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少普愤愤的带着兵将离开了咸井,朝清远军城进发,这一路上,刚刚打完仗的战士都默不作声,心中忿忿不平。这些兵都是农少普一手带出来的,对农少普言听计从,都觉得黄秋荣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是荒唐透顶。
这儿距离清远军城不过是数十里之遥,农少普走了不远,居然看到了李继迁手下的残兵败将,这一队兵将还是李继迁亲自带领的。这一下,两军都紧张无比。农少普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李继迁作战,自己的兵少,而且之前抵抗李继迁,多半都挂了彩,也伤亡了不少人。可是农少普却不知道,李继迁也非常不愿意跟自己作战,李继迁正在收拢残兵败将,手下的人也是伤亡累累,而且经过刚才的一战,李继迁对农少普的队伍战斗力也颇为了解,知道这是一支强兵,目前想要吃下这支军队颇有难度,不仅如此,农少普身上现在也没有值得李继迁去强攻的本钱。
两路军队奇怪的保持着克制,就这么静悄悄的擦肩而过,没有人敢发出声音,手中的刀都是缓缓的拔.出刀鞘,长枪斜斜的指向对手,可是脚下的步伐却将两队军马拉开的越来越远。农少普和李继迁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好在对手没有主动发起进攻……
李继迁看着农少普远去,虽然不知道农少普和黄秋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却隐约感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一来宋军的力量消弱了,二来,黄秋荣现在是独自护着粮队,自己现在收拢了一千多残兵败将,要是运气好的话,现在去攻打黄秋荣,仅凭黄秋荣的几百宋军,胜败之数,还是自己占了优势。
方才惨败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李继迁仔细思索了一会,他到底是西夏王国的奠基人,根据自身的情况和方才作战的方式迅速做出了调整。
黄秋荣正赶着粮队继续前进,一边派出尖兵斥候搜索李继迁残兵败将的下落,走了不到五六里路,一个斥候快马回来,惊喜交加的叫道:“虞侯,发现了李继迁的下落,就在前方两里处,收拢残兵败将呢!”
黄秋荣喜出望外,急忙问道:“他现在手下有多少人?”
那斥候谨慎的说道:“只看到李继迁身边约有三百来人,大半挂了彩,他还不断的派人出去搜寻失散的手下。”
“好!”黄秋荣大喜,高声叫道:“农少普那个窝囊废居然不敢随我一起攻打李继迁,这份功劳就是送给咱们的,区区三百人,我这儿只要骑兵就可以拿下他。儿郎们,有没有胆量随我一同将李继迁那反贼生擒活捉?”
“愿听大人号令!”麾下战士整整齐齐的答道。
黄秋荣举起双股叉,带了三百骑兵径直随着斥候冲去,只留下步兵和弓箭手在原地看守粮队。果然,在前方西南方向两里处,一堆党项人正聚在那里收容残兵败将。李继迁正在此处,这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黄秋荣大吼一声,双股叉挺得笔直,两腿一夹就朝李继迁冲去,身后三百士卒一声呐喊,催动战马漫山遍野的冲了过去。
李继迁吃了一惊,急忙翻身上马迎战,不知道是不是在刚才的战斗中伤了手臂,李继迁的铁矛使不出力气来,只能勉强遮挡黄秋荣的进攻,而他身边的那些党项人更是乱作一团,胡乱抵挡着宋军的进攻,缓缓朝西边退去。
黄秋荣邀功心切,怎么能让李继迁跑掉,穷追不舍,双股叉舞得就像一阵风,招招夺命,直飞李继迁的要害。李继迁拼命抵抗,几次险些被黄秋荣刺中。黄秋荣见势更是心急,眼前虽然还是李继迁,可是心中早已飞到了夏州城,想象着自己亲手抓住反贼李继迁送到夏州和谢慕华见面。这位位高权重的枢密院大员,一定会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夸奖自己勇武过人,胆气豪迈,是大宋的栋梁之才……到时候升官发财还是小事,说不定就会调离西北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到美丽富饶的中原,要是能进了枢密院或者去开封府的禁军任职,那才是心中所愿……
黄秋荣想得美滋滋的,口中大喝道:“兀那李继迁,速速下马就擒,本将军还能饶你一命,不然的话,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李继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狗官,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你中了我的计了!”
不知道是哪个党项人取出长弓,弯弓搭箭朝天空射出一支响箭,这箭声清越激昂,数里之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黄秋荣急忙回头望去,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然追着李继迁进了一处山口。这山并不甚高,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可是入口并不宽敞,三百宋军追着数百名“混乱不堪”的党项人竟然来到这个地方。还没等黄秋荣喊出一声撤退,之见山口两端各涌出数百名党项骑兵,而李继迁带着部下翻身再战!
黄秋荣顿时叫苦连天,没想到李继迁已经收拢了这么多部下,自己一个始料不及,现在就中了对手的圈套,这也就罢了,偏偏来到这个死地,想要冲出去也不容易,无奈之下,黄秋荣大喝道:“儿郎们,跟那些党项鞑子拼了,杀一条血路出去!”
李继迁仰天长啸:“哪里有这么容易!”他部下的党项骑兵已经挡住了黄秋荣前进的道路,李继迁再挺长矛迎了上来,这一次,黄秋荣更是遮拦不住,李继迁根本就没有受伤,之前只不过是诈伤来欺骗黄秋荣而来。之见长矛照着黄秋荣的腰间捅.了过去,偌大的长矛快得就像闪电一般,黄秋荣躲闪不及,咬牙硬生生的将腰扭开,躲了过去,没想到李继迁手脚极快,从腰间拔出佩剑,用力一劈,将黄秋荣手中的双股叉劈落在地,黄秋荣吃了一惊,急忙调转马头就想逃跑,忽然觉得身上一轻,却是被李继迁提住了腰带,从马鞍上抓了起来,黄秋荣身不由己,双手在空中乱抓,可也无济于事。只听李继迁哈哈大笑,将黄秋荣往身后一摔,大喝一声:“给我绑了!”几个如狼似虎的党项人扑了过来,七手八脚将黄秋荣按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三百宋军群龙无首,更加散乱不堪,被李继迁一阵穷追猛打,只坚持了一会便彻底崩溃了,四散奔逃,可是前后山口都被党项人堵住,这三百骑兵大多做了刀下之鬼,其他的也被党项人生擒活捉,他们历来都有捉拿汉人做奴隶的传统,如今抓了百余奴隶,心花怒放,大赞不虚此行!
李继迁看黄秋荣在此,料想看守粮队的只有几百名步兵,大喝道:“大伙儿随我去将粮车拿下,十万石米粮,够咱们吃一阵子了!”
黄秋荣面如土色,只恨自己没听农少普的话……
话分两头说,这边李继迁带兵将那几百名宋军步兵赶走,欢天喜地的押着粮车就回去了野利氏的地盘。而农少普已经带着部队回到了清远军城,守城的兵将一看农少普回来了,颇为奇怪,但是看到农少普脸色不善,也不敢多问,只是放他们进城,一边去禀告清远军城中的田绍斌。这田绍斌颇有来头,他是灵州的主帅,也是一员勇将,北汉时田绍斌就在刘钧手下任佐圣军使,镇守辽州。后来因为对北汉失望透顶,他带领五十骑投奔后周柴荣处,在柴荣手下任骁武副指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