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一抹阳光透过那薄薄的帷幔铺满整个大床,徐婉这才睁开那朦胧的双眼。小手轻轻揭开帷幔,下床,穿上那蓝色的丝绸绣花小鞋,大脑还处于浑浑噩噩中,便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从床上起身,站起来一看,屋子里站了一堆人,有宁姨,清英,还有几个老妈妈,这是什么阵仗?
徐婉赶紧回过神来,穿着那薄薄的里衣走到宁姨面前微微作福,“宁姨好!”
于玄宁红色的唇笑着,露出那迷人的眼睛,“你这丫头,可倒是会赖床,这一睡可叫我们这些人好等!”
徐婉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用余光偷偷看着清英,清英摇摇头,示意徐婉别乱动,“宁姨,对不起!”徐婉小心翼翼说道,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起床起晚了,定是让别人看笑话的,于是徐婉怕于玄宁生气,才说出这句话来。
于玄宁扭着那丰腴的腰身走到徐婉面前,“婉儿,莫要在意宁姨的话,宁姨别无他意,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心思便如此谨慎敏感,到时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呀,不要在宁姨面前太过拘谨,宁姨可是随性得很,不喜欢那些死教条的!哈哈!”说完便拿那丝质帕子掩嘴轻笑两声。说着已经走到徐婉跟前,“好了,不早了,起床洗漱,该上课了!”
徐婉一听上课,眼睛亮了起来,徐婉很想去上学堂的,可是家庭条件不允许,徐婉只能拿着门前折下来的柳树枝当笔用。亏得爹爹识得几个大字,教会自己写名字,也不至于落个什么都不会的局面。于玄宁是个精明的人,她捕捉到徐婉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便蹲下,温柔的说道:“婉儿,我叫这些人来,来教你琴棋书画,你可否乐意?”
徐婉当然是欣喜的接受了,娘亲说,只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才会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己穷人家的孩子是没机会的,如今这机会倒真真的叫徐婉遇见了,徐婉如何不欣喜?小小的脑袋一个劲的点着头。
于玄宁笑着,吩咐道,声音没有刚才面对徐婉的温柔:“清英,去服侍你的小主洗漱更衣,嬷嬷们,准备一下,该上课了!”
众人齐齐恭敬地应道:“是,妈妈!”
“是”。在这君怜阁中,年轻女子叫于玄宁妈妈,年老的便是叫夫人,倒也是和谐。
清英走到徐婉面前,微微福身,“小姐,该起身了”
“嗯!”
于玄宁见状,便带着丫鬟离开,那穿着红色绣鞋的脚将要迈出门时,转身冲着徐婉说道:“婉儿,收拾好,早些学习吧,要记住,这婉居不可轻易出去,要出去要提前告知宁姨,宁姨会安排的!”
“是,婉儿明白,宁姨慢走。”徐婉微微朝着于玄宁离开的方向福身,待人走出门才将视线收回。
徐婉任凭清英打扮收拾,然后跟着教导嬷嬷学习。
桥上,“妈妈这是想把婉居的那位圈养起来?”
“清柯,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养在深闺人未识,终有一天惊艳四方!这是时间的考验!”于玄宁用那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香汗,“这天儿越来越热,赶快命人将冰窖里的冰块拿出来,布置上,姑娘们所需要的夏衣也赶紧准备起来!莫要怠慢了这群姑娘们!”
“清柯明白,早就命人准备了,许是这些时日天热了,手底下的人也懒了起来,竟迟迟未好!”
于玄宁:“那就去催催才好!都是苦命的人,互相体谅些!”
“是,清柯明白,妈妈心肠真好!”
于玄宁笑了,眼睛看不出深意,“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人活一世,也何必没有这样栖居于人下的命运呢!”
“清柯受教!”清柯是于玄宁身边最信任的人,此人处事稳重,考虑周全,管教着君怜阁一众丫鬟,相当于这君怜阁的管家。
于玄宁两人走去君怜阁主殿,楼上,于玄宁望着,台上的舞台一片冷清,青楼本就做的是夜间的生意,赚的是那些夜间酒肉生意的钱,这白天,自是少有人光顾。
“为何妈妈站在这里?”清柯不解,舞台上寂静无声,只有搬冰的小厮走来走去,以及打扫丫鬟。妈妈站在这里望着什么?
“还记得,当年我流落到这里,还是上一任妈妈接济的我,如今倒也是物是人非了!”于玄宁有点感伤,想到从前自己经历的种种,心里难免不好过。
清柯:“妈妈莫要想那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早就该看开点!”
“可有些事,却深深的刻在脑子里,忘也忘不去呢!”于玄宁的思绪飘到了远方,自己被婆家赶出家门,爱自己的丈夫站在自己的娘面前,丝毫没有阻止的意味,就这样,看着于玄宁大喊着,哭着,任凭仆人将她拉走,曾经爱她的丈夫在封建世俗的眼光下,把一个弱女子赶出家门,受尽白眼。
于玄宁看着那街上的人异样的眼光,还有人向她身上扔臭鸡蛋,扔烂菜叶,像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于玄宁跪倒在地上,披着凌乱的头发,看着灰暗的天空,扪心自问,她一女子做错了什么,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自己才华横溢有错吗?一个女人追求自己的爱情有错吗?就是因为没有传宗接代,倒是那说的再响亮的誓言,在这世俗的面前,化为了泡影,如此不堪重负,还叫的什么誓言?苍天不开眼,如此对我,我定要活出自己的人生来,与这世俗较量一番!
于是,于玄宁流落到了青楼,这本是于玄宁有意为之,在得到妈妈的青睐后,便担当了这青楼才女的名号,于玄宁挂牌窗上,以诗见客,不少寻欢作乐的被这吸引,成为于玄宁的座上宾。于玄宁当时艳名在外,倒是叫夫家好一番丢脸。
那夫家扬言与这于玄宁无任何关系,尽力撇清,当时于玄宁清楚的记得清柯问了这样一句,:“宁姑娘,要去惩惩他们吗?”
于玄宁摇了摇头,笑着说:“何必多此一举,就让他们闹腾吧,以后我也到落了个清净!”
当初如此绝情,蓦然回首间,竟是想想都心痛呢!
清柯提醒说道:“妈妈,这厅内太热,咱还是回屋去吧!”
于玄宁看着自己已被汗打湿的帕子,“回去吧!还真真是热的头晕!”
清柯搀着于玄宁回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