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寒风萧瑟,一阵阵刺骨的冰冷从人们的脸上掠过,带着森寒之意的冷风刺得人的脸上只起鸡皮疙瘩。
一行人顺着雁门关外的山坡缓缓的走上去,山路崎岖不平,陡峭不堪。上山的人,每一步都走的很慢,要用脚掌抓紧了地面才能继续走下去。走在最前边是就是大宋少保谢慕华。今日是除夕,按照惯例,应该要来祭祖。可是只有谢慕华自己的心里才明白,祭祖?自己的祖先哪里是什么谢安,自己的父亲只是后世一个默默无闻,可是对自己很疼爱,很好的普通上班族而已。
不过,来这里遥拜一下自己的祖先,也是一件好事。谢慕华的思绪渐渐飞远了。在大宋,自己的N代祖先,现在也在这里生活着。只是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多少代子孙之后,会有一个名叫谢慕华的子孙,穿越来到大宋,在这里掀起一番滔天巨浪。可是,自己已经切切实实的改变了历史,亲手击毙了赵光义。那么,多少年之后,还会有自己这个人存在吗?带着这样纷乱的思绪,谢慕华一步步走在山坡上。
“相公,小心!”身边的侍卫急忙扶住了谢慕华。一块拳头大的石块,顺着山坡咕噜噜的滚了下去,石块撞击在山隘上的声音,在深谷之中连绵不绝的回荡着。
谢慕华冲着扶着他的那个侍卫笑了笑。那侍卫年纪不大,相貌堂堂,却是当初因为放了七郎,被谢慕华看重的梁三儿。
“三郎,今天是除夕了。你家中的人,可还等着你回去团聚呢!”谢慕华淡淡的说道。
梁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相公,要是叫俺说真话。今天是除夕,俺真想回家。家中本来也就没有多少人了。自从俺来了雁门关,就叫家里人都搬到代州来了。相公给了俺们不少钱。在代州置几亩田地,够管吃穿了。不过,三郎也知道,那是相公看得起咱们这些人。今日,若是不陪着相公,那怎么说得过去?”
“嗯,过年嘛!”谢慕华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家里的条件也不是很好,过年的时候,母亲总会给自己买一套新衣服,也舍不得穿。到了正月初一那天,才穿着新衣服,兴高采烈的到处去给人拜年。当然,也少不了父亲给买的玩具。后来,人渐渐长大了,可是对过年却越来越没有什么感觉了!无非就是家里人坐在一起吃顿饭而已,不过,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也变得越来越像例行公事了!如今,自己想要伺候在双亲的身边,也无法做到了。这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今天晚上把人手安排好,两个时辰调换一次,总是要让大家都能痛痛快快的过个年!”谢慕华吩咐下去:“三郎,你也记住了,这个世上,无论什么人对你再好,也不会比你的亲生父母对你更好。现在有机会,就多报答他们吧!”
梁三就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谢慕华跟他说了这么多话。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可是心里也还不是很明白。父母待自己肯定是没说的。可是相公对自己不是也不错吗?
“不说那么多了!”谢慕华已经走到了山头上,这儿还有一些枯草,在风中无力的摇摆着、一旁的士兵急忙把供品和酒水送上。梁三取出火石,在山顶上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中,红纸炸碎了一地。
谢慕华默默的跪在地上,暗自祷告道:“爸爸、妈妈、儿子是不能在你们面前尽孝了。当年,你们对儿子有许多期望。可是儿子在那时候不理解你们的苦心,让你们废了很多神,****很多心。如今,儿子已经长大了。却已经离开了当年的世界。在这片同样的土地上,儿子已经取得了许多成绩。我还会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无论是对,是错!那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没有怨言,我会一直走下去!”
零碎的红纸,依然在空中飘飘荡荡,依然在谢慕华的身边盘旋,有的落在他的身上,有的落在他的头发上,寒风吹过谢慕华的发梢,带动那些红纸瑟瑟发抖!
谢慕华端起一碗酒,静静的洒在地上,朗声说道:“不知道多少健儿已经战死在雁门关,无法回家尽孝,无法回家祭祖。这一碗酒,就让我替他们敬上!”
