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疮痍。
这是十七上神踏入雪域凌风的第一印象。
原本素雅古朴的宫苑,自正门一路至中央的凌风大殿,一路弥漫着蚀骨的红。
触目惊心!
尸体早已被天帝亲自派遣的天督军清理干净,可那样刺鼻的血腥,却无法掩盖这里即发的灾难。
雪域凌风,再无故主。
“原来雪域凌风的主人,是血狼族族长辛裘,似乎辛家与当今魔界皇族盛家还有些姻亲关系,辛裘本来是可以在魔族封个郡王的,只不过看不惯如今摄政王盛琼的人品,又与天帝是好兄弟,所以在天魔交界处一块空置许久的荒洲上,建设几万年,将血狼一族从魔族迁出来,搬到了这里……”
负责天督军的十一上神跟身旁他的十七弟还在唠唠叨叨说着,因他一向认为,他家小十七既然同为天帝所出,应与他一般,不太想蹚这潭浑水的才对。不过若是蹚了,应也是任务在身,不过小十七一副找东西的样子,难不成这雪域凌风还有什么能引起这个只知道在清音阁关起门来研究古籍秘法的小弟弟的眼么?
“不是,你找什么?”十一上神忍不住开口。
十七仿佛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攥着他哥的手,忽略了十一震惊的眼神,急忙说:“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女孩?”
“小、小……女孩?!你……这……贺玉,什么小女孩啊?”
十七身旁名叫贺玉的小仙官,愣了愣,还没开口,十七便等不及道:
“到底有没有?快说啊!”
“不是,我说十七啊,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啊,非得在这连丧尸都不想晃悠的鬼地方找人,你脑子是……”
还没等他说完,十七挥开他的手:“算了我自己找!”
“哎哎哎!十七,十七!你知不知道现在雪域凌风身处囹圄之中,水深火热啊……”
“你说的那些,我早知道了。”
“那你到底要找谁?哥帮你啊!”
“我要找辛虞眠!”
辛虞眠?
好熟悉的名字……
十一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你这、找她?她可是雪域凌风的少领主啊!你们不可能的啊!”
然后又自顾自的说:“唉那个小女孩也真是可怜……她父亲也真是明事理的勇武之人,看不惯盛琼,便直接挑明,谁知道场暗杀是不是盛家人安排的……若不是他昔日与父皇关系好成那样,估计都无人替他收尸……父皇也是,丝毫不惧那盛琼,直接让天督军过来,真是义气啊……”
“十七,不是哥不提醒你,你们真不可能……”
一转身,十七早已不见踪影。
此时,凌风大殿一处偏房。
“嘶——”少女的声音,划破空中弥漫的灰尘。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水眸凝视着飞舞的冰粒。
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
哦,对。我好像是叫……辛虞眠,是叫辛虞眠吧?
怎么还睡傻了……
模模糊糊中,她还记得,昨晚是似乎她三千岁生日,怎么一晚上的时间,跑到这鬼地方来了。
她捶捶自己的脑袋,绒绒的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怎么变成原身了!
雪域凌风本就是血狼族的地盘,血狼,如其名,同体赤红,唯独爹娘生下她一头白毛狼,只有尾巴和四只爪子混着一抹红色,在胜雪的皮毛上尤为亮眼。
因她这个少领主实在太过特别,血脉又过于纯正,一出生直接轰动了四海八荒。她爹娘怕惹出不必要的麻烦,伤了女儿,便特地叫她不要随意显出原身。
现在,她这浑身皮毛似乎不太听她的话,怎么都变不回去了。
气死了!
尚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辛虞眠摇摇睡蒙了的脑袋,抬步往外走。
奇怪的是,凌天大殿一个人都没有,安静的诡异。
祭坛上飘来一丝诡异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她心中一顿,朝血腥味的方向跑了两步。
然后,她看到此生最难以忘记,刻进骨血的一幕——
她的爹娘,倒在血泊中,身上刀口不计其数,身上甚至还穿着昨夜为她庆生的华服。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向这边走来,见到她,甚至加速跑起来。旁边还跑着个男子,似乎是他的侍者,还在喊:“十七上神,慢点慢点……”
血染红了雪白的玉雕祭坛,似盛放的曼珠沙华,那么刺目。
爹……娘……
她两眼一闭,陷入无穷黑暗之中。
早这么睡下去多好,这一切如果是梦多好……
少女倒在开满血花的祭坛上,倒在已经没有呼吸的爹娘身上,就像回到小时候,窝在父母怀里睡着了。
只是,这次,她再也不愿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