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成亲
却终是，错过。
迎雪转过头，眼睛依旧望着那一抹残阳，但却越来越模糊。
她抬手，手却被慕歌轻轻抓住。他站在她面前，将她的手放下，然后举起手，轻抚过迎雪的脸颊，落在她的眼角旁。
“你能再为我落泪，我该高兴的。”慕歌低喃，拭去她眼角滚滚落下的泪，一颗一颗，直震撼他的心。
迎雪其实想不哭，但是看着他落寞的神色，怎么忍也忍不住。泪水流满她的脸颊，可是却还是没有止歇的意思。
慕歌再也忍不住，将迎雪拥入怀中，低声道：“我只抱这一次，以后便，真正的放手。”
真正的放手。尽管让自己流入二十年前的轮回道，让自己能跟她有交集，亦或是彻底放弃，重获新生。然而，过了二十年平凡人的日子，再次见到她，只一眼，又是爱上。
看到他跟自己的弟弟亲密，心依旧纠结的痛，看到她靠近自己，心下千般狂澜，脸上还要一副无视的笑，天知道他是多么辛苦。连跟她每一次的对话，亦是如珍宝般呵护备至，小心翼翼。
却终是，错过。
迎雪手环上他的腰，然后听到他低声的饮泣，她一怔，开口道：“圣灵……”
慕歌将她抱的更紧，道：“叫我慕歌，这一世，我只是慕歌。我不想让你想起，我是那个骗你至深的圣灵。我……只是慕歌。”
迎雪轻叹，“好，慕歌。”
若以前对他还有什么怨恨的话，那现在，再也恨不起来。因为，他依旧是那个第一次初见时的圣灵，心灵纯真。
“迎雪……”见她不说话，慕歌低喃，“如果我是慕兰，该多好。”是天下至尊时，他没有想到对她的情意，竟是那么深，深到毫不犹豫的投入轮回道。
迎雪轻轻微笑，心里更多的感触是心疼，心疼他为自己做的一切。但依旧，不是爱。
“迎雪……”
“嗯。”她应声，却发现慕歌并没有说什么，依旧是低声的叫着他，语气酸楚，一声一声。
“迎雪……”
“嗯。”
夕阳终究是落了下去，天色暗下来。
慕歌恋恋不舍的放开手，满脸是隐忍的疼痛，与殇。他道：“自此以后，我便是你三哥。”
迎雪依旧低声相应，“嗯。”
“自此以后，你便嫁与四弟为妻。”
“嗯。”
慕歌修长的手指微微痉挛，但还是说了下去，“自此以后，你我便是，咫尺天涯。”
迎雪低下头，喉中哽咽，但还是强迫自己回答，“嗯。”
心沉了下去，慕歌苦苦一笑，连忙转身，怕再停留，会忍不住再相思。
迎雪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落寞苍凉，甚至有些，失魂落魄。
慢慢走回慕兰的院子。天色已经全部暗下来。抬眼时，迎雪看到了站在墙边阴影处的慕歌，迎雪微愣，慕歌已开口，语气小心翼翼，“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若百妖来袭，我帮不上忙。”
迎雪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道：“我会尽力的。”
“嗯。”淡淡的回应，慕歌再次离开她的视线。
走近院子，迎雪看到慕兰在屋檐下，唇边是难忍的笑，听到脚步声，他脸色更是温柔，道：“迎雪，你回来了。”
迎雪走过去，脸上有不可思议，“为什么每次我回来你都知道是我呢？”
慕兰微笑，“因为你是迎雪，不是旁人。”
突然很感动，迎雪握着他的手。慕兰道：“爹已经帮我们选好了日子，就在五天后成亲，你看可好？”
五天后么？迎雪淡淡的笑，“好。”
喜悦瞬间盈满慕兰的眼眶，他有些动情的道：“爹跟我说你答应时我还不敢相信，你进来时我的心都是忐忑不安的，没想到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慕兰拥她入怀，小心翼翼，视若珍宝般。
夜色醉人，迎雪服侍慕兰睡下后，便一直看着天空，看着那一轮明月。直看到，夜雨出现在她面前。
夜雨瘪嘴，“让我偷会懒不行么？你一定要把我这样望下来？”
迎雪微笑，然后颇为歉意，“不好意思，百妖齐动，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我怕我应付不了。”
