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酒楼的时候，秋尘莲妩暗暗瞅了一眼。
华服男子还在看她，但那眼神，明显不是监视她的。
眼神中只有一丝迷茫，情绪干净得不像人。
真是，有趣……
秋尘莲妩放慢脚步，等莲味跟上来：“这段时间，魂葬是不是不会回来？”
莲味道：“王上说过，他会尽快攻破神界，请城主不要着急。”
秋尘莲妩：“……孤只是确认一下，是不是会有很长时间看不到他，你别和他乱说话。”
要是魂葬以为她想见他，抽空跑回来就不好了。
“……属下明白了。”
莲味心底忍不住开始同情魂葬。
这位对他的态度也太恶劣了，也亏得他站在这个高度，还能受得了。
不过……
说起来，在苍虚城的时候，她只对魂葬上心，那股宠溺劲，连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心生艳羡。
未曾想，换了一个身份，她的态度却能冷漠成这个样子。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入夜，小狐狸从鬼渊回来，向秋尘莲妩报告那边的情况。
“有上境司帮忙，我在鬼渊找到了南涯的魂魄，但是……情况非常不好。”
小狐狸难以形容那种场面。
太惨烈了。
秋尘莲妩伸出手，小狐狸会意，立即拿出黑球，也就是上境司，递到她手里。
秋尘莲妩一边抛着黑球，一边道：“孤亲自去看看情况，明早若是回不来，你来应付莲味，那丫头盯得很紧。”
“是。”
小狐狸说了一遍位置，便见眼前的人没了踪影。
回想了一下秋尘莲妩今天的装束，小狐狸两只前爪一拍，只见床上浅光奕奕，不一会儿便汇成秋尘莲妩的模样，平平整整地躺在床上。
做完这些，小狐狸便团成一团窝进床榻里侧，陷入浅眠。
第二天一早，莲味来伺候秋尘莲妩洗漱，见“秋尘莲妩”还在睡，便悄悄退了出去。
魂葬交代过，如果秋尘莲妩在睡觉，千万不能吵她。
小狐狸抬眸看了一眼，见没什么问题，又继续睡。
另一边，鬼渊之内。
自从那时出了鬼渊，秋尘莲妩没有再来过这里，三百年后再次踏足，她却没有什么陌生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鬼渊被锁，除了魂葬，没有任何人可以出入，魂葬很放心，便没有将南涯藏的多么隐蔽。
秋尘莲妩凭着小狐狸说的位置，很快就找到了南涯。
但见那境况，即便是秋尘莲妩，也着实惊叹了一把。
南涯并不是直接被夺走魂魄，而是由天鉴一点一点吞噬，再转移至魂葬手中。
此时，在这方小空间里，无数细碎的碎光浮动，靠着那一点点微弱的联系，汇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魂魄碎成这副模样，也亏的南涯特殊，要一般人，早就魂飞魄散了。
虽然还活着，但和死也没什么分别了。
看这细碎程度和若有若无的气息，怎么也要温养几百年才能恢复意识。
有点麻烦呢……
如果就这样交给信棠，信棠还能有多少精力去应付战事？
秋尘莲妩一边将魂魄收集起来，一边思索着。
就在这时，一道狂暴的力量疾袭而来，秋尘莲妩不得不暂停收集魂魄，躲开这道攻击。
下一刻，魂葬的身影便出现在，少了大半的南涯的魂魄面前。
来得还真快。
秋尘莲妩抱着上境司，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宛若一块石头。
魂葬阴戾的视线扫过这方小空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魂魄没了大半，魂葬也不放心再将魂魄放在这里，一甩袖尽数收了起来，如来时一般，迅速离开。
秋尘莲妩赶紧跟上，在魂葬抵达之前，先一步回到云空城。
刚进房间，魂葬后一步就到了，秋尘莲妩这才发现床上有个假人，现在处理根本来不及。
秋尘莲妩脑中极快地转了一圈，甩手便将上境司扔过去，打散那具灵体，粗暴得小狐狸都被吓得跳起来。
陛下！
吓死了啊！
小狐狸拍拍胸口，颇具怨念地瞅着秋尘莲妩。
为了应付突发情况，它的神识一直和灵体连着，打散灵体怎么也得说一声吧？
吓死了算谁的？
小狐狸还没抱怨出声，房门就被人拍开，下一刻，魂葬跨过门槛，目光沉沉地看向秋尘莲妩。
秋尘莲妩皱眉：“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你不用跟我装，我知道是你。”魂葬走近她，“你若是想要南涯的魂魄，我会给你，不用你亲自去取。”
说着，魂葬伸出手，淡淡光芒浮在他手中，细碎得如同星光。
看似璀璨，实际上惨烈得令人不忍直视。
秋尘莲妩眉壑更深：“你对他干了什么？”
南涯的魂魄，竟然比之前还要碎！
“呵，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他是你什么人啊？嗯？”魂葬微微偏头，冷笑一声。
秋尘莲妩劈手夺过魂魄，不予回答。
魂葬握住她的手腕，眸子紧紧盯着她，淡淡的眸光里盛满了盛焰。
“你想要，说一声，我必定会给你，你为何不肯向我讨要，反而要这样辗转救人？”
“他，是信棠的夫君！你费尽心思从我手里，去救别人的夫君，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落落，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对他？
“魂葬，你记住。”秋尘莲妩用空着的那只手，点了点魂葬的胸口，“你，是冥主，我，是苍虚城城主，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目光很淡，格外疏离，仿佛那三百年的时间，只是他的一场梦。
“可我，也是你的魂葬啊！”魂葬握住她的手，眼眶里热意涌动，吐字艰难。
怎么会没关系？
他们分明是最亲密无间的关系！
“不是了。”秋尘莲妩用力抽回手，“魂葬是魂葬，而你，是冥主。”
魂葬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倾身抱住秋尘莲妩，声线止不住地发抖：“落、落落，我不做冥主，只做你一个人的魂葬，好不好？我即刻就去向信棠投降，我和你回苍虚城，我……”
“魂葬，不要痴心妄想了，就算你想停下，我也不会让你停下。”
“自己选的路，就算腿断了也要爬完，我不会给你后悔的机会。”
秋尘莲妩指尖缠绕着魂葬的发丝，慢条斯理地说：“与其如此，你不如攻下神界给我看，说什么投降？像什么话！”
魂葬身心都在发抖。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受控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