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连连,她梦到自己被无数条鲨鱼撕扯着吞到肚子里,又梦到妈妈在她的灵堂前哭得歇斯底里。
疼,好疼……
妈妈对不起。
她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拿身家性命来反抗,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寒夜黎睁开眼睛,一滴热泪顺着眼角划至耳廓,烫得她心头不安。
一拢火团在中间,照得整个山洞又暖又亮,四周很安静,钟乳石尖有水滴滴落,一声声格外清晰。
她还活着。
伤口还是疼得那么尖锐,她明明跳海了,怎么现在看着好像是在某个洞里?
默默冷静了片刻,差点忘了,她穿越了……
“咳咳……”
咳嗽声让她突然警觉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抓紧阁主令,一侧头,这才看到身边坐着个穿得一身黑还带着个面具的男人。
“你是谁?”她开口,声音沙哑。
“救你的人。”他拿着一截小木棍戳着柴火。
“哦,多谢。”
阁主令还握在手心,让她放心了下来,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面具下的俊眉挑了挑,就一个哦?就一个多谢?
没了?
都不问清楚恩人姓甚名谁,日后寻谁报恩?虽然年纪不大,但好歹也是当阁主的人了,这般不懂事,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没关系,他有气度,她不问,他可以自报家门。
“在下漠月楼行决,敢问姑娘是?”
他不禁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鼓掌。
“凉州寒夜黎。”
她淡然道,脑海里滚了几遍,实在对漠月楼毫无印象,也只好作罢。出门的时候她穿着一身青色襦裙,因此也瞧不出她是哪个门派的人,寒夜阁总部就在凉州,所以如此介绍也并无不妥。
入夜后闷雷不断,这里实在太过偏僻,距离最近的镇子也得走上几个时辰,况且寒夜黎的伤拖不得,那间木屋又破又烂,屋顶上就没一片好瓦,好在行决对这块儿比较熟悉,于是便寻了这个山洞,先给寒夜黎治伤。
她伤得比他想象的严重多了,刀刀狠辣,光是致命伤就有好几处,还中了毒,能撑到现在已经超出正常人的承受力,他不由得佩服起这个瞧着弱不禁风的女子。
“姑娘伤的很重。”行决眯起凤眸,他很想知道寒夜阁夜妖娆怎会受如此重伤。
秀眉轻皱,寒夜黎瞧了他一眼,沉重地叹了口气,一副惊慌后怕的模样。
“途中遇匪。”
看样子是不愿意与他说实话了,她所受的伤哪儿是寻常匪徒的能耐,不说便不说罢,反正也只是随口一问,也没那么非知道不可,总之,遇到他算她幸运。
行决不再追问,帮她解毒可是耗费了他不少功力,他也需要运气休息,不知道她中的是个什么毒,竟然如此霸道,就连他都解得吐血。如今毒是解了,可是要想痊愈还是得好生养着的,看她这样子没个一年半载是下不了地了。
他叹息着,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寒夜黎已经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怎么了?”
寒夜黎见他呆看着自己,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行决回过神,起身扶住她,“你伤得太重,还是躺着吧,需要什么说给我听便是。”
这种程度的伤,就算是成年男子也得躺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动弹吧……
寒夜黎的恢复力确实快得惊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那个……”她面露难色,怎么说呢,她现在有些……内急。虽然能爬起来,但是自己走动还是太勉强,可是人生大事,不能不解决啊……
“那个……那个……我……我想上厕所……”她说得羞羞答答支支吾吾。
“上什么?”
“上厕所。”
“那是何物?”
“……”
寒夜黎气绝,苍白的脸上浮上了绯红之色,原主的认知记忆没那么细致面面俱到,寒夜黎啊寒夜黎,让你好好学历史吧,你个历史废……
“我想尿尿。”
人有三急,只好简单粗暴。
“……”
勤快的眉毛又挑了挑,不愧是寒夜阁阁主,够豪爽……
外面大雨磅礴,看样子是只能在洞中解决了,不过这洞够大,深处也有巨石遮掩,解决一下私人问题还是可以的。
行决将她扶起来,可是刚落地她便站不住了,他只得把她抱起来,到了石头后面再将她放下。
“你走开些,好了我叫你。”寒夜黎有个习惯,害羞的时候说话会不自觉地嘟起嘴,这模样映在行决眼里,实在可爱得紧。
但是冷酷如他,硬是压住了那快要勾起的嘴角。
待行决走远,寒夜黎终于得以酣畅淋漓地释放。她扶着石头站起身,一时间悲愤交加,她从小养尊处优,哪里遭过这样的罪?若不是她爹财迷心窍,为了东山再起非要她嫁给那啥破公司的老总,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说不定还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嫁过去就能给人当后妈的那种……
一阵心酸后,寒夜黎叹了口气,尽管如此,她始终还是没有办法真的去恨那个生养她二十二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