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那天爷一提起来招下人,我就想把我妹子那两家人买进来,太太也是见过她们的,无论她们还是她们的姑爷,那都是正经庄户人,干活儿的一把好手,人品也过关……”刘秀芬把自己的想法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清露轻叹,拉着刘秀芬的手说,“傻瓜,我哪是信不着她们,我是担心你,这要是你的亲妹子,我根本就等不到你开口!人常言,远香近臭,这常年累月在一处,可不比过年时来亲香那么几天。”
“我心里想着,这婆婆毕竟是婆婆,可不比娘家妈,有什么说什么。到时候她们来了,你可怎么经管?说浅了,人家不把你当回事儿,你又是个好强的,回头还不得自己生闷气?!说深了,你公婆再有啥想法儿,没的一家人反倒生分了,这话你要不提起来,我是不能说的,好像挑拨你们一家人关系似的!”
刘秀芬是独生女,所以她说的妹子,实际上是栓子的妹子,她的两个小姑子。
今年大年初二时,出嫁女回娘家,这两家人家就来了山上,正好赶上过年时家里的事情多,这两家人也是有眼色的,就留下来帮衬了几天。
清露想给她们算工钱,可她们说什么都不要,清露也没硬给,既然人家是把她当亲戚朋友处,那她就按照亲戚朋友的礼节来,等这两家人家走的时候,清露送了不少的回礼,吃的用的一大堆,是栓子父子分别赶了大车给他们送回去的,可比应得的工钱多太多了。
富贵这东西,听说是一回事儿,亲眼见到是一回事儿,亲身体验过了那就又不一样了。
原本听说自家爹娘和哥哥卖身为奴了,娶了个新嫂子也是个奴婢,两个闺女心里还是挺难过的,就算说的千好万好,栓子也曾给她们送过东西,她们也觉得在婆家有点抬不起头来。
可带着夫婿住上了这么几天,眼见了山上秦家过年的盛况,村里人对娘家人的那股子尊重,再得了这些个东西,那心情别提多痛快了。
就连她们夫家的小姑子、小叔子,也因她们在这里帮衬,来听了两天戏,那是真舍不得走啊,不过是不好意思留宿罢了。
她们回到婆家后,别说婆家了,就连整个村子的人听说了她们和山上秦家有关系,都高看她们一眼。
而随着灾年的出现,清露给她们的粮食变得越发值钱起来,每当提起来,她们脸上都是有光彩的。
再接下来就是小岭村异军突起,全村致富了,不知有多少人想方设法地往小岭村和山上钻,而她们是最有希望的,在婆家的一再怂恿下,她们不知悄悄对自家爹娘说过多少次了,知道刘秀芬是关键,也求了很多次了。
“太太,”听了清露如此贴心的话,刘秀芬的双眼不由晶莹了,“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就是遇着了太太……”这是她的真心话,她无论如何没想到,清露来了还不到一年,她的生活就有如此改变,尤其珍贵的是清露对她的这份心意,那是真把她当成自家姐妹的。
清露有点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说,“别,若是没有爷,哪来的我这个太太。”刘秀芬的“崛起”归根到底还是因当初和秦怀恩的关系。
刘秀芬摇头,“那不一样,当初爷也没少帮衬我们母女,可我们也没过上这样的日子,就连爷自己都没过上,还得是太太来了,别说我们不一样了,就是爷那精气神,都大不一样了!”
说完了自己的感触,刘秀芬又说起了眼前这件事儿,“太太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想来想去,就是一句话,既然家里缺人,那买什么样的人都是买,还不如买这样知根知底的。至于经管,有太太给我撑腰,我就敢六亲不认,哪来的生闷气的道理?!到时候,爱谁谁,我一概不买帐!”很有气势,清露既然这么为她打算,她也一样会为清露着想。
清露被刘秀芬逗得“咯咯”地笑了起来,“对,这才是我教导出来的人,就该这样!”
刘秀芬最后才说了双方老人凑银子给她买地的事儿,“我也想了,公婆这样对我,我也该替他们想想才是,我也要当娘了,总算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的道理。”
“好!”清露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家里也的确需要人,便立刻铺纸,让刘秀芬研磨,写下了买人的契约。
和以往一样,孩子不算,四个大人每人的卖身银子都是十两,月例开始时是两百文,待遇是包吃包住并四季衣裳。
看在刘秀芬的面子上,清露给了个特别优惠,就是卖身银子可换成等价的高粱或者麦子,她们要的是高粱。
事实证明,有买不到的下人,也有特别容易买到的下人,不过半天功夫儿,契约什么的就办好了,粮食也送去了,是刘石头带山货铺子的伙计给办的,第二天一大早五口人就到位了,请了村里郎中来把过脉,又沐浴更衣后,她们就正式上岗了。
“这么快?”清露有点吃惊,她还以为人家在离家前要准备几日呢!
春兰,就是栓子的小妹妹,捂着嘴轻轻地笑,“我们怕太太改了主意,回头再不要我们了,可不就急急忙忙地来了,再说,往后又不是不让回去了。”这并不完全是玩笑,天知道她们等这一天都等了好几个月了,全家人都跟着着急,还有那好几大车的粮食一进村子,整个村子的人都眼红,她们可不想来不成,丢不起这个人呐!
清露也不开玩笑,一指刘秀芬笑着说,“若不是她想偷懒,我还真不想买人呢!”她要让这些人领刘秀芬的情儿。
刘秀芬笑了笑,说起了别的,“这下子,咱家外院东厢可是住满了。”
家里的厢房都是每套三间,两室一厅的规格,厅后有间接出来的小耳房,用做浴房,隔间的角落还备有净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