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愈紧愈急,雪花簌簌直落。
张旭有些理解为什么古人会说“燕山雪花大如席”,此地雪花虽没有席子那么夸张,却也着实很大。
张旭停在院子前的小山坡上,驻足观察。
院子里泛着昏黄灯光,在整片雪原上显得孤零零地,格外引人注目。
就着大雪看那灯光,更添几分模糊神秘。
辛苦走了一路,到了门前,张旭才开始慢慢醒悟,多了几分警惕。
“走了这么久,都不见有人烟,就这一户人家,着实奇怪。”张旭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
读书多年,闲余时张旭也读过不少志怪故事,对于山精野怪也有过耳闻。
张旭拍拍头,自嘲一笑,虽说修行许久,想法还是迟迟不能改变,下意识总还觉得自己是那个落魄书生。
“就算是山精野怪,今日张某也要闯一闯。”若是真遇上啥东西,除了便是。
心思既定,张旭不再犹豫,走上前去敲门。
“谁啊?”
大门内先是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然后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是个老婆婆,声音明显有一丝颤抖。
“阿婆,我是过路的,前来借宿。”
张旭声音清朗有力,使人听了不觉有好感。
“吱呀。”一声响,大门大开。
一位老妇人掌着灯,拄着拐杖从门内出来,发丝与地上大雪竞雪白,神态像是刚从惊慌中出来。
看到门外立着的张旭,老妇人明显一惊。
张旭知道是他脸上的面具吓到了老妇人,解释道:“您别怕,我是脸上有疤,才戴个面具。”
老妇人点点头,见张旭满身雪,拄着拐杖往里走几步,示意张旭进去,“快进来,这么大的雪,冻坏了吧。”
老妇人手里又是掌灯又是拄着拐,张旭觉得她不方便关门,便转身插好门栓,扶着老妇人往屋里走去。
“阿婆,您一个人住么?”打量院子一周,张旭不见第二个人。
“还有我小儿子,他出去打猎了,还没回来,唉,这么急的风雪。”
张旭向外扫了一眼院子,果然房梁上挂着野物,还有几张兽皮。
“那这里只有您一户人家么?”张旭很是好奇,老人一家为何要住在这等地方。
“唉,这儿原本是个村子,有五十来户人在这住。
后来这片雪原上生了怪,有不少人离奇死去,活着的陆陆续续搬走了。
我老了,实在走不出这千里雪原,两个大点的儿子也走了。
就这最小的儿子,孝顺,说什么也要留下来照顾我,我们娘俩相依为命。
现在他白天要去打猎,还要整日担惊受怕,是我拖累了他。”
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滚出几滴泪水,张旭默然,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递给老妇人。
“真是个体贴的好孩子,你为什么会到这儿来啊?”老妇人接过手帕,眼神慈爱地问张旭。
“意外来此,外面一片雪海,实在没个落脚点,才来叨扰您。”
“我这儿倒也宽阔,你今晚就住在我大儿子以前住的屋子里。
冻坏了吧,我去煮点热汤给你喝。”老妇人颤巍巍起身,就要朝厨房去。
张旭连忙拦住,“您歇着就好,我不冷,不必麻烦。”
张旭感受到老人的善良,深受感动。
“那我带你去屋子里,早点休息。”
“好,我扶着您。”
老妇人带张旭到一间屋子,屋里陈设一看就是习武打猎之人的住处。
墙上挂着一张弓,床榻上铺着几张兽皮。
“这就是我大儿子的屋子,寒舍简陋,你就将就一下。”老人谦虚道。
“哪里,多谢阿婆收留。”张旭陈恳道谢。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你跟我说。”老妇人转身,又像是想起来什么,犹豫一下,开口道。
“若是晚上,听到什么声响,你千万别声张,从后门跑就是了,跑的越远越好!”
老人突然说出这种话,令张旭心下一惊。
“是这里有怪异么?我跑了,您怎么办?”
老妇人一笑,“我黄土埋到脖子的人,怕什么?不必担心我,我不会有事。”
“嗯,那我先扶您回去。”张旭嘴上答应。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老妇人慢慢走出门去。
待老人走后,张旭觉得这里可能不一般。老人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不愿意说。
张旭借宿也不是为睡觉,只是凡人时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罢了。
熄了灯,张旭盘腿坐在兽皮榻上打坐,一边注意着外面。
半夜过去,外面丝毫没有动静。
即使如此,张旭也不敢懈怠,时刻留意外面。
院子里响起一阵声音,似是重物跌落在地上。
张旭倏然起身,轻轻走到门边,侧耳细听。
仿佛老妇人在轻轻啜泣,还伴随着一阵“啊啊啊”声,似是丧失语言功能的哑巴在叫。
张旭更加疑惑,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门响,老妇人立刻冲张旭喊道:“孩子,快跑!”
张旭还未反应过来,一道白色身影夹杂风雪已至眼前。
凭借灵敏迅速的反应,张旭躲过一击,一反手,星潮出现在手里。
定睛一看,张旭才看到方才攻击他的东西。
这是一个“雪人”,从头到尾,一身雪白,就连眉毛都是白色的。
张旭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由得多打量几眼。
就在张旭打量间隙,“雪人”又向张旭发动第二次攻击。
这次张旭有了准备,自然不会再躲避,提剑迎了上去。