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蓝合尧?”蓝瑾走后穆苓擦了擦蓝合尧脸上的泪痕。
小男孩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唤我额吉?”穆苓宠溺的笑道,生怕语气不对这孩子又哭了起来。
“因为阿布从来没有带过像你这样的漂亮的人回来,阿布还在你房里呆了好多天呢,我听桑荼说阿布肯定喜欢你,以前他们说过阿布喜欢我额吉,那你肯定就是我额吉了”蓝合尧十分认真的说道,好像一定要说服穆苓一样,好不容易有了额吉,要是额吉走了怎么办。
穆苓则是一脸黑线,这是什么逻辑,怎么听起来有些混乱,不过算了,现在要是否认,这孩子指不定要哭成什么样。
穆苓便把蓝合尧抱到床上,自己也做到床上对着他,听他在那里将故事,讲阿布平日都带他去哪里玩,讲西宁的风景有多美,讲自己最喜欢吃什么......
蓝瑾走进来的时候看穆苓搂着蓝合尧,头低下来靠在蓝合尧的肩膀上,都快睡着了,只是蓝合尧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依然兴致勃勃的讲着自己的故事。
蓝瑾轻声走到穆苓身边,穆苓瞬间便被惊醒,看着门外,没想到这小家伙竟如此能说。
“你醒了,那就传膳吧”蓝瑾见穆苓睡眼惺忪微笑道。
穆苓点点头,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乱七八糟,鞋子也没穿,顿时就觉得脸红了,蓝瑾似乎察觉到穆苓的窘态,便抱起蓝合尧走到桌前,并未在穆苓身旁停留。
穆苓见两人走后,赶紧扯扯身上的衣服,将鞋子快速穿上,也随着两人在桌边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有侍女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菜肴进来,西宁的菜肴和南平略有不同,南平的菜肴讲究色香味俱全,而这里的菜肴则是以味为主,满满的一大盘。
“隆小姐,皇子,慢用”侍女说完便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隆小姐?”穆苓没听错的话那侍女说的是这个名字,而这里似乎也没有别的小姐了。
“别误会,你在这里诸多不便,我便让他们唤你隆其诺,称是我贴身侍卫隆吉的妹妹”
穆苓默默的点了点头,自己的身份的确诸多不便,想必到时候不只是自己有麻烦,恐怕这蓝瑾也脱不了干系。
本来穆苓看着满桌子的大鱼大肉一个人满足的在这吃的忘乎所以的,只是瞥见蓝合尧拿着筷子半天夹不起来一块肉,而蓝瑾似乎也没有想要出手的意思,穆苓便有些心疼这个没娘的孩子了,便帮他夹起一块肉放到他嘴里,蓝合尧看见面前的肉也开心地笑了笑便一口吃了进去。
晚饭后,蓝瑾便唤来侍女将恹恹欲睡的蓝合尧抱回了寝宫,现在殿内只剩下穆苓和蓝瑾两个人了,穆苓便显得有些局促,反观蓝瑾坐在桌前用食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正在打量着穆苓,看着倒是悠闲多了。
穆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都不合常理啊,这蓝瑾救了自己不会是要用来威胁南平国吧,但是他又给自己一个新的身份,这说不通啊,为什么留这么大一个隐患在身边。
穆苓始终欲言又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是说什么触怒了他,自己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你不必担心,我救你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位故交,你也可以拿我当朋友”蓝瑾见穆苓憋闷的样子便开口打开话匣子。
故交?穆苓心里有些纳闷,难道是小殿下的额吉,难怪蓝合尧见到自己便喊自己额吉,看来是这个缘故了。
“那三皇子可否送我回去”穆苓厚着脸皮问道,然后抬头看见蓝瑾一脸为难的样子,瞬间便明白了,自己做什么美梦呢,人家好心救了你就该谢天谢地了,现在还让人家放虎归山不成。
“呵呵,我开个玩笑,别当真别当真”穆苓赶紧拿起茶杯掩饰此刻的尴尬。
“你别担心,现在局势不稳,此刻要是送你回去恐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待到事情解决后,是走是留随你心意”蓝瑾宽慰道。
穆苓见蓝瑾这般回答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喝茶,其实并不是有多渴,只是两人面对面坐着穆苓实在不知道干些什么,又不好下逐客令,要论起来,她才是客吧。
“今晚月色不错,隆其诺要不要去看看”蓝瑾抬头望了望窗外。
穆苓一时没回过神来,愣了一会才发现是在叫自己,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的确,大漠里的夜晚好像和自己以前见过的不一样。
穆苓点点头。
得到穆苓的首肯,蓝瑾便带着穆苓出了王宫,来到一边沙漠上,月色下这里仿佛是一边雪地,白天里烈日的照耀让沙子染上的暑气,现在仿佛是在吐息,空气中仍旧弥漫着暖意,月光挥洒下来,两人走在沙地里,由于地势的阻挡前方忽明忽暗,蓝瑾不时望向穆苓,怕她踩空。
