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两人的孤独
真是可笑,他终于开始担心了,终于正视我了。我在心里冷笑,暗自对自己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要他到死都在后悔有我的存在。
从开始的针锋相对,到后面的惺惺相惜。我才开始知道,原来他们叫谷浅轩,金敬旭,云舒尔。但我们表面上仍旧剑拔弩张,因为我们知道老头子并不乐意看到我们友好的模样。
等到了17岁时,老头子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就把我们给扔出去,杀人。替他开路,做生意。
黑道中的生存法则就是,活着才是赢家。那也是我第一次走出那高高的宅邸,不过只在夜晚。我们并不用去学校,因为家里自有高等的教师教育我们。
那时的我们,因看到夜晚无边的夜空而兴奋,只是到了目的地,我们依旧冷酷的拿着手枪,毫不留情的杀人。看着敌人毫无生气地躺在我们面前,血染身上的衣衫,灼热的触感令人恶心。
苏,你相信吗?我第一次杀人居然毫无感觉。看着对方脑袋中弹,死不瞑目地躺在我面前,我一丁点感觉都没有。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是他倒在那里,那就是我倒在那里。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家里,始终都是在挣扎着,为了生存而挣扎。
我们就这样不停地杀人,贩卖毒品,枪支。与警察勾心斗角,每次都是生死一线。不过我跟谷浅轩他们的感情也愈加的深厚。
因为每次作战我们都是把后背交给对方,这种不用言语的举动让我们心里都清楚。这就是兄弟,生死作战的兄弟。
每次任务完成回去,都会看到老头子满意的脸色。后妈和弟弟不甘的神情。我在家里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从下人惊恐的眼神中就不得而知。
这样的生活持续到19岁那年。然后,一切开始改变。
苏,偶尔在漆黑的夜晚,我会凝视着自己的手心。因为这双手染上了太多的鲜血,太多的生命在我的手中消失。这就是生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偶尔我问自己,我拥有的是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是老头子手中的棋子,无法反抗。看似拥有了,其实都是虚无。
我摸着胸口那颗跳动的心脏,疑虑,原来即使我杀了再多的人,它还是可以跳动的。这就是活着的证据。只是为何胸口越来越空洞,空荡荡的没有真实感。
苏,你明白那种感觉吗?在没有阳光的生活中,面对的永远只有黑暗。
在黑暗中自己摸索着道路,即使跌倒了也要自己爬起来。因为没有任何一双手,会扶起你继续行走。
我就是在这样的生活中,一步步的自己走过来,挨过来。
即使在家中,也要时刻提防着。因为会有人暗杀,下毒。一个个有可能的继承人都巴不得我死,我是他们的眼中钉,与拔除而后快。而老头子没有发话,因为他觉得唯有活下来的那个,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苏,你猜,我最后是怎样面对的。我在他们面前杀了一个来暗杀我的杀手。我当着他们的面开出一枪,并没有打中要害。然后我拔出武士刀,砍下他的四肢,听着他的惨叫绵延不绝。最后失血而死。
我在他们所有人的眼中看到了害怕,恐惧。一个个都心寒于我的冷血,一个个都把我当怪物一样的看待。我只有在老头子眼里看到了满意的神色。
后来谷浅轩他们告诉我,当时的我就像个修罗,地狱来的索魂者。他们说,当时我血染衣衫冷漠地气息让看惯了生死的他们都害怕。
可我没有任何感觉,我只是觉得他们都该死,如果可以我会毫不留情的开枪把他们都杀死。看着他们跪倒在我面前求饶。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这么做。
后来,我们去执行任务时,谷浅轩爱上了救了他一命的平凡女子碧。我们的反叛也是从这里开始。
谷浅轩像一般男子一样的陷入爱情而不自拔。那时的我们并不像过去那样被关在家里。我们因贩卖毒品要联系人,所以经常外出。
而谷浅轩也利用这些时间跟碧经常见面,谈起了恋爱。我们都见过碧,是个温柔美丽的女子。
我们真心的替谷浅轩感到高兴。明白这样温柔善良,美丽的女子才能打动谷浅轩,因为我们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动物,当看到一丝光明时,便靠近它,渴望它。
我们可以轻易的感受到谷浅轩的幸福,快乐和想念。我们看到谷浅轩开心的神情,经常拿碧调侃他。
同时我们也深深地羡慕,因为知道这样的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偶尔谷浅轩也会担心这样继续下去真的好吗?
