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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晖趁着公司午休的工夫跑到地坛,懒散的斜靠在主步道旁的长椅上,双目半开不阖,虚瞄这北平难得的晴空。冬日暖阳,伴随着淡淡柏树脂香,给人的感觉都是懒洋洋的,这惬意闲适的状态脑子里乱窜各种念头逐渐平复。就在他逐渐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一只手在他的肩头拍了一下,吓的他一激灵,马上支起身子。
“怎么?平时没消息,有事情想起我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吴晖刚绷紧的神经又松弛了下来,只见他像没有骨头一样,顺着躺椅靠背的弧度滑了下去,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出了半个长椅,“姐姐,你天天带娃就很累了,弟弟我要是还找你出来玩,我五十哥绝对能杀我家去收拾我。”
来人三十岁上下,容貌清秀,罩着一款长襟羽绒服,里面是红色羊绒衫,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踩着一双厚底旅游鞋,正用鄙视的眼神瞟在吴晖身上。“那你今天还把我叫出来?没事儿是吧,没事儿我走了啊。”
吴晖连忙站起来,“别别别,悦悦姐,我这不是和你闹呢么?知道您这位大编辑业务繁忙,今天来确实是有正事找你。”说着他还用袖子假模假式的擦了擦椅子面,示意对方坐下说。
李悦,吴晖的发小姐姐,杂志社编辑,也是吴晖不大的朋友圈里唯一和文化圈沾边的人。三年前步入上有老下有小的压力圈,正是家庭事业两头都费心的时候,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可靠的人帮忙,吴晖确实不愿意麻烦这位姐姐。
“姐姐你也算半个文化圈的人物,你认不认识什么懂得古玩鉴定之类的人?”一边说着,吴晖一边从后腰下面拿出一大一小两个布袋,还左右看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李悦接过俩袋子,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不会把你爷爷抗战留下来的勋章偷出来了吧?你家老爷子要是知道,绝对给你捶扁喽!”
“不不不,这个是我意外得到的,跟家里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绝对光明正大,你先看看,嘿嘿”吴晖连忙摆手,讪笑着让李悦先看了再说。
李悦皱着眉头解开了天鹅绒口袋的绳子,瞥了一眼就又把绳子系上,“管制刀具啊,行啊你小吴子,什么路数?”说着就把袋子递了回去。
“实话说啊姐姐,这东西来路没法说,你就当我买的吧,绝对没有什么麻烦,你这拖家带口的我肯定不会给你添麻烦。”吴晖接过袋子,面带正色的保证道,“姐姐要不你就帮忙联系一下,我自己过去也行。”
“自己过去个屁,跟我走。”李悦风风火火的用手机叫了车,把吴晖扯起就奔了地坛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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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来福士写字楼1006,吴晖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苏富比拍卖行的待客厅沙发上,“姐姐,这地方靠谱么?”吴晖胳膊肘动了动。“别废话,全球排名前几的拍卖行,你五十哥的堂兄在这里做业务经理,肯定靠谱。”李悦头也不抬的玩手机,“你这东西来路不是干净么?找他准没错儿。”
大概十分钟的功夫,一个三十多岁的斯文男子走了过来,“悦悦,今天没上班啊?”
“堂哥,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啊。”李悦连忙站起身来,“这是我一发小儿弟弟,吴晖……吴子,叫钊哥。”
“钊哥您好,给您添麻烦了,我这……”说着吴晖就要把袋子递过去,李国钊右手一抬,摆了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办公室吧”说完他就侧过身子走向里面。
随着李国钊走进办公区,建筑装潢的风格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待客室和前台的装潢主要以复古奢华的暗红色为主,家具和地毯可以看到精致鎏金花纹,顿显雍容奢靡之气而又不张扬。办公区则是简洁明亮,灰色白色米色三种色彩混搭,既体现了商业精简干练的风格,又带了一些暖色的活力元素。
“坐,坐,坐,都不是外人,别那么拘谨,你们喝点什么?”李国钊将二人引进自己办公室落座,反手关上门,笔直的腰板一下就塌了下来,提拉着腿走到真皮办公椅瘫了下去,看到这个动作,二人对视了一眼也放松了下来。
吴晖看气氛合适,马上站起来把袋子打开,慢慢的把东西取了出来,双手递过去,“国钊哥,我手里有这么个东西…..主要是不太懂,想让您给帮忙看看。”
李国钊带上白色丝质手套,右手接过剑柄,将剑横搭在左手手掌上,“呦呵,欧式佩剑?鞘呢?这方面我不太懂啊,但是看风格像是西班牙葡萄牙的那种,你看这鎏金花纹的风格….咦?这里还有一串鎏金铭文?”他似乎来了点兴趣,抬头扫了一眼吴晖,“你这东西是想委托拍卖呢?还是,想做个鉴定?”