不一会儿两人便找了一个稍高的沙丘坐了下来,穆苓甚至不用抬头就可以看见大片的星空,虽是在夜晚,但是穆苓却觉得十分明朗、清晰,没有一丝浊气,那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干净,那些阴霾、迷雾似乎都被这夜里的风吹散,不知为何,穆苓心里还有一丝心酸,自己曾多么向往这一场景,可是时过境迁,现在只能孤独的看着这一切。
蓝瑾见穆苓脸色不太好,便将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到穆苓身上,穆苓感激的朝蓝瑾笑了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的影子也随着月光拉长。
钟北辰快马加鞭不到三日便赶到了古然,路上也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等到了营帐前,钟北辰便是一愣,或许他进去便能看见穆苓吧。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肖然见主帅营前站着一人,便走近看了看。
钟北辰没有回答,转身看向肖然,只见他面色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肖将军,现在情况如何”钟北辰镇定的问道。
“夜里风冷,殿下进去再说吧”肖然有些哽咽的说道,说实话他没有想到太子会来。
钟北辰抬手掀开门帘,门内空无一人,只是有股干燥的沙土气息,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我军损伤并不算严重,只是苓儿”肖然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和穆沛情同手足,现在却没能帮他守住他的掌上明珠。
“可是哪里出现了纰漏”钟北辰坐在穆苓往常坐的椅子上问道。
肖然见钟北辰依旧面不改色,心中已经暗骂他无情了,实在为穆苓不值,但也只好收敛起自己的悲痛。
“回殿下,本来我和太子妃计划好由臣带一小队兵力袭击地方主营,再由萧纪堂带一队兵力袭击地方粮仓,等敌军抽调兵力去粮仓时便由太子妃带兵前来支援臣攻下主营,即使计划失败,敌方也讨不到好,只是没想到敌方好似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一样,时辰完全计划好了,连粮仓也在头一日全部搬空,最后,太子妃为了保全将士们...”
钟北辰见肖然已是十分压抑,也没有强迫他在说下去,“肖将军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此刻肖然也不想在太子面前过多的流露悲伤,便应声退出了营帐。
钟北辰看着桌案上的书简,许是还没来得及收拾,散落在桌上,上面还有穆苓的标注,他仿佛看见了穆苓执笔的样子,用手碰了碰盛着半杯水的茶杯,仿佛这是刚刚用过一般,想起了初见时和穆苓在木莲堂的场景。
钟北辰站了起来走到床榻边,塌上十分干净,只是简单的铺了层被褥,薄毯被整齐的叠放在一角,钟北辰躺了上去,扯过毯子盖在身上,这里的夜晚的确比京城冷,但是他却不觉得,只是好像盖上这毯子心里便安宁些许。
翌日清晨,萧纪堂听到钟北辰的消息便匆匆的赶到穆苓的营帐,只见钟北辰正襟危坐在穆苓常坐的桌案前,仿佛在翻阅什么。
“滚开”萧纪堂现在仿佛是一只脱缰的猛兽,根本不顾及钟北辰的身份,狠狠的给了钟北辰一拳。
“你们出去”
肖然一众将领在一边看愣了,等到意识到要拉开萧纪堂的时候便听见钟北辰的声音,众人只好讪讪的退了出去。
“你不配坐在这里,你一直都在利用她,连娶她也不过是局势所逼,现在她身首异处你可满意,我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没有了”萧纪堂怒骂道,手指捏的铮铮作响,另一只手按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极力抑制这自己。
钟北辰冷笑道:“那你呢,你可曾一开始就告诉过她你的身份”
萧纪堂听到钟北辰的话似乎心中的弦突然崩断,放在剑上的手松了松,自己有什么资格说是她的亲人,穆苓是真的拿自己当弟弟,自己也曾为重新有亲人而兴奋不已,可是明明一开始便是自己欺骗了她。
“是啊,我也不过如此”萧纪堂突然笑道,只是这笑声却异常渗人。
门外,知霜正急忙赶来,她听肖然说了刚刚的事情之后,生怕两人发生什么事情,等到进了营帐内,看见嘴角挂血的钟北辰和一旁失魂落魄的萧纪堂便知道两人已经博弈过一番。
“哥,你怎么来了”知霜赶紧打破这僵局,看见钟北辰面前的文书便想着找个说法将萧纪堂带出去。
“哥,你有事先忙,我们先出去了”知霜连忙拉着一旁的萧纪堂出去。
萧纪堂此时仿佛比昨天更加落魄,连生气都没有了,像一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知霜扯回了自己的营帐。
“你出去”萧纪堂静静的对知霜说道,没有昨日的怒气。
知霜见萧纪堂这个样子便更加放心不下了,这小子现在一点斗志都没有,还不如像昨日一样撒泼。
“我就在这坐着,你休息吧”好歹救过自己一命,知霜怕萧纪堂干出什么傻事。
萧纪堂似乎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背对着知霜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