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是永恒的,爱情也有衰老的时候。
随着金钱的缺少而衰老还是随着年龄的衰老而衰老?我仍旧莞尔一笑。
两者兼而有之。
那爱到白头偕老、地老天荒怎么讲?
那是一种荒诞的言词,简直幼稚得可笑。
我和阎江在无意间为了“爱情”而争论,而最终我不管他怎样看,我永远有自己的看法。爱情,为了这两个字,我可以做出永远的奉献而不是索取。金钱,哼!金钱?有了金钱的人不一定能拥有真正的爱情,而有了爱情的人,我相信他(她)们会真正的拥有 一切。精神的财富非金钱所能替代的。可今天,他为了追求我,却同样用钱开始对我进行进攻,以达到他占有我情感的目的。
我们的合作要出问题。他敲门进我公司的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急急地对我说。
你指哪方面?我不解。因为我现在与他合作的项目有两个,一个是蔬菜保鲜库和深加工车间,我占百分之五十一股份,他占百分之四十九股份;另一个就是我加入了他要开发的一个房地产建设项目,入了百分之三十三的股份。这两个项目都在很正常的运转之中。
感情方面。
感情?
对!两年来,你是知道我为什么与你合作的,我一开始便对你提出了爱的要求,可你至今未答应我的要求。到现在,我发现你和王宇关系越来越密切,而且公开声明已经走向爱的顶峰,虽未同居,可只不过没在一起住而已,事实上早已过上了那种生活!这令我非常痛惜、遗憾、后悔。既然这样,我提前一个月通知你,这蔬菜保鲜库和深加工车间的股份我由于资金不足,撤回我的股份,并从明天开始,停止我的建筑队在那里建筑。他的口气是生硬的,眼睛却又分明在观察我的反应。
世间的事情变化无常,这我早就清楚,干任何事情都要有一手两手或多手准备,人在前行的时候,必须想到回来还走不走这条路,还有没有别的退路可选择。这我都明白。所以,我看重自己的就是这一点,我值得骄傲的也只有这一点。如同猫和老虎一样,当虎要吃猫的时候,猫上了树啊!所以,小人永远不知道君子的高人一筹之术在哪里,小人永远觉得自己聪明过人,独一份,天地之间都是他的。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大海深处有深渊哟!所以,我给他的回答是平静的。
你去拿着合同书到法院裁决吧!
你说什么?他反倒吃惊不小。
一切通过法律程序办。我仍旧平静。
你!你!
我怎么啦?你居然提出——
你怎么不明白我的心!他越加急了似的想表白。
我怎么不明白,那个李加明跟你一样,利用他和各大宾馆饭店的关系来切断我的业务,想以此达到他的目的。哼!都是小人,这样的男人,能够得到真正的爱情吗?而我又怎会与这样的男人产生爱情,建立家庭——太小气啦!这种反目为仇,以此不道德的手段达到求爱的目的,真真令人笑掉牙。你的关系和他们再好再硬,可我的蔬菜以质量赢人,以信誉赢人,谁想中间作梗岂不都是螳臂当车吗?结果,第一天、第二天、一个星期,他的话起了作用。而第二个星期呢?长久呢?我公司鲜菜的市场销售不但没有下降,反而扶摇直上,而且价格赶上去了。所以,听他说这话,我便又道,我很清楚你的心。
撤股不是我的本意,你难道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
如果没有感情,我们不会合作的。我仍旧平静地说。
那你为什么对我总是冷淡,总热不起来?
不是那样吧!只不过你所要的热和情绝不能和爱情相提并论。
可我和你有这个机会呀。我当然要考虑你我之间的爱情。
爱情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对我有情,我对你却一点想法都没有,找不到丝毫值得我以身相许、相伴一生的那根爱的神经。
你难道对我真的那么无情吗?
你要这样认为,那就还应该加上两个字:冷酷。
我要继续穷追不舍呢?
毫无意义!
我不相信会败在王宇的手下。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我爱王宇,他不爱我,我不会强求的。
我要是直接和他谈,说我也爱上了你呢?而且我还要告诉他,要分个上下高低,你有什么想法?