一碗水酒泼在地上,渗入地面。
吹吹打打的唢呐声响了起来,八对鼓乐手喜气洋洋的吹着唢呐,当先却是两个健硕的汉子,一身红衣,高举着两面牌子,左边写着“杨府”,右边写着“迎亲”!在这两个汉子和八对鼓乐手的中间,却是十六匹红色对子马,捉对并进。
喜娘笑呵呵的走在唢呐手的旁边,而在鼓乐手的身后,穿着大红喜袍的杨六郎,笑得有些羞涩。虽然也是二十出头的人了,不过六郎娶媳妇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到了年关,外边的军队要么回到了代州,要么回到了大同。大同那里,为了让杨六郎安心娶媳妇,呼延丕显自告奋勇,和杨刚正一起,担负起了坚守大同的重任。五郎、六郎、七郎都一起回到代州来了!
杨继业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除了不能骑马打仗之外,如今已经可以健步如飞了。这次娶媳妇,倒也有趣,媳妇本来就住在自己家里,要迎亲可就简单的很了。结果谢慕华和九妹一串通,硬是把人家北汉的公主给拉回了谢府。逼着六郎来谢府迎亲,看着当时谢慕华那深不可测的笑容,还有九妹那奸计得逞的模样,杨家三兄弟无不倒抽一口冷气。看来,这个媳妇想要娶起来,还不是那么容易呢!
过年,原本街上应该没有这么多人,可是杨家将娶媳妇,又是少保大人亲自主婚,这是何等大事。代州的老百姓很多人都跑上街头,要亲眼看着代州最热闹的大事!
百多人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走到了谢府的门口,谢慕华早已从山上归来,懒洋洋的搬了把大椅子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等着六郎的到来。看到队伍已经转了过来,谢慕华大手一挥,一队穿着红色喜服的侍卫,风也似的冲到了门口,将本来就没多大的门口挤得满满当当的。
“预备,唱!”谢慕华高声叫道。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二十多条五大三粗的汉子,高声唱了起来。
谢慕华抓过一个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算盘,噼里啪啦就是一打:“我说六郎啊!进门费,知道不?一千贯!”
“不是吧?”迎亲队伍一下子就傻了眼,早知道谢慕华要宰人,可是没有想到宰的这么狠,一千贯,就算是已经准备好了,也得用车拉来不是?六郎倒是准备了不少红包,不过包的都是一些小银锭子。别说一千贯了,加起来也到不了五百贯啊!
“相公,便……便宜点!”六郎愁眉苦脸的哀求道。
谢慕华不满的斥了一声:“真是笑话,娶媳妇还能怕花钱么?花的钱越多,说明你对老婆越是在乎。现在连钱都没有带够,就想娶老婆,你未免也想得太美了吧?告诉你,要么拿钱出来,要么就乖乖的打道回府!”
虽然明知道谢慕华是在开玩笑,可是老实巴交的六郎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曹琮。
曹琮一肚子坏水,贼溜溜的眼珠那么一转,就不知道多少鬼点子上心了。看到谢慕华这副模样,曹琮心中也是有数,笑呵呵的说道:“少保大人,今日怎么说也是六郎的好日子。我看这么办成不?写欠条,欠条!”
“那我能不能写个欠条,就说先把六郎的老婆欠着,等他筹够了钱,再来娶啊?”谢慕华笑眯眯的说道。
曹琮巧舌如簧:“那个自然不能。不过,少保大人啊。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要么,就让六郎在这里唱上一刻的小曲,千金时刻就这么过去了。足以抵得千贯了吧?”
“好主意!”谢慕华眉毛一挑,身后几个鼓乐手抢了出来,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六郎顿时傻了眼,这才知道,曹琮这小子也没安好心,他就是谢慕华安插过来的间谍,专门搞破坏的。这不是分明两个人挖了个坑,唱着双簧让自己跳下去么?
不过,现在已经被人赶鸭子上架了。六郎也实在是没了办法,围观的代州百姓,本来对谢慕华和杨家将都十分亲切,也不是很害怕他们,听说要六郎唱戏。一个个都鼓掌叫好。
六郎无可奈何,只得从马背上跳下,清了清嗓子,正要唱了。忽然谢慕华手一摆:“别着急,唱戏嘛,自然是要大家都能听得见!”
梁三笑嘻嘻的捧着一个巨大的喇叭跑了过来,塞到六郎的手里,笑道:“这玩意足够大了。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