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文轩那边,收到林叶那封“分手信”的时候,心痛如刀搅,曾扬说的看来是真的,她放弃了他们之间两年多的感情。何止两年多?他们认识已经将近七年了!不只心痛,男孩子的自尊也被打击了。大脑甚至失去了分析判断的能力。工作选择,他本可以签回本省,到林叶所在的城市,进入一家不错的研究所,结果一念之间,签了首都一家政府机构,正好来招生的是J大一位学长,说单位不错。
林叶不知道曾扬都听到了些什么,不知道他跟陈文轩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陈文轩在那个当下如何最终选择去了远方的城市。命运之弄人,偏偏在那个时刻....又或许,首都的那家单位,本就是陈文轩命里注定的。
假如没有家里发生的事,假如她没有去胡局长家,假如王阿姨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甚至假如事情发生地晚一些,陈文轩是否就签回本市了,那么接下来的几年,他们经常可以在一起。陈文轩在研究所可以继续复习考研究生,或者不考研究生,他们一起奋斗,一起开拓更远更高的未来。
然而,没有假如!
*********
在签约单位之前,王磊特意找到林叶,直接地说道:“我现在有两个选择,可以签约本市一家单位,也可以回家乡进一家研发单位。”
林叶低着头,那几天正为陈文轩签了北京的事耿耿于怀。宿舍里的女孩们知道了这件事,宽慰林叶的同时,也都不无担心地说:“两人不在一起,不容易。在学校和到单位工作了情况又更不同。”甚至黎虹也说,从她所知,毕业后的异地恋情,无果的很多。这也是为何她和凌峰想方设法分配到同一个城市。大家都是善意的提醒。
“只要你说我还有机会,我明天就去签了本市的那家单位。”王磊毫不犹豫地说。
“对不起...”林叶心里有一种感动的温暖,一种无奈的苦涩。
“别因为我而影响你的决定。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朋友,你知道的。”这个时候,这么说仍是残忍的,但也只有如此。
“我听说他签到外地了,没有回来这里。可你还要在这里好些年。留校三年加研究生三年,至少六年。”是呵,否则要罚款。罚什么款呢,就是加个约束条件,留人在学校。那些年愿意留高校的人少,主要因为待遇不高,没有效益好的企业更没有外企收入高。
“是,他签北京了。不过这也不等于不能在一起了。事在人为。”林叶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王磊没有再说什么。其实知道没有机会,只是万一哪怕有一点点机会也不肯放过,不然就让自己死心地更彻底一些吧。
********
大学四年级那个寒假,母亲因为前段时间奔波劳累,加上债务忧心,病倒了。林叶那个假期甚少出门。曾鼓起勇气去找过陈文轩一次,他家人似乎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事儿,知道他工作签了首都,对林叶多少有些冷淡,倒不是怪长辈们,毕竟他们对她热心的话,都是因为陈文轩的关系。如果林叶不是他们儿子的女朋友,那她就是一个外人。
而那天陈文轩竟不在家,林叶心情沉甸甸地回到家。
******
春节期间的一天,意料之外地,纪翔、肖军、郑魁等老朋友来到林叶家,还有宋诚、方圆,和陈文轩。
纪翔果然签回本市一家企业,肖军留校。郑魁随着男朋友,签了本省另一城市的一家国营企业,听她说那个男孩家里在那家企业有人脉,这对他们倒是好事。
纪翔带着一大盒蛋糕,大家一起庆祝毕业吧。纪翔真是个难得的好朋友。
看到陈文轩,彼时的感觉,今时何在?欲言又止,两个人在人群热闹中,想着各自的心事。想起之前种种,林叶强忍着眼泪,不想在大家面前难堪。
大家围坐一起,一边分吃蛋糕,一边聊天,方圆突然瞅准时机,溜到林叶身后,把她捧着蛋糕的右臂往上一推,“哎呀”,吃了一半的蛋糕就糊上了林叶的脸,这个调皮的方圆!大家笑哈哈地乐地不行。林叶趁洗脸的时候,让眼泪畅快流了一通,洗好脸,再好面对大家。
之后,肖军他们提议去村北的“玉佛寺”。林叶把心事隐藏,不知道自己如何坚持笑脸,带着大家到“玉佛寺”走了一趟。朋友们也跟着上香礼佛。即将大学毕业了,随之而来的是工作,家庭,未来的路,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责任要担当,祈祷,祝福吧。
******
开学前,林叶和程美珍、宋诚、方圆、陈文轩在县城又聚了一次。程美珍签了本市一家研究所,她的男友也留在了本市。
那天午餐,他们在程美珍家附近一家环境不错的餐馆,点了菜,要了瓶红葡萄酒,本来是庆祝毕业的。明明是一杯倒,一向不喝酒最多抿一口的林叶,竟然把一杯都喝了,或许是更希望自己醉了,忘记烦恼,忘记忧伤。
果然,一杯下去,大脑开始发麻,感觉胸腔里积累的委屈、压力、烦恼、郁闷都在酒精刺激下发作了,那些她本来说不出来的话,终于随着眼泪流淌了出来。反正他们几个都不是外人,索性也不管丢脸不丢脸了。
隐约记得,他们没有吃饭,直接带她去了程美珍家,好在没人打扰他们;
隐约记得,她倾诉了很多话:
“成绩好想让爸妈高兴,保送研究生了,又有什么用?”
“陈文轩,你实在是个大坏蛋,大笨蛋,说一句分手,你就真分手;说让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呢?没良心,狠心...”
“说的什么都是甜言蜜语,骗人的鬼话,大坏蛋!”
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些什么,不过,半醉的样子一定不好看,而那些想喊出来却闷在心里好久的话,说出来也好。
隐约记得,宋诚把她的手放进陈文轩手里,真是个贴心的兄长啊。
熟悉的他的手,曾经捧着那片代表他的整个世界的树叶.....林叶很想狠狠咬他的手,那个狠心的陈文轩!眼泪却不自觉流出来...
隐约记得,陈文轩好像流泪了,大坏蛋,你流什么泪,都怪你这个狠心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