我们俩到了什么程度,现已人所共知,该说是到了那种牢不可破、坚如磐石的地步。你想从中作祟那是你的事情,但你要注意,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到头来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哼!我就不信得不到我想得到的东西。
唯独对你我之间的爱情,我相信你会永远得不到的。
那好吧!既然说到这儿,我退一步,因为我真的太爱你,所以我想拥抱亲吻你一次,只一次,以后永不提及此事,可以吗?他的眼神真的露出了那种令人怜悯的光。我说撤股,纯属假的,即使得不到你的爱情,和你共同搞一番事业,我也就心甘了。答应我,只一次。
怎么办?答应不答应他?答应吧,这人永远是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而有了第三次又怎么可能摆脱得了第四次乃至永久的纠缠?不答应吧,他是在求你,而且一再强调只要一次的,而且不管过去他抱的是什么目的,总的说,我们在事业上合作的是 很好的,确切地说他对我的公司没少给予支持,只拥抱一次,这在当今社会上应该说没有什么,有些国际上的礼节不是还拥抱吗?而就在我踌躇之时,他却猛地站起,一步跨到我的面前,双手合拢把我抱在了怀里,边紧紧地勒紧我,边痴情而疯狂地对我说,我爱你,我爱你,真的爱你,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爱上了你……
在这措手不及之时,他如此动作,令我愤怒不已。当他的嘴唇几乎要触到我的唇边时,我猛地推开了他。当然,我并没有大声呵斥他,而是把一只手背交给了他,表现出异常平静地说,请你吻这里。
他居然就真的去吻,吻了很长很长时间。我居然有些心动,当然只是刹那间便恢复了平静,并用力抽回了被他攥的那只手。
谢谢你,谢谢你——他说着感激的话,连连地向我作着揖。
我当时的心里是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真的不知道世界上男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阎江真的像他所说的只此一次吗?真的吗?我的心里却总认为由此而埋下了极大的隐患。
我说我还有急事,要马上去办,当然是为了把他支走。结果他说了一句我俩会很好地合作的,我更相信我俩在爱情上的发展上会更好!
说完,他便伸出手要和我握手告别。
不是已经握了吗?
不,那是吻,现在是握。
我只好伸出手去。
结果,他又猛地用嘴吻我的手背两下,而后说了句我不会放过你的话便摔门而去。
我心里倏地便有一种冷飕飕的感觉。这个阎江,到底要干什么?美丽的姑娘万万千,你为什么偏偏看上我?
静坐了十几分钟后,我想到了王宇,想尽快见到他,想跟他倾吐心中的不快,还想跟他商量能否在今年的五月一日正式举行婚礼。这样可以减少很多不该有的麻烦。
于是我拨通了王宇的电话。
他怎么了?电话接通了,王宇那种伤感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回响。
没有心情。
为什么没有心情?是什么事情困扰着他?压抑了他?使他像迷失了自我一样。此时,他电话里的声音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
于是,我不顾一切了。因为王宇已经主宰了我的生命,这不是现在,而是从我一开始见他,他就是我理想中的男人,正直、淳朴、自信,当然,同样不失浪漫。特别是他的那些做派,既有阳刚之气,又有柔情体贴,比起那些生硬、冷峻、假装深沉而虚伪的男人有趣多了。回想起我俩每每在一起时,我分分秒秒都感觉到他那强健的体魄散发的致命的诱惑,使我浑身的细胞都是急迫的喘息。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想说,不想说,他也不说,只觉上帝赋予了我俩共同的使命,我把生命给了他,他把生命给了我,他是辽阔的天空,是汹涌的大海,天地间只有我和他,而我就是一块糖,含在他的嘴里,融化在他的血液里。
有人也问我,说他过去的事情你知道吗?我什么都知道。你们无非就是想跟我说他与公关部主任葛云之间的交往,往我耳朵里灌得多了。这些个我看不清,也不想弄清,我只知道我爱王宇,很早很早就爱上了。那时也许葛云正在追求他,可我不管那么多,她追她的,我追我的,最终葛云不是离开他了吗。当王宇来到我身边时,我从不过问他的过去,而且我还要回避他的过去。因为我讨厌任何过去,哪怕是一个人辉煌的过去。因为我注重的是现实和未来,我更注重的是眼前。眼前他爱的是我,我爱的是他,这就够了。哪怕这种爱情被别人看上去是个错误,我也爱完了。何况爱有对错吗?
可王宇今天电话里的声音却实在不对劲,听起来像是有些哀伤的样子。尤其使我感觉到对我还像有些许冷漠,又像要把我拒之门外的样子。我当然懂得,除去昼夜是永恒的,不可调和以外,世界上大概永恒的东西不多,包括人,同样是摇摆的变幻不定的,人永远处在自我的既对立又统一的矛盾之中。一切都在变化着,今天晴朗,明天或许阴天,今天风和日丽,明天或许就狂风暴雨加冰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找不到永恒的事物。那么爱情呢?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的爱情呢?那种生死缠绵的爱情呢?在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身上能够得到爱的千古绝唱吗?