“额,我也不太懂,您要是不忙就都帮忙看看,主要是想学习学习,这玩意儿是个什么来历?”吴晖和藏宝人或者说古董爱好者的心态完全不一样,再珍贵的东西,把你肚子戳个洞,你也没法当宝贝看待,更多的是当做一种“犯罪工具”。
李国钊把剑轻轻放在桌子上,脱下手套,打开了电脑一顿操作,“我先说我知道的吧,目前我们拍卖行的古代刀剑,根据年代名气,历史意义,品相,材质等多方面进行评估,最低成交记录875欧元,最高的成交纪录12万5千GBP。如果这把剑没有特别的意义的话,你心里对价格要有一个大体的准备,如果我找专业鉴定师鉴定,可能费用也不会很低。”
见李国钊话说的这么委婉,吴晖也就开门见山,面容严肃目光坚定的说:“钊哥,我的想法是如果能上拍,换点钱也好,但是主要目的还是想弄明白这东西的来头,越具体越好。”
“得嘞,本来还想劝劝你,看你这样子我也不说什么了,你带着东西跟我来吧。”李国钊打了个电话,带着二人出门东拐西拐,到了一扇棕色橡木门前。他正了一下领带,轻轻敲了三下,“进来吧!”一个沧桑的声音说道。推开门,里面坐着的是一个面色严肃白人老头,李国钊点头哈腰,带着谄媚的笑容说:“森大爷,给您带个玩意儿,您过过眼?”“哼,你小子少给我来这里格儿楞,东西拿过来吧”操着一口地道的京片子,伍德森指着李国钊笑骂道。李国钊对吴晖挤了挤眼睛,后者把佩剑取出,双手递了过去……
伍德森接过佩剑,带上金丝眼镜上下打量,在看到了剑柄上鎏金的铭文后,“腾”的站了起来,“小钊,帮我把1987年的收录名册拿过来。”李国钊转身去了档案室,出门前还向吴晖扬了扬眉毛,意思是“你小子抄上宝贝了”。
“这位先生,这把佩剑是您的藏品么?”伍德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吴晖。“是啊,有什么问题么?”吴晖被看得有些发毛,但是想起自己受过的穿肠之痛,他立马义正言辞的反问。
“并没有什么问题,我只能说,基于职业素养我不会问询您这件物品的来历,但是您可以满足一个老家伙、老历史迷的一点好奇心么?”伍德森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似乎在告诉吴晖“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告诉你。”“我是真不知道啊大爷,我也是从别人手里收的”吴晖面露苦笑,内心暗道:嘿嘿,我用空肚夺白刃,从佩剑主人手里抢来的,把你想秃了都想不到。
其实从伍德森的反应来看,这件东西应该是有跟脚的。因此他第二次去的应该还在地球,所以他隐隐的有些兴奋,有种自己在岁月长河中狗刨的错觉。更重要的是,那种面对一切都未知,任人摆布的无力感消失了,有些事情是可以探寻挖掘的,这给了吴晖很大的动力,也是继复生能力之后第二个能让他心里有些底气的因素。
“是这样啊,我以为可以挖掘出这件藏品后面的故事呢”,伍德森见问不出什么,遗憾地摇摇头。这时李国钊敲门进来,将一个黑色类似相册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打开册子翻了翻,伍德森戴上眼镜,招呼其它三人围过去看,只见纸面上由印刷体字母拼成的一句话:《托卡夫人号的宝藏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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