终于有一天,发生了这样的事。
因警察得到了可靠的消息,老早就埋伏在那里。而我们不知道继续前往交易,然后陷入了困境。每个人都身受重伤,躲了起来。
而谷浅轩受伤最为严重,整整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同时老头子也得到了消息,知道了谷浅轩的事。
我去跟老头子谈判,我明白的跟他说若动谷浅轩和碧,那我就离开这个家。老头子知道我现在是他的得意助手,明白我的坚决。最后妥协了。
然而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碧开始被杀手盯上。谷浅轩痛苦地选择了分手,当我们看到他回来时,脸色苍白,失魂落魄。
谷浅轩的选择也让碧恢复了平静的日子。我心里明白老头子的狡猾,可现在的我们无能为力,只能暗自咬牙忍恨。
这件事情让我们沉默,但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因为循环的上演着。每天除了杀人,还是杀人。
我们是警察眼中的杀人犯,想要消除的黑暗势力。但警察并不知道这是欧磊公司的所作所为,因为欧磊公司开始漂白,账目也做的清清楚楚。
然而,谷浅轩最后忍不了相思之苦,暗中去偷看碧。当看到碧为自己而失魂落魄时,最后终于忍不住上前相见,倾诉了所有事情的经过。
而碧依旧选择在一起,她说,若不能跟谷浅轩在一起,那才是生不如死。他们美好的时光,并没有多久。
最后谷浅轩得到的消息竟然是碧被人杀死。而在葬礼上我们并不能现身,只能远远地观望。我们连送碧最后一程都没办法做到。
我们生平第一次,流下了泪水。因悔恨,因无能为力。那种痛苦没有声音的将我们淹没。
我们四个把那个杀手从世界上除名,而谷浅轩也因此而他后悔不已,他后悔因为自己的忍不住而让碧为自己而死。
我们陪着谷浅轩度过了最黑暗的日子,我们同样痛苦,因碧那条生命消失而自责,懊恼,悔恨,无奈。为从此之后,谷浅轩把心锁了起来,整个人变得冰冷。
19岁的那年,我们的阳光消失了,我们更是跌入了冰冷的水底,我们每个人都成熟了。我们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了,我们不能再滥杀无辜了。因为我们了解了生命的可贵。
我们开始搜罗人才,购买人心,试图打败老头子。然而我们的一举一动并没有逃过老头子的眼线,最后我们被抓了起来。
在冰冷的房间内,我们被殴打,绝食,各种折磨都挺了过来,因最后的念头是,我们决不能就此认输。
而期间有个女孩经常来探望我们,那女孩叫痕。我知道她,她是老头子的人,她每次都是站在老头子旁边。
好几次任务回来,她都会一直看着我。她长的很漂亮,但我对她没有兴趣。光是知道老头子的人就让我反感。
她经常会出现在房间,拿来饭菜。因我们都是被吊着,没办法吃,她就喂我们吃。从最开始的反感,到最后的接受。
我问她,是老头子派来的吗?
她摇头说不是。
我又问她,那你为何要帮我们,不怕被老头子发现?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我回道,因为我喜欢你。
我听到她的回答,心中微微惊讶,但没有任何感觉。我只是冷冷地回道,我不喜欢你。
她听到我的回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喂我东西。最后当她快要走的时候才回头说道,你们很笨,现在的你们除了妥协没有任何办法。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惊讶地互看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也许痕说的没错,现在我们不是耍脾气的时候。
慢慢地,时间过去了,我顺利的掌控了公司变成继承人。由于我优秀的表现让公司慢慢扩大,老头子很满意地把公司交给我。
只是老头子并不知道,我的野心从未断过。碧的事情更让我下定决心,不报仇,誓不罢休。
苏,这样的过往,我怎么才能讲给你听。这样的黑暗,我不愿在你面前泄露。
意外的与你相遇,是因为后妈不满我大权在握,派大批的杀手阻杀我。我死里逃生,最后抢了一个人的飞机票,不停地坐车,行走。然后遇上你。
偶尔我会在想,这是命中注定吗?这是上天给他的救赎,对双手染满鲜血的他而言,是恩赐。
遇上你那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间,因记忆有些模糊,所以我就顺其自然地呆在你家。慢慢地,我爱上了这种平静的生活,跟你在一起的生活是我20多年来最平静的日子。
我甚至不愿回想起过往,对自己说,这样就好,只要这样静静地过下去。不想离开。贪婪的想要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下去。
然而,在你遇上车祸时,所有的表面都被打破了。我全部想起来了,然而也发觉到,原来早就已深深地爱上你了。只是,我无法开口告诉你,因你遇到了你深爱的人。
沐语风烦躁地抓起散落在额前的发丝,目光深远地看着落地窗外的大厦。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在苏的身边了,情绪因想起过往而沸腾。
但内心的疼痛一点都没有减少,因为知道苏爱的人始终是自己。这本是该高兴的事,但对现在的沐语风而言,只是更加的悔恨。
如果可以,他真想借她的一生,永远与自己在一起。等到白发苍苍时,一起牵着手去海边散步。苏,你说好不好?