走了过来，夜雨将手搭上她的肩，“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奇怪，你现在怎么一点也不好玩？都怪包子，把你害成这样。”
“这不关风乐的事。”
“你还在为他说话？”
迎雪淡笑，道：“不是为他说话，只是事实如此。”
夜雨拉她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然后不悦的道：“事实便是风乐为了救他的美娇娘，而把你骗了，你本来活泼爱闹一人，愣被他整成处之淡然的一人了。”
“我哪有？”
“哪有？要我以前这样说你早就来扁我了，而你现在还可以闲云野鹤般坐在那微笑看我。”
迎雪恍然，“哦，原来你是想让我打你啊。”
夜雨挥挥拳头，“我现在可是神仙，你以为我还会怕你么？”
迎雪毫不客气的敲了一下她的头，敲的她皱起了眉，夜雨正要还击，迎雪突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夜雨小声问道：“怎么了？”
“有妖气。”
夜雨使劲嗅了嗅，然后点头，“没错。”突然“啧啧”道：“真没想到，我都下了仙圈了，它们还敢来。”
迎雪脸色一沉，“它们没有过来，目标是慕容。”醒悟过来，连忙跃出院子。夜雨跟了过去。
来到慕容住的院子，妖气果然浓郁百倍，迎雪稳住身形，看到了慕容，以及慕容身后的妖。
妖全身青色，手掐在慕容的脖子上，显然他只要稍微一动，慕容便会命丧黄泉。
夜雨轻哼道：“小小一个树妖，竟然也敢来？”
树妖脸色一变，“你是仙？”
“没错。”夜雨扬起脸，“所以你识相的便快点放下你手中的人离开，本仙不跟你计较。”
树妖冷笑一声，道：“若怕你我便不来了。现在这老头在我手上，你们最好快点将那吃了能成仙的人交出来，否则……”他的手紧了紧，慕容已昏厥。
夜雨冷笑，“小小一个树妖便想要挟本仙？”她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往前一窜，树妖还为看清是怎么回事，身子已轰然倒地，而本在自己手中的慕容，已完好的被迎雪扶住。
夜雨一脚踏上他的胸口，嬉笑道：“你现在有一千年的道行，若勤加修炼，不过两千年，便能同我般位列仙班，何苦来这里冒险？”
树妖脸上已有豆大的汗出现，他咬牙道：“能吃了那人便能马上成仙，若你是我，选哪种？更何况天界向来歧视妖精，就算再修炼两千年，也未必能成仙。”
夜雨白眼，脚却放下，道：“看你平日也是辛勤修炼，我便放你一马，若你还敢再犯，我绝对把你打的魂飞魄散。”
树妖脸上并无感激之色，只是狠狠的看了夜雨一眼，然后离去。
夜雨一脸得意的望着迎雪，道：“怎么样？这老头没事吧？”
“没事，休息一下便好。”迎雪微笑。将慕容搬回房间的床上，夜雨伸了个懒腰，道：“我就说了嘛，来这的妖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一个人都能应付的了，真不好玩。”
迎雪敲了下她的头，“你以为百妖之王是吃素的？”
“说不定是。”夜雨弱弱的道，迎雪瞪了她一下。
夜雨道：“本来就是嘛，妖比异灵低了一级，怎么比得过异灵？更何况我这神仙。”
迎雪看着她，淡淡的吐出几个字，“你打的过雷廷吗？”
夜雨语结，最后不甘心的说句，“又不是每个妖都是雷廷。”
慕容很快醒转，看到夜雨颇为惊愣，迎雪只说她是自己的朋友，慕容便换了一副欢迎的神色。
走出院子，两人慢慢的走，夜雨打了个哈欠，道：“迎雪，其实我越来越想不通你，怎么会来这里。若是单为治慕兰的眼睛，也不必为他们家拼命啊。”
迎雪沉吟半晌，才道：“有一件事，我告诉你。”
夜雨满脸漫不经心，“是什么？”
“过五天，我便要成亲了。”
“成亲？”
迎雪点头。
夜雨连忙拉住她的手，“跟谁？慕叶？慕白？慕歌？”见迎雪脸色不定，她失声道：“不会是跟慕兰吧？”
迎雪轻轻点头。
