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姬错愕,看着两人的互动神色复杂,迟迟等不到锦渊对她施法离魂,犹豫的开口“我不去吗?”
锦渊斜眼扫过去“不必。你只需留给我们些信物能让他知道是你便好。”
“桂花”
“桂花”
异口同声。
可惜我能听到念姬的话,她却听不到我的话。
锦渊看向我撇了撇嘴,我惊叹道“你能看到我?”
“自然可以。”
“那你之前…?”
“我想什么时候能看到就什么时候能看到。”
好吧,算你厉害。
少顷。
我跟随锦渊出了宅子,只因我并不知晓通往鬼界的路,所以只能跟着他盲目前行。
这让我内心有些许的忐忑。
我不信他。
准确的来说,是我还不够信他。
尽管锦渊的确帮了我很多。
但是,在这个世上,让我至亲至信之人,从始至终,从来唯有公子一人。
收了心思,迈出门的那一刻,我是震惊的。
不同于天庭的庄严和肃穆。此刻的人间。比之天庭少了缥缈虚幻,多了几分人间烟火儿。
漫天孔明灯飘荡,苍穹中朋友陆陆续续缓缓升空的光亮。
空气中弥漫着庙宇中的烧香的味道,京城中灯火阑珊,家家户户的人提着河灯不约而同的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那河灯异于七夕拿日的莲花灯,更像是匣子形状的方灯。
所去的聚集地是千盛的祭祀地,听锦渊说祭坛可通往鬼界。
街上人群聚集,虽喧哗不断,却不是往日的热闹非凡,而是处处散发着沉重的气氛。
在人的目光所不及之地,魂魄众多。
大都跟在人的身旁,神色悲戚伤情,不舍眷恋。
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边。
隔着生死的两端,
遥遥而望。
明明就在身旁,却隔着不同的空间。
亲人,爱人,友人,不得相守。
听不到,看不到,嗅不到,触不到,犹不知心中所念就在身边。
那魂紧紧跟着人,好似就这样紧紧贴着,就能让心更近似得。
我并不想跟锦渊太紧,只是街上人魂满满,来往不绝,
而锦渊身边却并没有太多人魂靠近,很是奇怪。
像是隔绝了的空间,为了不走丢,只得离他近些。
不知这样走了多久,弯弯绕绕了很久,才来到这里。
祭祀地很大,犹如战场,浩浩荡荡。皇家早已经布置好了现场。
满月缺了个边,鲜红似血。
祭坛上方有鬼魂不断迈入,而后不见其踪。
见不得这大型的悲伤的分离场面,自动屏蔽这些场景。
“我们也需迈入祭坛之上的虚空吗?”
“嗯,走吧。”锦渊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对于这种两界之间的跨越,我一向是不喜的,那带来的眩晕感让人很是难受。
往日有公子也无妨,可我定然是不会抱着,拽着锦渊的。
衣袖下手颤了颤,故作镇定“走吧。”
随着锦渊一脚迈入,一时间头昏脑涨,几个来回呼吸的时间,到了另一个祭坛。
尚在人间。
嘴角一抽,第三次迈过,终于离开人界,到达鬼界。
脸色煞白,魂体晃动,好在魂体轻盈,不然怕是要直直的倒下去了。
锦渊终于注意到我难看的脸色,“还真是娇弱。”
话落,一手扶住我的胳膊。
冲他感激一笑,没理会他语气间的嫌弃。
“原来人鬼两界的通道是阵法吗?”
“嗯,还不算太笨。”
我疑惑道“那就不怕人会闯进去吗?”
“不会。”
“为何?”
“这阵法对人没效果。”
“那你呢?”抬眼笑嘻嘻的看着锦渊。“是因为你不是人吗。”
“……”
锦渊不再理会我,雍容的向前走去。
黑色的华服与鬼界的灰暗融为一体,远去在阑珊处。
锦渊真的很适合黑色。
索性知晓他并不会弃我而去,缓慢行走着,鬼界的风景映入眼帘。
西边是一浩荡宽广的河面,暖光的方灯漂浮其上,如同万千星辉散落河中,河面绵绵延延看不到尽头,倒像是海一般。
河水并不清澈,不如溪水干净,不如湖水碧绿,也不如海水蔚蓝,深不见底,河面泛动,看不见涟漪。
曾在书中看到过,
鬼界有一河,横穿整个界面,深不知底。河内暗流涌动,翻滚汹涌。河底有万鬼,河水有侵蚀。生灵不可触碰。
东边是热闹街市,鬼来鬼往,商贩店铺,房屋楼宇,明灯高挂,倒是与人间无异。
不同的是,我没看到一草一木,一花一树。
而且,鬼界与天庭一样没有昼夜之分,只是天庭日日都是白天,鬼界日日都是黑夜。
“怎么这么慢,还不跟上来?不办正事了吗?”锦渊远远的回头看向我,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我听到。
“来了来了。”飘荡着到他跟前。“鬼界没有植物吗?”
“有。”
“嗯?怎么没见到啊?”
“在鬼界内部。”
“原来如此。”又道“我听闻鬼界有唯一一架桥,怎么没见到呢?”
“你既知道是唯一,怎么能这么快就遇到。”
“那鬼界平时有很多的魂吗?”
锦渊没说话,给了我一记轻视的眼神,像在告诉我“废话”
好吧,的确,又问白痴问题了,可还是忍不住好奇。
“人要轮回,魂停留在鬼界怎么行呢?”
“轮回有章法,又不是刚死就要投胎。”
“哦,这样啊。”
“你能别这么多废话吗?很烦啊。”
听锦渊的话,气的我肺都要炸了。我说的也不多啊?!
虚假的冲他笑笑,愤愤不平,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就这样沉默着。
半晌,却是锦渊先开的口。
“去鬼界内部会经过那桥,过了桥就会看到花木了。”
瞬间,突然就不生气了。
好吧,其实本来也就没生气。
这几天,也算摸清了点锦渊的脾气,他的话,自动忽略就好了。
“嗯。”
不知走了多久,魂越来越少,才到达一个长桥处。
这是一不知什么材质的暗黑色长桥,有种苍凉陈旧的感觉。
桥上有一鬼差,神情空洞,身穿惨白色大氅,看到锦渊恭敬的低下了头。
锦渊拿出一纯黑色的令牌,上有“冥”字样,畅通无阻。
我惊讶的看着他,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
从头到尾盯着他看了个遍,脱口而言“你该不会就是冥王吧?”
鬼界是天庭赐予的称号,而内部都以冥界自称,因此,鬼王,也就是冥王,人族又称之为阎罗王。
锦渊冷哼一声“你见哪个王回自己的地盘需得出示令牌的。蠢。”
被他屡次嘲讽,我很是不爽“你才蠢呢!”
“你说什么?”锦渊黑了脸。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才蠢。”
锦渊轻笑着,却让我觉得打了个寒战,觉得有点不怀好意。
然后,然后…
“有点累,不走了。”说罢,锦渊一屁股坐在不远处石凳上。
修长矜贵的身姿此刻撑着头慵懒的坐在一街边石凳上,俊美的容貌此刻面无表情。
我呆住了。
什么鬼?
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锦渊这是,在耍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