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威特打破了屋内的沉寂,看着队伍中黑色头发,耳朵上挂着紫色吊坠的男人:“别来无恙啊,克罗夫特,碧萨罗。”
“别来无恙,凯威特。”
“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凯威特。”克罗夫特冷冷地回答道。
“呵呵,我还以为见到你的时候,你会第一时间问我凯特琳怎么样了,却没想到,你开口居然会说这种废话,我真是高估你了。”
“凯特琳发生什么事情了?”克罗夫特愤怒地冲了过去,拎起凯威特的衣领大吼道。
“你说呢,她为了保护你,拦住了耶科多的白狮,她现在要为这个行为付出挨三千道鞭子的代价。”凯威特皱着眉头,回答道。
克罗夫特慢慢地放下了凯威特,愤怒地情绪渐渐转换为悔恨,卡洛斯走到克罗夫特身边,单手搭在克罗夫特肩上,拍了拍。
凯威特见到克罗夫特露出丝丝悔恨的情绪,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头看向碧萨罗:“沦落到渡鸦使的地步,还能做到令骑士陷入幽醉,搅和渡鸦晚宴,打乱我们的阵脚。啧啧啧,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你是四使者中最大胆的人了。”
“承你谬赞了。我只是真的活得太没有趣味了,看你们玩的这么快乐,我也就想来掺和一脚,陪你们一起玩玩而已。”
“啊,陪我们玩玩是么?”凯威特的声调微扬:“不错的想法,但是可惜啊,你却站错了队伍,惹到了不小的麻烦给你和你的小队伍。”
“是么?还好吧,我只是帮他们脱了一次险而已。”
“你这话让我想起了老师曾经说的一句话哦,是这么说的。‘越是飞向更高天空的鸟,越容易被近处的太阳点着羽毛’。”
“哈哈哈,果然是当年最优秀的使徒,达尔伦的教诲一点也没有忘记,可惜啊,难怪达尔伦都说你眼界太窄,不愿意走出来看事情,你这种高傲的自尊会成为你的软肋的。”
“是啊,我是墨守成规,喜欢在固定的模式里生存,不像你,活了这么久,你可能是真的活的太久,忘了老师说过的话了,竟然会把达尔伦老师的希望交给卡洛斯……这个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的人。”
他的目光落到卡洛斯身上。卡洛斯静静地看着他,眼里的好奇多过与惊讶。纯粹,无秽。凯威特心头一震:原来黑暗到了极致,就会变回透明么?
“你看到的并非就是事实真相,凯威特。”
“你打算帮他们赢得比赛,获取机会,但是你又怎么知道,靠拼图是救不回老师的,因为他用他的眼泪彻底浇灭了老师的火焰,老师是彻底死了。”凯威特眼神中显示出少见的愤怒,大吼道。
碧萨罗看着凯威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你早该想到,他只能在保全自己和创造希望之间选择一样,既然他选择了留下希望的种子,那我就得替他把他未完成的使命,给他完成了。我相信达尔伦的选择是对的,所罗门会是最合适的选择。”
“最合适的选择?”凯威特嗤笑道:“威望,战功,仁心,勇气,星级……骑士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他有几点?”
“都没有。”
“是了,他一个都没有,所以我说,你已经忘了离太阳太近是危险的,开始玩起火来了。你认为我还会陪着你玩?即使我愿意,”他目光扫过厅里的那些骑士:“也会有人弃权吧?”
“要赌一次么?”
凯威特愣了下,随后低沉地笑起来,门外的骑士和狼跟他用同样的姿势和声音笑起来,厅里的骑士们都浑身一冷:“好啊,就赌一次,如果你赢了,我放你们离开这里,如果你们输了,你,克罗夫特,还有所罗门要回到四使者的位置,我们一起寻找复活达尔伦老师的方法。”
天空掠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卡洛斯借着那光看去,模糊之中,乌云密布的天空里似乎有无数的黑色大鸟飞过。他看的不是很清楚,只是感到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腥冷而又清醒,凛冽如同冬夜。
一切倏然之间变得离他极其遥远。摇曳的灯火,眼神可怕的骑士——他们有的棱角分明,满脸阴谲,让人想不出他们童年的面孔,仿佛生下来就是那样一张刀削斧凿的脸;有的面容苍白悲戚,仿佛终生被禁止微笑的模样;还有的人,目光清醇,皮肤透明,像是永远都不会老朽死去。所有这些脸孔交织在一起,如同老家歌剧场上一场荒诞的喜剧。
碧萨罗站在大厅里与落地灯凯威特打赌。他们的话其他人不是很懂。不是真的不懂,只是忽然之间不想去弄明白。碧萨罗打开了所罗门与克罗夫特身上的欺诈之锁,并且答应他们一定会让他们赢得比赛。
他望着窗外的雨,出了许久的神,直到凯威特叫他的名字,他才清醒过来。
“什么?”他惺忪地看向他。发呆的时间长了,眼睛有些酸涩,看到的人都被模糊出一片温柔的光晕。
“你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你能在外面活下来,我可以放你们安全的离开米塔尔,甚至可以帮你们组织一个布偶人军团供你们管辖。当然了,前提是你不用‘黄昏’的力量。”
“你说什么?”
卡洛斯还没等想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人已经被推到了玻璃门外。苏纹拿着卡牌看着他,表情莫名的沉重。他从没有看见他那样的脸,一时间有些恍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又是我?”
然而还没等碧萨罗和克罗夫特给予答复,粉色的雨落在了他的皮肤上,露出小小的贪食蛛开始吞噬撕咬起来,他“咝”了一声,将它们拍了下去。就在那个时候,一道闪电划过天空,亮如白昼。
远处一个长长的影子笼罩在他身上,他这才看见,门外的那些冰雪偶人当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偶人使役狼,这个庞然大物有三层楼那么高,比耶科多的白狮还要可怖。它的眼睛是白色的,似乎无法视物。
卡洛斯看着它,又看看玻璃门里面的人。他惊讶的发现,他们的皮肤变得很好,苍白得像冰一样。碧萨罗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了些什么。卡洛斯看着他,学着他的口型拼出了那句话,浑身一冷。
他说:“逃啊,傻瓜。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