我的车差点闪向逆行道,那是因为我的心倏地生出了害怕而导致颤抖出现的偏斜。我真的很害怕,怕得我身上出了冷汗。我突然感觉到爱情像沙滩上建造的城堡,当风浪袭来时,一切皆毁,踪迹全无。
我和王宇之间的爱情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吗?四年之久,他是如此的呵护我,爱着我,他就像一座山峰一样矗立在我面前,我就像山上的一棵小树一样在上面繁茂成长,那种感觉只有我知道。我自认为那种自我迷失的痴情感觉是因为陷入了爱情,不!是真正的爱情,因为,我感觉到了那时候的呼吸是属于自己的,而属于自己的该有多么的可爱,能够属于自己的,在人的一生中又该有多少?尽管你去争了,去斗了,甚至去抢了,而最终能使你得到的究竟能有多少,你如果能够得到一份真正的爱情又该有多么的珍贵无比,幸福无比。假如真的有上帝,假如真的有亚当,那么我对王宇的爱会叫上帝带着我到亚当面前。就是这样,我会服从王宇,像夏娃从属亚当一样地去服从王宇。
我太爱他了!可他怎么了?
我下车,上楼,敲响了王宇的门。没有请进的声音,那种熟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我推门。门锁着。
怎么,不在?
王总经理——人该有多么虚伪,我心里虽然爱着他,表面上还得叫他经理,因为这是在他的办公楼,他在这里是堂堂一把手,我要尊重他。
没有回音。有的只是别的办公室门打开,探出的头又缩了回去。
我不得不问了公司里几个其他的人,王总哪去了。回答都是三个字:不知道。
我看看手表,十一时零五分。
我拿出手机正要给他打电话,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惊喜地看到是他的电话号码。
哪去了你?我急不可耐。
我在新华大街九号一个花店。声音沉重地,你过来吧。
花店?
对,过来吧,我等你。
手机断了。我越加茫然。爱情是无法控制的,我急速下楼,上车,我真的不知为什么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花店,看花还是买花?四年来,他虽然也浪漫,但他从来没买过一束鲜花,今天怎么想起去花店?我想象着那花店,花店里千姿百态的鲜花,又想那鲜花也有枯萎的时候,怎么就想起了爱情的枯萎,结果心里不由得就伤感。伤感得不能自拔。想这大千世界,混混沌沌,变得越来越不可思议,美好和丑恶交织在一起,君子与小人交织在一起,腐败与廉洁交织在一起,叫你分不清美丑,辨不明君子与小人,更看不清哪个是清官,哪个是贪官。万事万物自身是明明白白的,而无情的岁月却把它毁得稀里糊涂,混浊不清……
爱情呢?这个被人们永远无法破译的密码,爱一个人还是不爱一个人,谁爱你,你爱谁,谁能预料?而爱上了,谁能料到什么时候又到了爱的完结呢?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的我为什么想这些使人伤痛的问题,不知道。
我的车开到了新华大街九号的鲜花店,我在鲜花店的门前见到了他。他的双手正捧着一大束鲜花从花店门走出。那束鲜花我一见便觉得伤痛无比。我不说读者也会知道它的各样组合。
来了。他捧着那束鲜花很沉痛地和我打招呼。
我只是莫名其妙,没有语言。
走吧,开车跟我走。
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我心里有些不快地说。
那好,你看看这。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信递给我,去你的车里看。
我拿着那封信进了车。
他让司机把车开回,然后捧着那束鲜花上了我的车。
当我看完那封信时,泪水已布满了我的脸颊。她怎么能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呢?我不由得抬头看坐在我右边座位上的王宇。
她不应这样的啊!
王宇把鲜花递给我,显得更加沉痛地说,这回你该明白了吧,跟我走吧。
车开了有半个小时便来到了一片荒郊野岭停下。
我倏地感到浑身冰冷,一种从未有过的悲苦凄凉刹那间袭向心头。由此,一种依赖,强烈地需要呵护的意念缠绕我的全身。
他下车,看着我说,丽丽,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题?
是啊!你想过结婚吗?
这——我听后有些意外。这个话题本应我说,而且我这次来到他的身旁本想提出这个问题——五一结婚。可当我看完葛云的信以后,我不知道该不该向他过早地提这个问题。恋爱、结婚、生子——我不知道那是天堂还是地狱,虽然我自觉我和王宇的未来应该是天堂而不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