧紧拉着霜戈的袖子。苏不虽知道石虎没有攻击力,但也举剑在身前,护着霜戈和夫人。连翘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躲在苏不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抬着石虎的人过去之后,霜戈转头问道:“娘亲还要行散吗?还是就回去了?”
许夫人犹豫道:“不如,再走走?前方是哪里啊?怎的这人……怎的这人被抬着从那儿过来啊?”
霜戈道:“前面是大王住的殿,去吗?”
许夫人听了,摇了摇头。
正当这时,又一架两人抬着的架子从大王殿宇的方向过来。除了抬架子的,旁边还跟了一名伺候大王的内侍。
那架子上被蒙了白布,不知道白布之下是什么。
那内侍走近了霜戈他们,便停下来给许夫人和霜戈行礼。
霜戈问道:“内侍大人,请问这架上抬的是……什么人啊?”此刻能见到这白布里有一个人形。
内侍笑了笑,说道:“回郡主,这架子中抬着的嘛,是晋人童建的尸体,方才他在殿中出言顶撞大王,被大王赐死了。”
霜戈似乎愣住了。
那内侍见了,又笑笑道:“在下还要去处理尸身,就不打扰夫人和郡主了。”说罢,便作了个手势,叫人继续抬着朝前走,他也告辞离去。
霜戈转头看许夫人,只见许夫人脸上并无忧伤之情,只是深深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霜戈道:“还逛吗,娘亲?”
许夫人一时似乎没听见。霜戈又问了一遍。
许夫人这才道:“不不不,回去,我们回去吧,霜儿。”
回去的路上,许夫人又问霜戈道:“霜儿,这童建犯了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把他……赐死了?”
霜戈道:“刚才内侍大人不是说,童建出言顶撞父王吗?”
许夫人道:“我不懂朝政,但是归降之人也能杀吗?”
霜戈道:“我们跟大晋又不和,可以吧。”
许夫人喃喃道:“我们与大晋不和么?”
霜戈见许夫人神思不属,心里叹息。将来若是知道霜戈要南下参战,不知许夫人如何想。或者干脆不要叫她知道好了。
霜戈想着,拉着许夫人,说道:“娘亲,别想了。一会儿回去,我去您屋里陪陪您,好久没与您说说体己话了。”
许夫人便被转移了注意力,道:“好呀,你就知道陪你般若姊姊,你也要陪陪我。”
霜戈听了,只是苦笑。
回到院里,霜戈让苏不守在许夫人门口,不让人靠近。便和许夫人进了屋。
霜戈拉着许夫人坐下,倒了一杯清茶,递给许夫人。
许夫人喝了一口茶,叹息一声。
霜戈道:“娘亲可以跟我说说,娘亲究竟是如何认识童建的吗?”
许夫人显然有些慌了,说道:“你听谁说的?娘亲何曾认识童建了?”
霜戈叹了口气,道:“娘亲忘了,娘亲自己说的啊。”
许夫人惊道:“啊?我何时说过?我……”说着捂着嘴道:“不会吧,我说什么了?”
霜戈无语道:“您曾让我打听,问我童建是晋人,为何在赵国王宫,您忘了?”
许夫人这才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道:“哦,这有何奇怪了?见他服饰,便是晋人服饰。”
霜戈奇道:“襄国也有许多汉人,咱们宫中也有人穿汉人服饰,他怎么就晋人服饰了?再说,娘亲,‘童建’这名字,也是您说的。”
霜戈也记不大清了,当时好像是霜戈先说出口的。霜戈向世子打听得名字之后,就一直在心里想着。见娘亲那天神色不对,霜戈便自先脱口而出了。不过此刻霜戈就算说许夫人先说的,料想许夫人自己也记不清楚。
许夫人果真以为,自己曾经先说出了童建的名字,眼神闪烁着,说道:“你知道娘亲过去住在洛阳,后来被你父王救了。在洛阳家中之时,原来与童建吃过便饭。”
霜戈奇道:“娘亲未出阁之人,为何会与他吃饭?”
许夫人想了好一会儿,说道:“那时家里人也在啊。”
霜戈只感觉娘亲说的话,漏洞百出。正要细问,只听苏不敲着门,说道:“夫人,大王派人来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