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比预想中差了一些,内容是因为法律对未成年的保护,凶手并未被判刑,最后受害者的父亲将凶手一一刺杀又投案自首。剧本是好剧本,只不过演员的演技不到位,老是看着看着就跳戏了。汤浅有些难过,她看影评不错才和顾延提的,约会这样难得的时光当然是留给好电影才算值得。“可能是影评把我的期望值抬高了,感觉不是很好看,老公你也这么觉得吧?”
“不难看。”
汤浅看顾延没有不悦,又笑开颜了。
顾延难得陪她逛街,她看什么东西都觉得顺眼,手臂上的袋子队伍不断壮大着,不知不觉花了十好几万块钱,顾延倒是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刷着卡,他现在才有点体会到逛街的乐趣——看自己努力的成果可以让老婆买东西时不用顾忌,给谁买的倒是无所谓。
不过汤浅花了很多钱之后心怀愧疚,非要从第一家店开始再逛一遍,给顾延也挑些衣服。
“不用了,我会让秘书给我购置。”顾延拉住她,阻止了第二场马拉松的开始。
“嗯......也是,你平时穿的西装革履的,也的确没什么好逛的。”顾延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可汤浅似乎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话,并没有什么潜在意思。
唐既风和他不同,堂丰地产目前是被大唐既风十岁的小叔接管,他并没有继承重任的压力,在美国读完书之后也不着急回来,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连他们的婚礼都没参加。
就因为对接管公司毫无兴趣,他对顾延这样固守成规,成为家族事业的傀儡的做法非常不屑。高中的时候,汤浅准备艺考,他没有美术功底却偏偏要追随汤浅一起走艺考的路线,最后文化课和艺考分数都不合格,只好出国念书。
但顾延知道,唐既风很有美术天赋,如果从小学画画他一定会非常出色,他和汤浅是一类人,他们的审美和爱好都类似,不像他,是异类。
一方是自由的灵魂,一方是西装革履的商人,他突然觉得自卑起来。
顾延心情一落千丈,在汤浅问起晚饭吃什么的时候,顾延说了句公司有事,把东西都拎上了车,车钥匙也给了汤浅,之后便被秘书接走了。
汤浅饿着肚子坐在车里,突然就不想回家了,凭什么她的生活就要围着顾延转呢?他忙工作,她就忙享乐!汤浅二话不说,直接拨通了自己最好的闺蜜柳希子的电话。
柳希子是她大学时期的舍友,两个人同样不习惯学校分配的四人寝室,也不愿被其他同学议论家世,卷进女生的是非里,于是在学校附近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间,四年合住的交情,两个人早就好的像亲姐妹似的,柳希子也是汤浅婚礼的唯一伴娘。
“在哪?”
“在家啊。”
“等着,我这就去接你!”
“啊?去哪啊祖宗?”
“接你去岚馆!快打扮打扮!”
“好嘞!”
岚馆是大学时候他们最爱去的酒吧,因为名字听起来很正经,在爸妈面前不小心说起来也不怕露馅儿,除此之外,这个酒吧的环境确实很好,因为入场费和卡座都比较贵,来的人也不会杂。
汤浅接上了柳希子,两个人直奔岚馆,柳希子没来的及把妆化完,便在车上涂涂抹抹了起来。
六点钟,四环上车流正大的时候,本来能走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右前方的车突然加塞,害得汤浅一脚刹车,两个人都往前倾了一下,柳希子的口红划过她的嘴角,掉在了地上。
“我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像小丑。”嘴角像裂到了耳根子,她笑得停不下来。汤浅让她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卸妆湿巾拾掇一下妆面。
“帮我把口红捡起来,别让它滚来滚去的,一会儿我还得擦一下地。”
“怎么啦,他顾延还会在意你弄脏了他的车?这男的可真够有意思的。”柳希子一边低头摸索着口红的位置,一边说,“公子哥儿我也见过不少,哪有这样一门心思全是工作,连自己老婆都不顾......”
话音突然停下,汤浅不禁微微侧头想看看柳希子怎么了,但又不得不专注于路况,余光里柳希子正拿着一个东西仔细端详,但汤浅感觉得出来,那不是口红。
“什么东西呀?”
“你把钻戒落车上了?”
“钻戒?”汤浅虽然很久没有戴钻戒了,但清楚地记得安放在衣帽间的首饰柜里,绝对不可能掉在车上。
“和你那个不太像,这个小一些,样子也没那么富贵。”汤浅的钻戒的确是非常名贵,大有来头,钻石由牡丹花样的白金戒托衬托着,显得富贵非常。
“是女戒吗?”
柳希子没想到自己刚说完顾延的坏话,就又发现了他“疑似出轨”证物,“是......我说,你没在乱想吧?顾延不像是朝三暮四的人,而且就算是送给别的女人的,丢失了他肯定会找的,怎么轮得到你捡到呢?”
“没事啦,我晚上问问他就好了。”
到了岚馆,汤浅把车钥匙递给泊车小弟,两人蹦蹦跳跳地进去了,汤浅并未把车里发现的钻戒当回事儿,她心底里是百分之百相信顾延的,如果连顾延会做这样的事,她便再也不相信什么正人君子了。
两个人包了卡座,边喝酒边聊天。
“下周我们就结婚一周年了!”
“我靠,时间过得太快了吧!在你婚礼上摔那一跤我至今还历历在目,本想着借你的婚礼多认识认识青年才俊小狼狗啥的,结果我巴不得他们都不在现场才好呢。”
汤浅回想起自己的头纱被扯掉的情形,非常理解柳希子的心情,“可惜我们不能一起过了,他要出差,我本来计划去凌云寺烧香的。”
“为什么呀?你看谁家结婚纪念日去烧香的?”
“我是想......求子。凌云寺求子特别灵。”
“你知道生养小孩多麻烦吗?二十三岁应该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你别告诉我你就想要孩子啊!”
“不是!就是......我不想一个人在家,如果有个孩子陪我,一来我不孤独了,二来为了他我也会变得更坚强,三来,兴许顾延可以顾家一些。”
柳希子觉得她仿佛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曾经那个脑子清明的汤浅现在居然在考虑用最错误的方式解决问题,甚至不是解决,是更糟糕。
“我记得之前你和我说过,孩子是爱情的结晶,没有爱情要小孩是不负责的,孩子也不是夫妻关系的调和剂,我不是说你们之间没有爱情啊,只是现在这样的状态的爱情,绝对不是你想要的对不对?”
汤浅喝了口酒,记忆中这句话说出口的时间是大一下学期,她的同班同学因为抑郁症半夜从宿舍楼楼顶纵深跃下,好在人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再也不能走路了,究其原因,是她从小生长在父母成日争吵的环境里,母亲对父亲没有指望,但又没有离婚的勇气,只有对女儿成倍的期望和严格的管教,她想不开也是迟早的事。
当时的汤浅很是气愤,她想任何人都没有权利毁掉别人的人生,哪怕是你给予了生命的人。
“你说的对,我也知道我这个想法很荒谬,很违背我对自己的期待。”柳希子已经不敢再喝酒,她看着突然间陷入伤感的汤浅,心中很是自责,她多多少少从汤浅口中得知了她生活的状况,只是汤浅时常轻描淡写,她都不知道她过得如此煎熬。
“我虽然从来对独居生活没什么信心,但也从没想到会把日子过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