夜雨敲敲她的头，“你傻了？他又瞎而且还半身不遂。”
“夜雨。”迎雪轻唤，“有时候爱，与物质无关。更何况，我有信心治好他。”
“随你了。”夜雨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怎么那么傻，是不是被包子打击的？”
“夜雨……”
“好啦，我不说了，我回天界睡觉了。”
自那天后繁星夜桥庄开始张灯结彩，但也未娉请天下人，只是府里热闹，迎雪看着慕兰的脸色一天一天明亮，心下也渐渐平静，以及有一股喜悦。但喜悦中，不免有担忧，因为她知道，事情不会就此了结，更大的结在后面等着。
终于到了成亲那天。
慕兰早早的便起床，换上了大红吉服，脸上虽是淡淡的微笑，但心下激动却如狂澜般。慕白走了进来，喜道：“四弟，恭喜你啊。”
“二哥。”慕兰微笑，但又颇为紧张的道：“你看我穿成这样好看么？迎雪会喜欢么？”
“一定会的，四弟这样最好看了。”
慕兰唇边勾勒出笑，笑意盈眶，竟有种说不出的俊美。
“来，我推你出去吧，吉时快到了呢，迎雪也在准备了。”慕白微笑。
“嗯，好。”轻轻点头，慕兰握手成拳，显是激动异常。
慕白推他进喜堂，慕叶慕歌已经到了，而慕容更是乐呵的坐于高堂之位，看到慕兰进来，连忙站起身，迎了过去。
“兰儿。”慕容的语气中颇有些唏嘘，“弹指一挥间，你就要成亲了。”
慕兰含笑唤道：“爹。”
慕容拍着他的手，语气竟有些哽咽，“成亲好，成亲是喜事，以后兰儿就是大人了，身上要担起责任了。”
慕白笑道：“爹，四弟的好日子，您哭什么啊。”
慕容抹了抹泪花，连连点头，“白儿说的对，为父不应该哭，为父应该高兴，高兴。”
慕兰微笑，突又伤感起来，“可怜迎雪无亲无故，竟无人来参加。”他话音刚落，一阵笑语传来：“谁说她无亲无故？我不是来了吗？”
喜堂之外，一个绿衫少女走了进来，脸上是娇俏的笑容，慕容愣了一下，然后拱手，“不知姑娘是？”
“我么？是迎雪的姑姑。她告诉我今日她成亲。”夜雨眼神流盼，有着异样的光彩。她眼光一转，看到慕兰，微笑道：“你就是慕兰？”
慕兰微点头，面色有些怀疑，“你……真的是迎雪的姑姑？”
“那是自然，姑姑还有假冒的么？”夜雨一脸得色。
一旁的慕白道：“只是姑娘你……看起来跟迎雪妹子差不多大。”
“我自是驻颜有术。”夜雨一笑，大方的在主位上坐下。看到旁人还愣着，奇道：“吉时便快到了，你们还愣着干嘛？”
慕容连忙坐回来。刚落定，喜娘便叫了出来：“新娘到。”
喇叭唢呐声继而响起，迎雪一身火红喜服被喜娘搀扶着进来，头上盖着红盖头，看不清脸。夜雨小跑着过去，弯腰看到盖头下的迎雪，赞许道：“呵呵，果然新娘子是最漂亮的啊。”
迎雪微愣，“你怎么来了？”
“侄女儿大喜的日子，我这做姑姑的怎能不来？”她向她眨了眨眼。
迎雪微笑。
“好了，别耽误时辰，拜堂吧。”夜雨又坐回去。
慕兰一脸喜色，喜娘将迎雪搀扶到他身旁，大声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堂内热闹起来，连平日面色冰凉的慕叶，脸上也出现一丝笑意。而慕歌，脸上更是一贯的淡笑，只是笑中，落寞伤感。
迎雪与慕兰正要拜下去，突然大堂外传来一声古怪的笑。
笑声嚣张，只一瞬，发出笑声的人便进了堂来。
迎雪转头，轻掀盖头的一角，看到了来人。
来人为男子，面容俊逸，但勾勒的唇角，却带着一丝不屑的意味。他看大堂里的人的眼神，除了漫不经心，还有一丝警觉。
慕容连忙起身，一拱手，客气的道：“今日犬子大喜之日，不知阁下是为何而来？”
男子轻哼一声，道：“我又没带礼物，自不是为恭贺而来。”
夜雨一拍桌子站起，冷声道：“那你所来缘由是为何？识相的便给我走。”
男子朝她一瞥，脸上顿出现一个不屑的笑，“只是一个小小的司雨神，何必这么嚣张？”
夜雨大怒，闪身过来，仙力朝他身上罩去。岂知男子只是轻轻一挥手，仙力便如石沉大海般，消失殆尽。夜雨正要再动手，已被迎雪拉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