只是,自己已经听不到她的答案了。因这个认知沐语风更是无奈地闭上眼睛。对现在的自己而言,目前最主要的事就是尽快的杀了潘迪,这样自己才能回去和苏见面。
但,内心为何这么不安,沐语风遥望着天空。自己开始害怕,害怕苏不会原谅自己,害怕苏恨着自己。
这些都没关系,因为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最害怕的是,苏已经不爱自己了,苏的身边已经有别人了。
苏,等我好吗?
“好冷。”苏苏坐在窗旁搓着手低声说了句,望着外面阴冷的天气不自觉地说道:“已经冬天了啊。”
自己到伊家也有两个多月了。外婆对自己依旧是那么温和,丝毫没有怪自己的意思。这是让她最感动的地方了。
当她再次回到这个房间时,里面干干净净的,摆设和当初一样,没有一点改变。不可否认她的心里很温暖,因为他们一直都记得自己。
只是今年的圣诞节,语风不在。生活除了少了语风,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日复一日的继续着。
偶尔她会打开语风曾经住过的房间,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发呆。
这里已经感觉不到语风的气息了,只是偶尔她的眼前还是会闪过语风的身影,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的模样,他微笑地模样。他温柔的举动。
苏苏苦笑地望着灰色阴沉的天空,冬天也即将过去了,迎来了春天。那自己呢?难道能一直呆在伊家吗?她跟他们非亲非故,总不能这么赖皮的一直住着吧。
苏苏想起,这句话似乎是靳琦对自己说过的。靳琦爱着伊昊,从这两个月经常跑伊家,在自己面前示威就知道了。
日子过的还真是无聊啊。几乎如死寂的水一般流动,激不起一丝涟漪。想起语风,她的心依旧还为他跳动不停,只是剩下了只是回忆了。
因为再也看不见他那清雅俊秀的脸庞。语风,语风,还真是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如一阵风般的,无法停留,亦无法捉到手心中。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玻璃球,还是如初见般的惊艳。她扭了几下,轻音乐便散开。她痴痴地望着玻璃球内的枫叶,泪湿了眼眶。
懒散地靠在墙壁上,任由冷风吹拂着自己。身体的寒冷,减少了心里的疼痛。回忆是美好地,同时也是残酷的,疼痛的。
如同结疤的伤口,你不去碰它,它便不会疼痛。但只要你去轻触它,淡淡地疼痛便从心底散开,四处蔓延。
“苏。”伊昊推开门,探进身子喊道。
当看到她坐在窗旁时,惊讶地走上前牵起她冰冷地手蹙眉说道:“我就知道。”他温柔地搓着她的手替她取暖。
苏苏恍惚地看着伊昊,眼前闪过语风淡笑的脸庞。以为已经可以忘记了,但伊昊不经意的举动又让自己想起了语风。语风也曾这样的帮她取暖,温柔地笑着。
“苏?”伊昊看到她怔然的表情不解地唤道。她在想什么?当看到她手中拿着自己送的礼物,不禁温柔一笑,内心喜悦。她这么宝贝自己送的东西还真是让人开心。
苏苏微微一笑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伊昊关上窗户,抱起她轻轻地放在床上没好气地说道:“明明怕冷,干吗还开窗户吹风?”
苏苏淡淡一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要不要去上班?在家里也很无聊。”伊昊坐在床边关心地问道。
他只要她能在自己身边就好,只要天天能看到她,自己就很开心了。失而复得的感情让他格外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